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州边界,天启山脉,这是一座横向狭长的山脉,高耸入云,山体陡峭,常人难以攀越。
这是楚州与鑫州的的隔断山脉,是阻隔两地的天然屏障。
韩越西齐大军合于楚州,整装待发,乐伶放弃攻克垒阳关,张初早已料到。
垒阳关,东莱的铜墙壁垒,强攻虽可得,但战损俨然过大,不是上上之选!
兵者,诡道也!
乐伶是韩越的国师,掌三军,号令群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还不足以称奇,奇的是她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子。
一个女子,坐到如此高位,其谋可谓是极上有加。
这样的人,不可能强攻垒阳关,至少张初的直觉便是如此。
而鑫州,富土矿产,多于山体开采,这道看似巍峨的山脉,因为常年开掘,早已伤痕累累,脆弱不堪。
此地,极有可能是乐伶的目标,这是张初的预测,同样他也是在赌。
东莱三万大军调转鑫州,垒阳关上余留兵将不到八千人,若赌错,垒阳关失守,那么东莱可以宣告灭亡了。
但若赌对,便能于此,阻截乐伶的大军。
这是谋者的预测,亦是豪赌,东莱已是弱势之局,容不得再输半点。
鑫州主城天启城,张初亲自坐镇,一道一道军令发下,四处步下防守措施。
东莱精兵强将不多,却有半数被乐伶斩尽,如今鑫州,东莱大军只有三万,那楚州,韩越与西齐大军整合,不下十万人。
统帅大营,张初翻阅这些时日来,军中的檄文,细细看着。
近来东莱将士,请战之愿,甚是高涨,但被张初压了下去,如今东莱的实力,主动迎战只会大败。
韩越有精锐铁骑,如锋利之刃,东莱虽有骑将,但量少质差不足与敌。
垒阳关外,韩越大军靠着那所向披靡的铁骑,横扫东莱各城。
要不是垒阳关山险路难,骑兵大受限制,垒阳关也不可能守到现在。
张初接了这统帅之位,自要考虑许多,谋者,当审时度势也!
“统帅,吾等当如何?”
莱阳侯掀帘而来,出言问道,他没有行礼,这是一个王侯的自傲,何况他也做不到向眼前这比他年轻几十岁的张初行礼。
张初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放下手中书卷,平静的抬起头,吐出一个字:“等!”
等,按兵不动,等什么?天时?还是等韩越大军到来,莱阳侯不知,只得等。
张初不会武,但近来展现的军事才能让莱阳侯大惊失色,这同样年仅十九的张初,才能似乎不在乐伶之下!
这是东莱的希望,他莱阳侯不是莽夫,自然知晓,如今,东莱大军,只能听从张初的。
“好!”
莱阳侯大声道,也不拖延,转身离去
月,难免有些平静,几日行程,张初有些疲乏。
城楼上,张初抬头,那一轮月圆圆缺缺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美轮美奂。
“老叫花,我不会再让你丢脸了!”
张初呢喃,像是对故人许下承诺。
一边,闲暇无事的白映雪实在无趣,登上城楼,来到张初身后。
“不练剑吗?”
后者走过,与张初并肩,轻言。
“过几日吧!”
张初缓了口气,撤回目光,转而看向城中校场。
白映雪点头,也没生气,平和道:“也行,剑法给你了,成败看你自己!”
“嗯!”
张初轻声回答,他扭头看着白映雪,偷偷一笑。
“你笑什么?”
发觉旁者发笑,白映雪不解,问道。
张初摇摇头,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其实你挺美的,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白映雪眉眼冰冷,但语气还算平和,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对张初这丝话生不起气来。
“普通人也挺好的!”
张初没解释,只是轻轻说了句。
“嗯!”
白映雪没有否认,与张初一道,假装凡人的那几天,她也挺愉悦的。
可惜她不是普通人,龙族公主的身份,注定她的宿命不同寻常。
……
凉风起夜,云霞闭月,天色暗沉,星空中,暗红妖异的星芒光芒大作。
“行军”
楚州边界,乐伶看着天象,一声号令,大军行进。
大军行去,顺着前方山脉盘旋上去,这是一条临时开凿的小路,于昨日完工。
乐伶改换进攻方向,撤军赴往楚州,为的就是从这楚州鑫州之间的山脉开出一条奇路。
大军进得,其上是一处巨大矿洞,这洞是是东莱开矿而凿,如今却为韩越大军做了铺垫。
洞外,韩越大军轻放脚步,缓缓行进。
行到洞前,韩越大军悉数停下,从后走出几人。
赫然是玉面公子韦青衣为首的韩越国刺客中的五人,那血衣,长风,妖僧伏陀和天剑鹤奎也在其列。
五人走来,在这矿洞的石壁下停住脚步。
韦青衣轻笑,道:“国师当真好计谋,这下看我们几个的啦!”
“废话少说!”
鹤奎不耐烦的接了一句,示意韦青衣少说废话。
“就是,你废话最多!”
长风也开口,不屑的嘟囔一句。
“长风你也闭嘴!”鹤奎扭头,一声喝止,止下这十大刺客中的俩个话痨。
“动手!”
沉默多时的血衣开口,率先一掌袭出,众人见状,也不甘落下。
五人,韩越刺客中顶尖的存在,一齐出手,为的就是毁损眼前挡路的石壁山体。
这是乐伶的奇计,破石而出,便是东莱鑫州,届时,韩越大军,根本不用攻上垒阳关,也能踏平东莱皇宫。
“砰!”
五人联手齐出,倘是这偌大石壁,也难以承受,一点接一点的破开。
大军前方,西齐主帅慕南天看着五人出手,心底波涛汹涌。
这韩越的十大刺客个个身怀绝技,但从来都是单独行动,这下竟然一次来了五个。
“看来韩越国的这位国师,对东莱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慕南天暗道,他心下暗自佩服,有些庆幸这乐伶还好不是他们西齐的敌人,不然够得头疼的了!
石壁外,也是一处矿洞,待这石壁破开,两处矿洞相连,这便成了一条直通鑫州的捷径。
“最后一点了,看我的!”
韦青衣一笑,掌刀化拳,功法袭出,抢先一拳砸过,残破石壁轰然倒塌,露出另一方矿洞。
“切!有本事自己一个人,干嘛叫上我!”
一旁,长风对韦青衣这出风头的行为,颇是反感,这厮,太装了!
韦青衣闻言一笑,也不恼怒,拿了风头,就此离去。
璧倒,路通,大军得路,继而进发,向着鑫州,发起突袭。
然,张初备战多时,早已在山前布下探子。
这韩越先锋才出,东莱大军已经得到消息,莱阳侯亲自率军冲锋,欲杀贼军与山前。
二军各出,韩越大军未料到,前方山脚竟有东莱伏兵,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连连退守。
“报,启禀国师,前方有东莱伏兵,与我军先锋交战!”
韩越军帐,传令士卒快马回营,禀报军情。
“哦?”
乐伶闻言,眸中一亮,有些诧异,当即她摆手下令道:“传令后方部队支援补上,开出路来!”
“是!”
传令士卒得令,马不停歇,奔而远去。
“国师,怕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军中,乐伶身旁,名叫蒙络的副将出言,推测道。
乐伶摇摇头,否定他的推测,泄露军机,当是大忌,她自信,自己掌军,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东莱的统帅有点意思!”
乐伶轻盈一笑,脑海中响起一个人来,东莱的新来的统帅,与她亦是同岁!
“阴鸦,你去会会!”
乐伶看向账内静站的黑袍人,沉声道。
黑袍人闻声,没有说话,径直走出营帐,行动间,那身上盖下的黑袍随风跃动,隐约露出那暗红焦黑的皮肤,斑驳血块,筋脉纹路清晰吓人。
蒙络看了一眼,只觉渗人,不敢再视。
“出去吧!”
乐伶随即挥手,退去蒙络。
……
天启城楼,张初注视着前方乌黑的山脉,月影星沉,他看不清,但还是看着。
东莱韩越的战争,是这方天地的悲歌,是黎民的哭悼哀嚎,他不想介入,但老叫花的颜面在那,他不得不来!
止战,为了老叫花的颜面,为了老叫花那到死都还要嘟囔念着的高傲,也是为了这东莱的百姓。
张初以为自己能跻身世外,但他发现,他不能,习得那十卷兵书,亦像是背上一份责任。
天下动荡,自有能者安抚,他是个普通人,但这浑水卷到了他,他就不好在畏缩下去。
鑫州,天启山脚,莱阳侯亲率大军与韩越西齐联军的先锋对上。
备战多日的东莱军队,俨然有所准备,借着这山前开阔的地势,将这两国联军死死拦在山下。
“慕南天,你也来了,看来你西齐也是下了血本啊,不过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阵前,两军交战,莱阳侯亲自冲锋陷阵,与慕南天对上。
莱阳侯善使重剑,手持一柄由特殊精钢锻造的黑色长剑,与那慕南天的长枪交接数十个回合,不分高下。
“就不劳烦莱阳侯惦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一枪回过,挡下前者一剑,慕南天愤然道。
说话间,长枪再起手,虽是长兵,亦未慢上丝毫,长枪横扫,直袭莱阳侯。
“砰!”
黑色长剑格挡而住,莱阳侯怒气显露,道:“同为四境,你奈何我不了我,还不速速退去?”
“做梦!”
慕南天嘲讽一声,没有丝毫迟疑,杀招再现。
二人,你来我往,打得火热,一时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