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凝褚加重对此的语气,让秦氏知道严重性,“你以为我对小知露仅仅只是因为,看她打小没了娘亲,我这个做叔叔的,看着心疼?”
“难道你对那丫头的心疼还有假的?每次见你护着她,就跟护着自己孩子一样,芳菲都要起疑心了。”
秦氏嗔了凝褚一眼,这小儿子的心思深沉,难测的很,所以他的打算她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这若是假的还好,一旦是真的,那如今我对她的好,日后变回救我,救我家一命。”凝褚看着秦氏认真的说道。
秦氏看着他,她知道他没有生意上的天赋,但在官场,虽没有很高的地位,但也有几个生死之交。
这主意或许不是他自己想的,那绝对就是他那几个交好的有人教的。
“不说能救下整个凝家,但我的命,我孩儿的命,应当是能保下的,娘!”
凝褚知道秦氏仍然心存疑惑,但只能一步步劝诫,一步步引导,让她避开大哥家造下的罪孽。
“我怕那丫头会怕我,而不接受我的好意。”
秦氏弱弱的说道,像个犯了错正在慢慢改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孩童。
“小知露是个好孩子,你们总觉得她小,什么都不懂,其实她什么都知道的!”凝褚叹了口气,对秦氏透了个底。
“大哥那样对那孩子,迟早会被那孩子算计的,娘您现在改还来得及,无需您对她献应勤,只需不在刁难她便好。”
秦氏听着凝褚的话,点了点头。
今日见那丫头,就好像被邪灵附了身,又或是开了光,脑子清晰了。
脑子清晰?
“那丫头,你是说那丫头的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装的?!”
秦氏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凝褚,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凝褚叹了口气,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那丫头心有七窍,学习技艺的天赋又好,那九天玄女的传说一出来,他便想到了她。
“说起来,那九天玄女的传说出来的时候,小知露才八九岁,那时候可谓是红古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知道天家派出了人去寻找她的人,确是少之又少。”
凝褚遗憾的说道,当年天家的人没找上小知露,他倒是很意外。
直到他看到被凝刻接回来的小知露后才知道,原来依娘和绿茵为了保护她,不被人说是灾星而疏远她,为她做了抹额为她遮住了额间的赤莲。
“哦,对了,今日我过来,是为了我要离家几天,芳菲那里劳烦娘上上心,芳菲性子软,和芸儿相处的虽然还不错,但我是怕大嫂她……”
“有我在她还不敢欺负到芳菲的头上,你且去吧,你……”
秦氏想着凝知露的事,但凝褚所说的事,她也听了进去,应下后,想问他去做什么时,凝褚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了。
秦氏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此次他离开,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关凝家的存亡。
另一厢,玄九领着云鹭回到了音露院。
“她不是被送去逍遥王府了吗?”玄九回到屋子里后,看着仍然跪在屋子里的青荷。
“我可不想在将她留在身边,要知道放一个祸害在身边,那是对自己的残忍!”
玄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绿茵微不可见的缩了缩自己的脚,身子也跟着打了个激灵,就连云鹭也看出了绿茵的不对劲。
“小姐,”绿茵终是逃不过自己内心的煎熬,朝玄九跪了下去。
“对不起,等绿茵报了仇后,绿茵会自己了结自己的!”绿茵一边哭着不肯原谅自己,一边说着抱歉的话。
青荷见状,瞪了一眼绿茵,“贱婢!就知道姑姑不该放过你!就该让那些人将你凌辱致死!”
“啪”的一声,青荷的小脸上出现红彤彤的一个巴掌印,头都被打得歪到了一边。
玄九捏着青荷的下巴,“你的姑姑?我想想是谁呢,应该不是松翠院的人,松翠院早在我回来之前就交了权,打从我回来开始掌家的就是方氏,哦!是方氏身边的那个老婆子绿丛是吧?”
“我看她和那什么绿丛的眉目有几分相似,莫不是不是姑侄关系,而是母女?”鹭尔尔出现在云鹭的身边,淡淡的不嫌事大的说道。
“王爷叫我找出了这青荷的家人,但是发现无论怎么查,这青荷都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最后爷说查查旁亲,结果查出那方氏身边的绿丛是她生母的事,而且生父是……”
鹭尔尔话没说完,朝玄九的方向看了一眼。
玄九何等的聪明,鹭尔尔的一个眼神她便猜到了青荷的身份。
“我只想知道,凝刻知不知道这件事?”玄九勾了唇,看着青荷问道,眼中透着毫不隐藏的讽刺。
没名没份的庶女,在这里伺候前妻所生的嫡女,甚至还想利用这个庶女坑害自己的嫡女,不得不说凝刻这个人,为了达成目的,是真的不择手段。
“知道的,所以王爷怕凝刻知道小姐将青荷弄走之后,会心有不甘找小姐麻烦,让我将人送了回来。”
鹭尔尔实事求是的说道,对凝知露的态度相较之前,要更加缓和了些。
“啊——”青荷尖叫一声,发疯了似的大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不是,我是我爹的女儿,我爹是柳河,我爹是柳河,我姑姑是绿丛,我姑姑的名是柳梅。”
青荷捂着自己的耳朵发了疯似的喊着,相比凝刻的庶女,她更愿意是一个村子里穷的快揭不开锅的农夫的女儿。
“无碍,送过去关好就是了,别的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给我将她救出来就行,凝刻不会在意一个没有名分的庶女的。”
玄九无所谓的说道,冷眼看着青荷。
青荷被她看的心中生寒,她说的没错,凝刻不会在意一个没有名分的庶女的,尤其是既没名分,还管教无用的庶女。
“我是柳河的女儿,我真的是柳河的女儿,七年前柳河生病去世了,我被姑姑接来了凝府做侍女,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青荷捂着耳朵,重复着自己的原本生活过的身世。
其实早在来到凝府的这几年里,她早就有所察觉。
只是凝刻的刻薄让她寒了心,相对于他皇商的女儿,她更想自己是农夫的女儿,这些年她一直这样告诫着自己。
“凝刻的庶女何其之多,后院里还有叫不上名号的庶女,若是人人都要管,那他可就没时间算计他想算计的那些破事儿了。”
玄九不屑凝刻的作风,但也不屑同情一个坑害自己的人。
青荷可以不听从她的命令,但绝对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来坑害她。
“是,”鹭尔尔提了青荷,再次消失在音露院中。
“起来吧,”玄九揉了揉太阳穴,对绿茵说道。
“绿茵对不起夫人,更对不起小姐,绿茵……”绿茵哭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说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玄九冷眼看着绿茵,“说吧,方氏都跟你说了什么?”
“夫人的死,是我的错!”绿茵说完,再次哭喊了起来。
玄九一怔,这情况要是被凝知露知道,怕是那赤莲又要黑上一些了。
“……”玄九揉了揉眉心,清冷着声音道:“说吧。”
“方氏那个恶妇,她趁着夫人身子不好的那段时候,在夫人每日要喝的药中下了少剂量的毒药,而那药,是我端给夫人的,也是我哄着夫人喝下的……如果,我没有端来药,如果,我没有劝夫人喝药……夫人就……”
绿茵真个人快要虚脱了,无力的趴在地上自顾自的自责。
“绿茵啊,”玄九叹了口气,无奈的喊道。
凝知露生母的去世,她本就有点怀疑,可是却并不知道该怀疑谁,当年谁都看她不顺眼,想她死的人太多了。
“小姐,”绿茵抬起疲惫不堪的脸,原本不过二十来岁的脸,此时仿佛老了十来岁的模样,苍白憔悴。
“你应该庆幸是你断了药给夫人喝,”云鹭也叹了口气,她是不是旁观者清,所以她都能明白的事,绿茵却看不真切。
“……”
绿茵转向云鹭,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若是你不端去药劝夫人喝下,那到时候端药去的人会是谁?”云鹭只是点到为止,但绿茵又能有多笨,都这样说了,该猜得到是谁了。
“没错,”玄九淡淡的开口道,“若是你劝药不成功,到时候带着药去找娘亲,劝娘亲喝下药的人,是我。”
“怎么会……”绿茵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瞪大了喊着泪水的眸子,看着如今冷静分析一切,冷眼看待一切的玄九。
“凝刻的凉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娘亲没有强大的娘家,而方氏的娘家虽然也不强大,但方式有手段,所以注定了我娘亲会被人害死,而凝刻会冷眼旁观这一切。”
玄九走到床边坐下,靠着床帏,看着一脸懵怔的绿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云鹭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个,绿茵此时也响起了当年凝刻的反常。
当年凝刻确实听喜欢付雅慧那样心思单纯的姑娘,才迎娶的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意上的事,付雅慧一点忙都帮不上,开始心生厌恶。
而此时,颇多心机,“能掐会算”的方怡开始入了凝刻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