这本书很好看。这样的小说才叫小说。
改不了摘警句的“陋习”（也许不失为帮助记忆的一个办法，总不能看完就忘吧）：
许多现代思想家都同意，爱情的秘诀就是“高估”对方。卢梭也认为，在自由社会里不能缺少这种错觉。
——爱是对对方的高估，看来这已成定论。普鲁斯特也是这么说的。其实，莎士比亚在《仲夏夜之梦》里已经说了：不然人怎么会爱上一头驴？恋爱中的人不爱听这话，但是，看来此话是真理。这也是浪漫主义的题中应有之义吧：所谓浪漫就不是现实，就是高估、夸张、一厢情愿的幻想。
真理有两种：一种以知识之树为代表，另一种则以生命之树为代表；一种是奋斗进取的真理，另一种是善于接纳的真理。
——一种是去追寻的，一种是接受的；一种是理性的，一种是感性的。
两种痛苦——俄国的痛苦，从一个大的历史角度来看，是典型的痛苦，是人类自古以来在战争、瘟疫、饥荒和奴役中承受的痛苦。那些庞大的、举世熟悉的痛苦形式当然加深了幸存者的人性深度……自由的痛苦也必须考虑。
——一种是物质方面的痛苦，肉体的痛苦；另一种是精神方面的痛苦，选择的痛苦。前者是更典型的原本意义上的痛苦。
一个物质和能量永恒不变的世界，你懂吗？所罗门的哲语：“太阳下没有新鲜事”或“永恒的重演”——一个封了口的圆圈，而一个加盖的圆圈就是监狱。
——永恒的轮回，历史的终结。
舅舅为什么想去南极：因为南极让你预尝到灵魂必须离开温暖的肉体时的永恒的滋味，在那里你可以练习那一时刻来到时所需要的对温度的不在乎。
——虽然死亡是人生唯一重要的哲学问题，但是没想到的是，有人真的执着到要练习去死的程度。
大家在口头上当然都讲求感情，但是每个人熟悉的是感情的缺乏而不是感情的存在，都对于这种空虚的感觉习以为常了。
——这个世界上太缺乏感情。这是最可悲的事情。
叔本华曾说过，金钱是抽象的快乐。或许是黑格尔说的？
——金钱与爱情、亲情和友情相比，只是抽象的快乐。
（舅舅和他妻子的关系：）她的这些缺点这么烦扰你，是因为你强行征用爱情，所以它惩罚你；爱这种灵魂力量是不能勉强的。它可以创造美感、力量……如果没有爱，批判的意识会把一切来者分解、解析、瓦解。
——爱最是不可强求。爱是一件最美好的事物，它创造美和力。但是爱是稀少的，真是不幸。
弗洛伊德说爱是过分的估价。也就是说如果你看穿了你所爱的对象，你就不可能爱他。这是临床的看法。
——从弗洛伊德到普鲁斯特，无论是精神分析学家还是文学家，都是这样来看爱这一现象的。爱是对对方的高估，是为对方戴上一个光环，是陷入对对方的幻觉。而婚姻可以使幻觉消失，所以会有这样一种说法：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关于医生：
那种由于痛苦而流露感情的地方，就会吸引那些虚无主义的人。
——按照作者的看法，所有的医生都是虚无主义者，因为医生天天面对痛苦和死亡，生老病死是人生最大的痛苦，而人在痛苦时才流露强烈的情感。
所以，医生既是哲学家，又是一个时时需要强烈情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