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示意?”凝知露睁着水眸看着弓蕊,不解她的意思。
她话一出,在场的人遂而又送了口气。
弓蕊也很无语,就是嘛,小知露还是那个只爱吃的小知露嘛,怎么会想别的。
“兰家阿哥的称呼,挺别致啊!”
凝知露随意的打趣道,那本是弓蕊打趣凝知露才那般说的。
弓蕊还没说什么,兰辄见凝知露如此说道,接了话头,“你若喜欢,那边如此称呼即可。”
“那兰家哥哥,今日来是如约去地里帮收呢?还是带我去山上打野味儿呢?”
凝知露小嘴里不停的嚼着,趁了空挡,也不忘补上这么一句。
“头发都还没收拾呢,就想着出去野。”依娘嗔了凝知露一眼,见凝知露的小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心中又不由得担心了下。
出来前,已经处理好额间的印记,这倒是不用担心。
“知露,你的抹额呢?”弓蕊看重凝知露奇怪的问道。
凝知露抬手碰了碰额间,“哦,出来的急,放床上了。”
“你似乎从不离身的!”弓蕊好奇的看着她说道,很是惊叹今日竟然会忘了带出来。
“不离身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昨日清洗了,带的是我们做的,便不会那般紧要。”绿茵略带感伤的说道。
只不过,绿茵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只是抹额那条她都珍爱,只是犹爱她母亲留给她的。
弓蕊点了点头,“小知露,抱歉哦。”
她歉意的看着凝知露,可凝知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风轻云淡的,和昨日听到母亲后激动起来的她,判若两人。
相对于昨日的激愤,今日听到母亲的时候,显得格外沉静。
“你想去山上,就要穿的干练一点,若是想去地里帮收,那你随意,反正两位姑姑也不指望你能帮多少。”
兰辄的声音适时响起,朝她笑了笑。
凝知露抿了抿唇,想了想。
“我要去山上。”
说完,起了身朝屋子里去了。
在屋里,带了抹额,扎了一个干练的少女髻,也换了一身干练的衣裳。
准备就绪之后,便出了屋子,轻巧的走到兰辄的身边。
兰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夸道,“嗯,干练多了。”
凝知露带了小脾气,将他的手挥开,领先朝外面去了。
凝知露和兰辄两人刚走到后山的山脚下,迎面走来一个少女,正是昨日弓易口中的兰粉,也正是对着兰辄诋毁凝知露的那个少女。
“听说你也姓兰?”
那少女走到兰辄的身前,目不斜视的看着他问道,几乎将凝知露无视了个完全。
“那又如何?”兰辄冷眼看着她问道,这天下姓兰的,可并不多,从兰家本家延伸出去的旁支就更不多。
更何况,没有留到到这种小地方的兰家人。
兰辄看着这个兰粉,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是哪一支的。
“那你应该认识兰三爷,兰启崇吧!”兰粉骄傲的看着他问道,“兰家人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倒是惊奇,还有和我一样流落到这种小地方的贵族?”
“兰启崇是你什么人?”兰辄蹙了眉,看着兰粉阴沉了脸色。
“你让这小丫头离开,我便告诉你。”兰粉故意吊了他的胃口,故意让他支开凝知露。
凝知露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支开她的意思,自己主动退到了三步远的时候,被兰辄拽住了抹额的飘带,给拽了回来。
“你不必避开,她爱说不说,依靠这兰启崇这条线索,足够我查到整件事了。”兰辄嘲讽了看了兰粉一眼,自作聪明也该有个限度。
随随便便一个乡野村姑也想让他听令了?
“兰启崇是我爷爷!我父亲叫兰华。”
兰粉见兰辄并不受她威胁,但凡听到兰启崇这名字的人,都会给几分薄面,但这人好似并不简单。
“兰启崇是先圣主的兄弟,因贪污被流放,后在蓝古城落地生根,做起了生意,算是个本分的,可是后来,因为兰华的不甘心,急功近利,而让兰启崇布置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兰辄轻开尊口,让兰粉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你怎么知道的?”
问话的人是凝知露,这件事谁都知道?
“这件事虽不是谁都知道,但红古城内,知道的人占多数。”
兰辄将手搭在凝知露的小脑袋上,嘲讽的看着兰粉,似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笑话。
“后来呢?她怎么来的小卫庄?”凝知露瘪瘪嘴,有些同情的看着兰粉,向兰辄问道。
“后来,兰启崇一支被降罪,全部问斩,但是因为兰华生性风流,在外情债无数,斩杀了不少遗留子弟,却不料在这小地方还有一只野凤凰。”
兰辄勾了唇,看着兰粉一张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白,一时间颜色尽显。
凝知露见状,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在说兰粉是只野鸡?那山里的野凤凰,可不就是野鸡了?
“若你真的是兰华的女儿,劝你最好改姓,不然兰这个姓氏,迟早给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兰辄清冷的说道。
说完,兰辄便带着凝知露朝后山上去了。
一日下来,又打了不少野味儿。
日子日复一日,转眼便已是冬天了,天上下着雪,不大不小。
地上早已铺了一层银装,兰辄更是好几日没来小卫庄寻凝知露了。
“不行!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到时候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依娘一拍桌子,拒绝了凝知露的提议,坚决不允许。
“可是依娘姑姑,人是我弄生气的,虽不是有意,可人家天天带我们带野味儿,不是应该好好感谢吗?”
凝知露好言相劝,只希望依娘能同意她出门。
“可外面下雪了,你这会儿出去,等到了大卫庄的时候,你就成了个雪娃娃了!”依娘担忧又无奈的说道。
这几个月,兰辄每日都会让人送些肉和野味,来给凝知露解馋。
可这凝大小姐也不是个有良心的,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给他,她没好好感谢就算了,还将人给得罪了,人都不来了。
还是被绿茵说了好些天,才意识到自己错误之处的凝知露,毅然决然的想趁着雪天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去大卫庄登门道个谢,赔个不是。
好不容易说动了依娘之后,凝知露便欢喜的出了门。
凝知露一路跑到竹林,遇上几个同龄的人。
他们是一群不喜凝知露的,其中便有兰粉的姨母的侄儿,也就是兰粉的姨母家男人的侄儿,名叫阿虎,是个虎头虎脑,做事不计后果的小痞子。
一群人将凝知露围在了中央,兰粉则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对凝知露扔雪球。
几个推推搡搡间,凝知露被推到了地上,头撞在了被砍掉的竹子的桩子上,顿时便晕了过去。
而个几个联合起来欺负凝知露的人,毕竟大大小小都还是个孩子,最大的都只数兰粉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过是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之间。
见凝知露被推到地上便没起来了,探了探鼻息,见有,才松了口气。
阿虎上前将凝知露扒转过来,瞧见竹庄子上依稀有些血迹,那桩子的周围,就更是有些鲜红的血印子。
白色和红色相混合,一时间格外刺眼。
“还不快走,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兰粉大喊一声,所有人作鸟兽散,飞快的朝自己院子跑去。
兰粉也赶紧去拉了愣在那里的阿虎,回了家去。
血并没有留多少,不过是蹭破了点皮,只是因为下了雪,雪埋了桩子,才没使得桩子扎进她的脑袋里。
其中,倒也说不得是那桩子并不尖锐的缘故。
躺在地上的凝知露,额间赤莲红光微闪,本无法掩盖了的赤莲,此时在水粉的掩盖下,消失无踪。
过了一会儿之后,凝知露便转醒了,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爬起身来,朝大卫庄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到大卫庄的时候,守庄人并没有让凝知露进去,凝知露也不急,毫无意识的站在那里等着。
脑子里一片混沌,记不起自己到底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只好愣怔的站在大卫庄的门口,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云鹤从卫城买完东西回来,瞧见一身湿透了的凝知露,正摇摇欲坠的站在门口,守门人还没让她进去。
这会子怕是他主子也不会猜到,凝知露回来找他吧。
他顾不得男女之嫌,走到凝知露的身边,凝知露便靠在他的身上,昏死了过去。
“去请大夫。”云鹤吩咐一声,守庄人愣了愣,最终还是去了。
云鹤将凝知露带到兰辄的房中,将人塞到兰辄的手中。
此时,凝知露已经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兰辄接住人,看清人,尤其是看清怀中人的脸色的时候,心中竟一阵钝痛。
“她怎么了?”兰辄看向云鹤问道,一激动,他那俊美如谪仙的脸上也显出一片苍白。
“您的毒刚解,先别急,”云鹤稳住兰辄,“我已经叫守庄人去请大夫了。”
“神医洛秋不是在小卫庄吗?去请他过来。”兰辄蹙眉着急的说道,全然失了往日顾全大局的稳重。
“洛神医愿意就您,您已经答应他为他做一事了,如今您还要为了小丫头去求洛神医?”
云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看着,这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