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出口,张初来到一处半大高台,高台不大,不宽阔,但很高。
探出半个脑袋,张初朝下看去,想要望个究竟。
这里虽然有光亮,但光线实在太过暗淡,张初的视力不差,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看清高台底下的模样。
不过,以目视所能及的地方大略估算,这个高台至少有百来米。
“这要是掉下去,小爷的命可真就悬了啊!”
幽幽地叹了口气,张初眉头一皱,稍作庆幸的说道。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他可从没听过这暮州还有这样一个地方,简直阴森至极。
环顾四周,张初有所发现,这高台其实并不是高台。
它更是像一条附在墙壁之上,盘曲向上的小路,左边是向下,右边向上。
张初抬起头,望向这神秘空间的顶部。
在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环洞,张初瞧见的光源,便是从那顶部环洞口透射出来的一道米白色的微弱光线。
在这黑暗阴森的鬼地方,有这样一丝光线,倒是蹊跷。
照张初自己的推测,他自己估计是被洪水冲到这个诡异的地方,看这情况,应该是在地底下面,又或是一处地底洞穴。
想要知道答案,张初只得往上,那高悬的微光,现在是他唯一的一丝希望。
顺着小路蜿蜒向上,张初发现,这墙壁之上,像他刚才走出的那种通道就有好多个,都附这墙壁之上,像是被人硬生生开凿出来的一样。
无一例外的是,里面都堆满了断臂残骨和大片血苔。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张初已经按捺不住了,这鬼地方,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之外别无他物,仿佛是个永恒黑暗的地界。
高台小路盘旋向上,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通道不知道有多少个,张初也不记不清了。
高台绝壁,一条小路通向那有着光亮的上方,不管有没有危险,张初只能顺着上去。
见多了白骨,张初也就麻木了,不再去想这里的奇怪之处。
走得久了,张初也发现这条顺着墙壁的小路变得越来越窄,他刚出来的时候,这条小路还能够三四人并肩前行。
而现在,已经不到俩人肩宽了,就算一人行走,也得小心了,要是不注意踩空,陷下去,他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然而,情况不乐观的是,这条小路在不断变窄。
行得有一会了,张初离那圆形环洞更近,光亮也变充足了。
这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就看得清晰,小路仍然是向上而去,只不过越往上越窄,那窄到极处,甚至不够一只脚踩上去。
这下倒好,上是肯定上不去了,难道要在这鬼地方等死不成?
张初有些犯难,也不知道外面天日变化,自己肚内空空,饥饿感已经十分明显。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肯定是用不了多久,就该对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就在张初举步维艰的同时,在他身后的神秘通道悄然爬出一个庞然大物。
一只通身黑体泛着白色花纹,头上冒着俩只绿色油光大眼,形态和蜘蛛相似的怪物,从后方黑暗洞口爬出,龇牙咧嘴的朝着张初身后掠去,速度极快,超乎想象。
蜘蛛怪物体型庞大,比一般人还要高出许多,八条巨大蜘蛛腿如金属利器一般,哒哒拍响地面。
张初闻声,疑惑的回头,却见一张血盆大口朝他袭来。
“卧槽!”
张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身子也没落下,一连后退几步。
蜘蛛怪物可不会被张初的这声卧槽吓退,在它那绿的发亮的眼珠中,早就将张初当成自己的猎物。
蜘蛛怪物没有什么灵智,更多的是捕食者的本能,见张初躲掉了它的攻击,很是愤怒,继而摆动身子,再次发起袭击。
张初还在错愕中,又见这蜘蛛怪物的血口大张,誓要活活将他撕裂开来。
身无寸铁,无以为挡,张初可没那自信,自己的手臂能挡住这比他还要高上几尺的怪物。
蜘蛛怪物攻势迅猛,捕食者的天性爆发,在它的眼中,张初犹如一只等待死亡的猎物。
“退!”
危机加身,张初只得作出后退,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这蜘蛛怪物身形庞大,无法从它左右两段躲闪,唯有后退,才是正解。
但,高台路窄,张初退得三步,便无路可退,而那蜘蛛怪物却是紧逼不舍,行动中,还朝着张初龇牙咧嘴,发出咯咯怪声,像是再嘲笑张初自不量力一般。
捕食者高高在上,满意的看着无路可退的猎物,血盆大口猛然张起,两道尖牙掠起寒光,丝丝唾液顺着大嘴坠到地上,它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享受自己的美食了。
张初双眼微睁,看着这蜘蛛怪物,嘴角浮上一丝轻蔑,随即喝道:
“想吃小爷我?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张初背身一跃,在这蜘蛛怪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从高台落下。
高台直下,破耳风声呼啸,张初神色疯狂,他在赌,他在赌,那带他来的洪水应该是落到底下,眼下,他只能如此。
“砰!”
“砰!”
……
死亡将尽,张初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急促而有张力,充满生机。
他不想死,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十九年前,崖州城脚下,游历四方的徐老叫花在一处乱葬岗中,拾到了刚出世没多久的张初。
自那以后,张初就跟在这老叫花身边,二人四处游历,到处招摇撞骗,日子虽不是很惬意,却也还算快活。
十岁那年,年迈的老叫花走完了自己四海为家的一生,张初埋了老叫花,继续踏上的游离四方的道路,只不过这一路,从此成了一人。
十一岁,独自游历的张初自岚州城的凤语楼头睹见惊为天人的暮轻歌,从此记下这位佳人模样。
十四岁,游历东莱韩越各州的张初,来到干旱已久的东莱旧都,暮州皇城,黄沙淹没之下的暮州皇城,没有一丝生机,有的不过是金黄色的萧条和灼热。
退得暮州皇城,张初偶然路过墨城,一路游离奔走,倒是让他有些疲乏,索性就留了下来。
十七岁,荒漠草地中替墨城老人们放羊的张初,拾得一匹迷路的黑色小马。
留在墨城五年,日子轻浮,虽有天灾,但小城离得远,牧羊割草,靠着还未干涸的破井,种上小块菜地,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生死袭来,张初脑海浮现起昔日的种种,只不过,他的这一生,似乎太单调了。
“砰!”
砰然一声炸响,张初自那高台落下之后,竟然砸进了水中,张初悬起的心落下,在这巨大的冲击下昏迷了过去。
“活着的人,竟然进了锁龙塔,有点意思!”
张初昏迷过去,沉入水中,却是没听见这道苍老的声音。
随后,一道庞然大物浮出水面,托起昏迷过去张初,它没有再说话,也没叫醒张初,只是任由张初昏迷下去。
黑暗静谧的洞穴,幽暗阴森,除却水声滴滴答答,再无声响,仿若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
暮州大地经过这场暴雨后,形成一片大湖,淹去曾经的暮州皇城,湖水浑浊,泥沙卷起,深不见底。
暮州湖中,一处露出水面的高地上,立着两人。二人红衣加身,负剑而立。
他们二人乃是韩越国十大刺客中的血衣和长风,奉韩越国国师乐伶之命,前来暮州城探查。
来此,二人却惊讶的发现暮州城竟然成了大湖。
“国师没有猜错,暮州城果然有变,只不过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长风面容古怪,神色惊讶的说道。
一旁的血衣闻言不语,锋利的目光深入湖水,试图寻找答案,不过这湖水浑浊,除却泥沙黄水,入眼之处,再无他物。
“走!”
血衣收回目光,淡淡吐出这一个字,随后转身跃过水中高地,径直离去。
“不愧是个冷血的野兽,这脾气真让人受不了。”
长风落在身后,有些不满的说道。要不是国师吩咐,他是肯定不会和这冷血动物一起行动的。
二人离去不久,又是有一道身影到此。
“奇怪,连韩越国的人也来了,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来人不假思索的暗道,他身着一袭黑衫,脸上戴着一张鬼脸面具,正是那东莱国君当日派来之人。
鬼脸人四周扫视一眼,见湖水浑浊,无法发现些什么,便闪过身形,消失原地。
东莱岚州,一俩黑色马车,慢慢悠悠,行过古道,来到了岚州城。
“先生,咱们到岚州城了。”
赶车马夫回过头,朝车厢内的人说道。
“去凤语楼!”
年迈的声音响起,苍老而沙哑,说话之人,正是从东莱皇宫辞官离去的钦天监赵珲。
马夫得令,不问缘由,马鞭轻抽,驾车继续赶路。
赵珲坐着车内,闭目养神,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岚州城内凤语楼,是这岚州地境内一座奇特的建筑,虽说是楼宇之名,却是宫殿之实。传闻有言,这是东莱某位郡主的行宫。
黑色马车城内穿过,驾车马夫经验丰富,一路行得还算平稳,算是没有惊扰到赵珲。
“先生到了!”
马夫轻声细语,怕自己打扰到这车内的老者,一路从皇宫出来,他哪会不知道老者的身份高贵。
赵珲闻言起身,在马夫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凤语楼前,已经有几位侍女在此静候,见赵珲到来,连忙行礼。
“先生且虽我来。”
一名俏丽的领头侍女主动上前,扶住赵珲,说道。
车马退去,赵珲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上富丽堂皇的凤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