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未有些担心,皱了皱眉:“是那位姑娘?”
“八成是了,”段无双颔首,“怎么会晕了,可是受了什么伤?”
“不知道。您看?”
既然是从侧门来的,就是不想让相府其他管事的知道,生怕父亲知道了容不下她,真是好聪明!
“不要声张,把人带回我的院子,挪一间下人的房间安置她,“她顿住,”另外,画未,去请位医馆先生来,就说是我怕及笄之礼出问题,需每日请着平安。“
安锦回来寻她,不过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庇护之所,此时的安锦可能单纯的就是想活着,并没有后来那些纵横谋划,只可惜,人的站位越高,想要的就越多,贪念就越大。
折腾下去已经是晚上,安锦还没醒,段无双用过晚膳就被请到父亲的书房训话,临走前特地留下画未照看安锦。
母亲不在,只有段聂一个人。
“父亲。”
段聂正在描字,父亲的字一向很有风骨,只可惜自己手笨,学不来父亲的一二。
“你哥哥小时候,字也写的好看。”
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位死去的哥哥,段无双从未见过自己这位哥哥:“哥哥有男孩子的英气,又是父亲亲自教导,自然是好看。”
“只可惜早早的就去了。”父亲突然沉默。
“父亲怎么突然说起哥哥?”
段聂放下笔,靠在椅子上:“若是你哥哥在,如今一定也大有作为,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你也就无需非要嫁入皇家。”
若是这样,皇帝便无法胁迫段家,两边扶持,也就没有后面的许多事情。
“双儿,你当真是想做太子妃,想做皇后?”
她记得前世自己是何等的斩钉截铁,只因那时她就已经对萧子轩芳心暗许。
“父亲,双儿长大了,也要为段家做出牺牲。”这一世她只想复仇。
“你可知那凤位又岂会这么好坐?”段聂想了想,忍住后面的话,皇室的谋划,朝堂的凶险,都不是他这个刚刚及笄之年的女儿应该涉及到的。
段无双上前两步,握住父亲的手,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父亲,女儿长大了,您不必担心。”
有那么一瞬间看到段聂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快的段无双因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前世自己并未注意,从不知道父亲也会这样。
其实关于复仇,她很清楚,要想毁掉萧子轩,就要夺取他最珍重的东西,就是皇位。这是极其凶险的一步,若是稍有差池,便会连累家人,所以她绝没有输的余地。
段无双回了房,坐在榻边思虑良久,只觉得额角发痛。
画未看的出小姐的脸色并不十分好,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姐,那姑娘醒了。”
“嗯。”段无双起身,走到桌旁坐定,“请她进来。”
安锦就侯在门外,听见声音就赶紧进来,进来话没说半句眼泪已经扑簌簌地落下来,而后又是一跪:“小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出了城,就遇见我那不成器的爹,他得知我结识了小姐您,就抢了我的银钱去喝酒厮混了……他还叫我回来要钱,我不肯,他就打我……”安锦说着,卷起衣袖,白皙的胳膊上果然是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看着实在触目惊心,“小姐,您救救我吧……我求求您了。”
她说着磕在地上,额头一片红肿。
画未赶紧去扶,面露心疼。
“这可叫我怎么帮你?”段无双面露难色。
安锦连忙道:“就求您收留了我,让我在这府里做点事,再也不用回去见着我那爹。”
“小姐,要不,咱们就帮帮她?”画未也忍不住开口求情。
若不是段无双经历过前一世的事情,只怕也要因为安锦这一副样子而出于同情收下她,以为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内心冷笑,面上却越发温和:“你先起来,你身上都是伤,还虚弱着,先在我这里修养两日,我想想办法。”
“若是小姐不收留我,我定是要被我爹再卖去勾栏瓦舍换酒钱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做什么?”她说着就朝着房内一处撑梁的木柱子撞过去,画未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姑娘,咱们院里小厨房的翠儿走了,不如先让她顶上?”
安锦见着有机可寻,越发哭闹,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让人为之动容。
“好了,总算是有办法了。”段无双亲自起身将安锦从地上扶起来,十分热切,“你就先在小厨房做事吧。明日跟着画未去账房那里签下身契,就说是身世可怜被我买了回来,切不可与任何人提起被卖去青楼一事,以后就留在相府做事好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安锦再次跪下,拜了几拜,“小姐的大恩大德,安锦没齿难忘。”
外头月明星稀,窗子被画未细心的关好,段无双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安锦已经来到她身边了,萧子轩即将如期而至,那么她的复仇大计何时开始呢?
一旦做出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即使再死一次她也无所畏惧,只是她不忍心再让父亲与母亲承担这样的痛苦。
算一算时间,那个人也应该回来了,就在她及笄之礼的前后,下一个关键的人物,即将上场,一场好戏就这样开唱了。
侧身朝着挂吉服的方向,段无双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