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是三年多,兰辄尽可能的守在凝知露的身边,将她的身子养好后,收到边疆急报,不得不离开了大卫庄。
此时,凝知露正十一岁,兰辄走,是过完她生辰之后才走的。
凝知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觉得些许宽慰。
至少他不是偷偷的,背着自己离开的,也承诺了会回来寻她的诺言。
“他来时,也是秋收正忙的时候吧,”绿茵揽了凝知露的肩头,将小丫头带进了院子。
“绿茵姑姑,你说,他真的还会来寻我吗?”凝知露呢喃一声,仰头看了看天,对日后的日子,多了几分期待。
绿茵闻言微怔,看着她,知道她并未期待自己的答复,便也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温婉的笑了笑。
又一年,正值夏季,还没到凝知露生辰的时候,凝家的人,悄然无声的来了。
就连弓庄主都不知情,凝知露和绿茵,以及依娘,便被悄悄的带走了。
弓确最开始遣了人去寻,就连他自己和他的一双儿女都没有落下,全都去寻了一个遍,没有寻到人。
而后才收到消息,说是被接回了凝家,然凝家遍布整个贝兰国,甚至蔓延至其他国,哪个是正主凝家,他也不知道。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凝知露也已经到达了凝家。
凝知露到的并非是红古城的凝家。
“这里是哪里?”绿茵和依娘抓住赶车的车夫,
“这里是云城,隶属蓝古城。”车夫长得一副老实人模样,说话时自然的笑弯了眼角。
“进去吧,主人家很早就在这处等着了。”
绿茵和依娘一手牵着凝知露,相视一眼。
等很久了?那岂不是等了快一个多月了?
从小卫庄到蓝古城,历经山水好几处,紧赶慢赶,才赶了半月余到的这里。
“不过,也可能没等多久,他是书信与我,让我去接的你们。”车夫继续说道,“我是这院子的管家,院子里没有多余人,就我和我老伴,我俩替主子守着这院子。”
“你主子姓甚名谁?”凝知露笑起来,天真的模样看着车夫,看得车夫心中一颤。
要是他和老伴也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就好了。
“姓凝,单名一个褚字。老爷也倒是神机妙算,他要我如实回答二位的问题。”车夫说完,将她们引了进去,然后带上门,将马车赶到后院去了。
她们三人刚进院门,迎面来了一个老妇人,“我估算着日子,你们也快到了,这几日不时来前院看看,今日可算让我见着了。”
老妇人说完,也没多跟绿茵她们寒暄,便做了请的姿势,领着她们去了花厅。
花厅里站着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背对着正门,看着堂座后安置在墙上挂画。
“二爷,她们来了。”老妇人恭敬的向那男子说道,说完便自主的出去了。
老妇人刚出门,男子便转过身来,看向绿茵和依娘,眼带些许感激之意,而后才看向凝知露。
“知露,我是你叔叔,可记得?”凝褚转过身来时,绿茵和依娘一颗悬着的心才真的落了地。
终归只要不是方氏派来的人,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凝知露眨巴着眼睛看着凝褚,没有作声,也没有什么表情。
凝褚是即失落,又欢喜的。
她不记得他,即便当时她的年纪不大,但心中也是有点失落的。
而欢喜的,是因为她没有抗拒他。
“知露,”凝褚试着走到凝知露的身边,朝她伸了手,希望她能接受他这个叔叔。
“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凝知露正儿八经的说道。
而这话正是她清醒过来后,兰辄尽可能的留在她的身边,有意无意的教导她,给她传输了这样的观念。
由此,凝褚没有接到凝知露的小手,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你可愿意叫我一声叔叔?”凝褚满怀期待的看着她问道。
“叔叔。”凝知露天真的唤道。
也不怪凝知露会亲近他,愿意叫他一声叔叔。
凝褚眼中的担忧和期望,并非假装的,而是真真实实的。
“我接你们来这里是因为,我听到风声,方氏似乎要对知露动手。”
凝褚听到凝知露叫他叔叔后,便也没有在纠结于她,而是对绿茵和依娘蹙了眉。
“我知道你们肯定应付不了,所以,我将你们接到这里,能住多久,便住多久。”凝褚继续说道,“凝家那边,方氏不敢明面上动手脚,所以你们不见了,她不会大肆寻找。”
“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绿茵看着凝褚问道,“方氏的人曾去过小卫庄,说不能让大小姐额间的印记泄露出去。”
“在大哥找到你们之前,你们就待在这里,能过一天安稳日子,便过一天。”凝褚叹了口气,“印记并非不详之印,我只能这般说,方氏不希望你们说出去,你们也只能听从,贸然传出去印记之事,方氏毕竟会出手害知露。”
“奴担心的倒不是方氏,”绿茵摇了摇头,道:“奴担心的是,这印记自娘胎而生,若非不详,那便是祥瑞,世道万千,不乏有写泛泛之辈。”
“你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没有因对之策之前,先瞒着吧。”凝褚一时间也没有能确保她的能力,只有保留住这件事,方氏不动手,那她便能安全。
若是方氏动手,这件事便不能隐瞒,如何也不能让凝家背上欺君之罪。
“另外,这件事,暂时也只是红古城的谣言,还未曾属实,”凝褚想起红古城的谣传,“传言,圣主梦见九天玄女的转生,身上便带有赤莲之印,眼下红古城已经有不少女子都在身上画上了此印记。”
“您的意思是?”依娘和绿茵相视一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凝褚。
“我是想说,是不是以后她额间印记露出来之后,可以说是画的。”凝褚不肯定的说道。
“并不能,”绿茵说道,“画的,都能洗掉,就是奴精研调制的,用来遮盖印记的水粉,都不能真正的做到遇水不晕开。”
“你们研制的水粉?”凝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们俩。
“许是二爷您忘了,夫人娘家本就是胭脂胭脂水粉的,这方子是夫人在世时手把手教与我的,奴并不懂得如何研制,只是将夫人以前所猜所想加以行动罢了。”
依娘向凝褚解释道,“奴想夫人肯定也料想到,需将小姐的印记遮盖的事。”
凝褚没有接话,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付雅慧应该想不到这么远的事,那她研制这个并交给绿茵,应该是为了凝知露,但防的应该不是赤莲之事,而是方氏。
凝褚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凝知露。
“对了,小知露可有习字?”凝褚抬眸问道。
“学了些许,在小卫庄时,弓庄主感念夫人的恩情,让教书先生免费给小姐,教了些日子,庄子里的小伙伴们也帮衬了一些。”
绿茵没有将兰辄到过小卫庄的事,说出来,凝褚是知道兰辄的,但绿茵没有说,他自然也猜不到这回事。
若是绿茵与他说了,之后凝褚也不会手忙脚乱的四处寻找凝知露了。
凝褚闻言点了点头,给凝知露寻了个教书先生,而后便买了许多书籍后,便才去忙自己的事。
几日后便回了红古城,走前,交代了几句,“管家陈老和厨娘陈婆,你们俩都已经熟悉了,之后有什么事,你们便让他联系我。”
说完,便深深的看了几眼凝知露,便回了红古城,耽搁了些许时日,回去后,被凝刻问起,他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几个月后。
凝知露的教书先生是云城最有资历的老者,是陈老的朋友,人称李先生。
这日,凝知露迎来了她十二岁的生辰时,陈老帮着邀请了李先生来一同用餐,但李先生家中妻儿皆病弱,他不回去,家中便无人照料。
他来做凝知露的先生,也不过是看在银钱丰厚,时辰安排自由的份上。
凝知露没有让陈老坚持留下李先生,而是让绿茵准备了些还算丰厚的膳食装在了食盒中。
“先生多日教导,知露无以为报,本想留先生用过膳后再走,但家中之事……弟子便不留先生,但这食盒还请先生带回去。”
凝知露的谈吐学了李先生三分像,不过数月,便有着成效,李先生对陈老没少夸赞过。
陈老自然也将这些事,修书一封,给了凝褚禀告详情。
“那便多谢小东家了。”于李先生而言,凝知露的叔父是他的东家,而凝知露自然成了他的小东家。
礼不废,情不失。
李先生接过食盒,便往家中赶了去,今日因为是凝知露的生辰,午后便没有继续学习,只是凝知露也没有地方去,便自主在家中练起了字。
另一边,边疆临城。
“你是说,小卫庄已经寻不到小丫头的人了?”兰辄看着跪在身前的云鹤。
“是,属下打听过了,凝姑娘被凝家的人接走了。”云鹤如实说道,“弓蕊姑娘和弓易公子说,她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是半月后,被接走时,无人知晓去了何处。”
“她们没找过?”
“找过,但没找到,只是看到凝姑娘留下的信息,知道凝姑娘是安全的,便没在找了。”
云鹤如实回到,之后兰辄便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带人去找,找到为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