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山河,宁静怡人,自寒山关来,路遇二城,皆算安宁。
临走前,何震给张初拿了五十两银子和一枚令牌,铁衣侯的令牌,这一路还算好使。
白映雪没说要去哪,只是跟着张初,张初也识趣的没问。
千里路迢迢,美人相伴一道,何乐而不为。
楚州已过,翻越一处无名山岗,便至崖州。
崖州城,东莱辖地,也是在这,天命之年的徐子风仗剑行走天涯,在一处乱葬岗上拾到了嗷嗷待哺的张初。
恰逢九月初一,张初这名字也就这么来的,至于这姓氏如何而来,徐子风没说。
山岗上,忽起的狂风吹乱张初鬓角长发,在那青涩未脱稍有些成熟的脸上划过。
略带一丝惆怅,张初轻言,朝身后不语的白映雪说道:“走吧!”
没有回头,少年心绪,已然走远。
只是,白映雪轻轻点头,却没有立即跟上,望着远去的背影,他发现,自己和这人类一起,心情都变得愉悦了。
没有多想,白映雪散去脑海中的杂念快步跟上前者,她告诫自己,她的目的,是为了弄清张初身上的秘密。
崖州城,作为一州之主城,富丽堂皇可想而知。
少时,张初和老叫花在此留居一年,如今十年过去,再临此地,当真是物是人非。
十丈高墙围却的不知是谁的荣华富贵又或是谁的黄粱一梦。
进得城内,喧闹之声入耳,游却几日山野,张初难免觉得一些不适。
白映雪伴在张初身旁,走得不急不慢,偶尔,还与张初说笑一番。
崖州十里长街,一州之主城,实在繁华,东莱与韩越的战争,似乎没有影响到这久居安稳的崖州城。
“驾!”
忽而人群中,奔袭而出一匹白色骏马,那马上之人不停抽打着这马。
白马受惊,其速不减,朝着人群冲撞过来,那马蹄声连连作响,惊煞一群路人。
“快闪开!”
有人呼喊,人群连忙散至道路两旁,却观那马上之人,竟哈哈大笑不止,仿佛这是件快乐至极的事。
白马长街奔袭,遇人不让,反而径直冲撞上去,一路已经伤了不少人。
此等行为,让人生恶,却没人敢言,那马背上的青年,是崖州城主的独子林辉,这等身份,谁人敢说个不是。
些许百姓,受了伤,连官都不敢报,只能自认倒霉。
且说这林辉,仗着自己崖州城城主独子的身份,平日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别说百姓怒不敢言,就连那崖州城城主也对自己这个儿子束手无策。
白马疾驰,奔袭长街,却与张初和白映雪迎面碰上。
白映雪轻抬头,顺着声响瞧了一眼那白马。
只这一眼,那深藏的龙威便吓得白马瑟瑟发抖,马蹄直接软了下去,将林辉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百姓见状,虽不知何故,但见着不可一世的林辉如此狼狈,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翻起身来的林辉,吃痛的叫了一声,面红耳赤的大叫道:
“你…你们竟然敢笑话我林辉,看我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张初也笑了,又在林辉面前,故而被这林辉盯上,直接当成了解气包。
“小子,你笑什么?”
林辉一手指着面前的张初,眼神却瞅到了一旁的白映雪。
“好一个美人胚子,我怎没见过?”
当即,不待张初回话,林辉又是问道,只不过这次是盯着白映雪发问。
张初不认识眼前这比他还张狂的小子,当即选择直接无视,扭头给白映雪说道:“白姑娘,我们走!”
“嗯!”
白映雪点头,跟着张初,错开这林辉,一个人类垃圾的轻薄,她不屑于在意。
见状,林辉更是怒火攻心,竟然还有人敢无视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下,他一把拦住张初,叫嚣道:“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林辉眉宇间的张狂一皱,不悦的看着张初,他到真没想到,有人敢在这崖州地境内如此挑衅他。
无视林辉的话语,二人并肩而行,
张初面色平静,古波不惊,他笑着说道:“白姑娘怕吗?”
“公子不怕吗?”
白映雪轻笑,美眸流转,齿间红唇轻附,略带一丝疑惑,盯着张初。
“怕!”
张初面上古怪,幽幽的看了白映雪一眼,然后说道:“有白姑娘在,不怕!”
白映雪闻言内心一颤,张初眼神中带着的,还有一丝别样的神色,那不是男女爱慕,而是怀疑。
“莫非他猜到了?”
白映雪内心涟漪起伏,赫然不想,她居然担心起张初知晓她的身份。
她堂堂龙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竟然会这样担心起一个人类来,还真是奇怪。
二人并行,才去数十步,后方林辉的随从已然赶到,在林辉一声令下,围上前来,拦住二人去路。
“小子,我看你现在还敢不敢嚣张!”
林辉背过手 不去管白马死活,迈着公子哥的二八步伐,宛如一个流氓头子,不,就是流氓头子。
林辉贼头鼠脑,模样甚是丑陋,若不是邺王独子,恐放在这街上,连个要饭都也不如。
当然,这是外人私下所说,那林辉倒不这样认为。
“何意?”
被拦住去路,张初沉着的面色终于变化,眉目一挑,不耐烦的问道。
林辉讪笑,走到二人身前,目光赤裸,直勾勾的从白映雪妙曼身材上扫过。
旋即,林辉阴险一笑,说道:“男的死,女的给我送到府上去。”
说完,林辉不忘嘲讽张初,那神色,像是再说你小子能拿我怎样。
林辉的几位侍从,早已习惯自家主人的脾性,听到其吩咐,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将张初围起来。
“真是有意思,不知你家这主子和铁衣侯比起来,谁的官大?”
说话间,张初从要上取出一块令牌,对着这为首的侍卫头领说道。
铁衣侯令,铁衣侯身份象征,青色云金镶嵌下,金色铁衣二字笔画飞扬,大气横生。
“铁衣侯?”
“竟然是铁衣侯的令牌,这林辉怕是碰到硬茬子了!”
“就是,平日里欺压百姓,也是时候被收拾一下了!”
……
周围围观的人群咿咿呀呀,语气间倒是有股快意。
为首侍卫见状,当下停下了动作,眼前之人持着铁衣侯令,他还敢动手,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铁衣侯赫赫威名,封地三州,这崖州便是其一,在铁衣侯的地盘上抓他的人,那不是自讨苦吃?
林辉之前嚣张的脸色一转,愕然的看着张初那手中的铁衣令牌,身子微微做抖,像是挣扎了一番,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随即大声叫嚷道:
“你竟然敢擅自弄假,这铁衣侯的令牌又岂是你这种刁民能有的?来人,给我将这坑蒙拐骗的小子拿下!”
林辉声色俱厉,话语率先而出,意图颠倒是非。
可这为首侍卫却是没动,那铁衣侯令的确是真的,青色云金本就是稀有矿属,被东莱严格管控,一般只有王公大族才能用上一丝。
他不傻也不笨,这少主子瞒天过海的一招他怎会不知道,不过这少主自有他老子崖州城主担待,只怕日后这罪责落下,就是自己这几个侍卫头上。
当即,林辉的几位侍卫没动,他们可不像林辉那般胆大。
“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见自己的手下不听命令,林辉气急败坏,一脚踢在一个侍卫腿上,那侍卫吃痛,但也不敢说话。
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一边说铁衣侯的人,他们这群什么也不是小角色当真是不敢动弹。
“崖州这城主是谁?怎生让得这种杂碎进城啊?”
张初收好令牌,冷声大喝,言语间,比那铁衣侯还像铁衣侯。
白映雪在一旁轻笑,她已经见惯张初这幅模样,简直太能装了,之前在那楚州几个城中,也是这般。
张初擅借势,观言,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从小跟着徐子风四处招摇撞骗。
骗得多了,就像真的,何况他这块令牌本就是真的。
“城主是我爹,小子,收起你这没用的把戏,就算铁衣侯亲自前来,又能拿我如何?”
林辉再发话,这趾高气扬的模样着实让张初心烦。
“是吗?那这个呢?”
张初故作疑惑,又从腰上去下一道金色令牌。
金色令牌是老叫花给他的,这是二人曾用来招摇撞骗的利器,令牌上纹着一条金色龙头,并没有雕刻有字,但这已经足够说明这块令牌不简单。
金龙令牌可是东莱国君的身份象征,当然,张初这块是假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老叫花从哪里请人雕的,到现在为止,还真没人看出来这是假的。
这金色龙头令牌一出,周围人皆是惊愕,连忙跪伏在地。
几位侍卫深吸了一起,好一阵庆幸,乖乖,这人来头可真不小。
但那林辉却是没有动作,他本就是来找张初麻烦,现在却要让他给张初跪下,那还不如杀了他!
“你不跪?”
张初一声厉喝,直吓得林辉直哆嗦,差点吓尿了。
张初眸光冷厉,那气势转变之快,一旁的白映雪已经佩服了。
上一刻还是铁衣侯,这一刻俨然成了东莱国君,果然是个专业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