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都还不是令徐家头疼的,最头疼的就是,慕星辰自醒来以后,每每用膳的时候,都是一个大难题,试想谁愿意,吃什么道嘴里都是苦的呢。
到不是发脾气,也不是不肯吃,总归是每日里,那一两口,人很快的就消瘦了下去,刚来时做的还合身的衣裳,一下子形销骨立了起来。
实在是没有办法,慕氏兄弟二人轮着下厨,变着花样的哄,慕星辰也竭尽全力的多吃两口,直吃的到最后吃一口吐一口。
为此生什么不许杀生,不许贪嗔,全都犯了个遍,日日的戒尺没少往两兄弟的身上打。
看着自己的哥哥们这个样子,成日里总是成了学堂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慕星辰偶尔也觉得,有那么点的不太好“哥,不要这样了,烤鸡跟苦荞是一个味的,徐氏的饭菜其实挺好的”
一句话就红了兄弟两个人的眼眶“等到听学完了,你就回扶风好好的呆着,二哥去九州走走,就不信这天下还能没有治你病的药”
慕星辰因为吃不下饭就没有力气,很乖,不淘气,虽然课堂之上老打瞌睡,但是也不至于挨了戒尺,先生也不太管她,可是总是这样的吃不下饭,徐氏也害怕这姑娘早晚有一天饿死在他们徐氏,这传去像什么话。
“予安呀,你可有好的方法?”
“没有,兄长”
“我记得小时候娘亲做糕点的时候,总爱做成各种各样的模样,那时候的你总是要多吃几个的”
在后来,慕氏的兄弟就很少下厨了,徐氏戒律堂的堂主,亲自的下厨,惊呆了一众人等,小兔子样的桂花糕,弓箭状的青菜梗,胖墩墩的糯米团,慕星辰即便是每一样的尝一口,也能吃的很饱。
形销骨立也就渐渐的养了回来,慕氏兄弟这才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慢慢的手也松的更宽,慕星辰其实是不太爱听课的,前些个日子,因着体力有限不得已困在启方阁内,这些日子被将养回来了,就日日的瞅着外面的风景是个心事。
趁着先生在讲课,偷偷的摸着后门就溜了出去。
今日初雪,雪花撒的沸沸扬扬,到是没有风,往常在扶风的时候,她是不会被允许出门的,现在没人管她真好,雪地里的脚印深深浅浅,书中说映雪的红梅最好看,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抬起头来,远山凉白点着青翠,又略显模糊,这个季节没有鸥鸽与白鹭,不过听说山间打兔子倒是容易上许多,掂量着自己可能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还是不出去作死了,院子里堆个雪人,都是前世的时候,自己十分不屑的幼儿的行为,可如今自己玩起来到是高兴的慌,还想着去厨房里拿个胡萝卜插个鼻子,一回头,就见徐予安脸色铁青的站在回廊里。
于是大眼瞪小眼。
“这个时辰,不在听课,先生让你出来的?”
“先生不知”
“所以是偷溜的?”
“也……算是……吧”慕星辰十分勇敢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戒律堂五戒尺!”
“……”慕星辰~还敢打我?
可看徐予安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本来还想着去找哥哥们帮忙,可是谁曾想,这脚指头刚改了方向,就被人提着后衣领的掕走。
一进戒律堂,慕星辰就一下子就冲到了那硕大的戒尺的旁边,一把将它抱住“在用这个打的话,我可能就救不活了,你们家有正常人家的小戒尺吗?就是那种可以打手心的”
这话说着呢,却突然见徐予安神色严肃的跪在了地上“我既然答应兄长要将你照顾好,如今你犯了错误,自是我管教不周的缘故,这五戒尺,你来打”
戒尺还抱在怀里,一点出息的样子都没有的慕星辰,一下子就傻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打你……我犯了错打你?”
“无需多言,五戒尺,一下不能少,你要是不打的话,我就叫别人来”
“……”慕星辰想,这个人可能有点毛病,虽然以前看的书中写过,徐予安此人多执拗,但是没想到能执拗到这个地步,这叫她以后怎么恣意妄为。“好好……好……我打,你等着哈,我这就把戒尺抱过去……”
拼了命的举起戒尺,刚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噗通一声,比戒尺先落下来的,竟然是一截莹白如玉的手掌。
徐予安瞬间的就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戒尺太沉,抱不动”慕星辰从善如流,这招用的很是顺手,两个哥哥们都没有逃的过,又何况是别人家的人。
还算完好的一只手,把怀中的戒尺往旁边一扔“徐公子,您就别傻站在那了,麻烦您帮我把手捡回来安上去。”
徐予安惊惧之下只能依着言做,当莹白如玉的手掌,捏在自己的手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还给她,还是像着慕青扬当时的样子,直接的给她安上。
“喏,麻烦你帮我安上,对好了,使劲一按就行”
这还是徐予安第一次将慕星辰补完整,略微的有些颤抖,直到听到了,轻微的咯噔一声之后,才肯抬头问她“这是好了吗?”
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腕,其实刚才她是故意,略微的松了松天蚕丝,吓一吓,眼前这个刻板的少年,如今看来确实是吓到了,于是还笑着说“你看,安好了。”
“你……不疼吗?”
“疼!每一次都是裂骨之痛,不过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每次扶风的家里问她的时候,她都笑着说不疼,不见血,不见肉的,说掉就掉,说安就安,有什么好疼的,她不敢说疼,她每疼一次,整个扶风的慕家,就跟着她疼一次,所以从小到大都只能说不疼。
可是徐予安就不一样了,慕星辰照实了说,还指望着这位掌刑的能多宽宥自己呢。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徐堂主在听完之后毫无表示,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既然疼的话,就好好的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