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段无双停住脚,身侧的石柱上攀爬了一些绿色藤蔓,开出几朵淡紫色的小花来。她伸手折下一只,在手里捻搓片刻,那花朵显得有些萎靡。
太皇太后城府颇深,先皇与先皇后都因此惨死,只怕日后她要更加小心才行。
段无双有些心情不好,晚膳的时候萧子轩过来,段无双依旧不慌不忙的夹着盘子里的菜,面上强带着笑意:“皇上怎么来了?”
今日太皇太后召见她的事情萧子轩并不知情,阔步走过来在段无双对面坐下,心情很好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小菜:“今日的菜看着有些胃口,你的小厨房果然不错。”
他才执起银筷,段无双却已经吃好放下:“下午的时候来了人说欣常在有些不舒服,皇上该去看看。”
为了避免闲话,萧子轩已经连续几日不曾宿在段无双处,今日总算是得了空来瞧她,自然不愿离开:“身子不舒服就请太医,朕又不能治病。”
段无双不依不饶,“皇上应该去看看的。”
萧子轩没看出她的不快,只当段无双是将自己往外推,一时间没了兴趣:“我今日才得空前来,你不想我多陪陪你?”
他说着就要上前握住段无双的手,不料刚触到她指尖就被躲开。
“臣妾是六宫之主,就更不能霸占着皇上,劝皇上雨露均沾是臣妾的本分职责。”段无双跪下请罪,“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萧子轩最近也实在心烦,见段无双对自己如此排斥,索性站起身来:“既然你想让我去,我去就是了。”
他起身离席,摔门而去。
“皇上……”等外面的内侍反应过来了,萧子轩人已经出了坤宁殿大门,赶紧追上去。
外面一众宫人有些惶恐,还没见哪次皇上从皇后娘娘这走了的。等皇上一行人走远了,一个个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良久,画未才从外面进来,将段无双扶起来:“娘娘……”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段无双推开画未两步上前抄起桌上的金丝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都给本宫撤了!”
从没见过段无双发这么大的火气,连画未都惊了一跳,更不要说外面那些才服侍段无双没多久的宫人,一个一个屏住呼吸,小心做事,谁也不愿意再招惹皇后娘娘的晦气。
那晚萧子轩离开段无双这里,一连四五日不曾再到过她这里,外界都在传皇后娘娘失宠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不过是再同皇后娘娘赌气罢了。
时近初夏,已经有蝉鸣阵阵。
允安从外面匆匆进来,穿过游廊,在屋子门口被画未拦下。
“怎么了?”画未看他神色匆匆,“娘娘在里面午睡呢。娘娘最近休息都不好,好容易睡了,叫她多睡会。”
允安闻言,压低了声音:“是海选侍……”
“什么事,进来说吧。”屋里传来段无双的声音。
画未叹口气,打开房门将允安放进去。
段无双正靠在床上,从书架上随手抄起一本翻页瞧着。架子上都是一些兵书政法,偶有的几本话本子也都是她看过许多遍的了。
“娘娘,海棠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海选侍有了身孕。”
翻动书页的手忽而顿了顿,然后又迅速翻到下一页:“知道了。”
允安又等了等,见段无双再没别的吩咐了,才转身退下。门口遇见画未,画未将他拦下,压着声音问:“怎么?”
允安摇了摇头。
画未有些担心:“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从前即便是皇上忙着朝政也没见这么久不见娘娘的。”
“可说呢。”允安也叹口气,转身退下了。
海选侍有了身孕,又是萧子轩的第一个孩子,宫中上下自然都是紧着的,唯独萧子轩自己,似乎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没有过分的开心,也只是叫人送了些赏玩之物,吩咐内务府上下紧供着海选侍用。
日头正好,树上长了些新叶,有些甚至已经开了些花。几只鸟立在房檐上,莺莺燕燕的,很是打眼,看着就心情舒畅。
段无双去御花园闲逛,路上遇见几个宫人都站的远远的向她问安。宫里上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的心情不是很好,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娘娘您瞧,花都开了。”画未极力地哄着段无双高兴。
段无双看过去,目光没落在花上,落在了远远过来的一抹黄色衣裙上。
海选侍看见她,正要绕道而去,却被段无双喝住了脚步。她面上带着笑,却是明晃晃冷艳的笑:“原来是海选侍,怎么见了本宫就要走呢?”
“哪里的话。”海选侍上前请安,目光有些躲避,不敢直视段无双,“问皇后娘娘安。”
段无双一双美眸幽幽的盯着海选侍的肚子,许久没说话。她盯得海选侍心里有些发毛,只敢低着头看着段无双微微被风吹动的裙角,心里有些后悔今日出门。
小腹平平,并没什么出奇的。
这让段无双想起自己前世还没出世就惨死的孩子。
袖中素拳紧握,心里越恨,面上却仍旧含着笑:“快起来吧,仔细着你的身子。”
不远处有间凉亭,段无双往凉亭上去,海选侍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
她想起来方才将团扇落在轿辇上,如今走了几步路竟有些出了汗,便吩咐画未去取。
画未应了,转身朝着外面去。果然见着轿辇座椅上放着一只合欢花图案的团扇,她探身正要去拿,却听见御花园里面传来几声叫喊,紧随着就是内侍匆匆跑出来传太医。
画未心中暗叫不好,团扇也来不及取就连忙朝着凉亭奔去。
两位主子都倒在凉亭里,海选侍一脸痛苦之色,不停的尖叫着,段无双慌张的坐在地上看着她,手还伸在外面。
画未上前将段无双扶起来,紧紧握着段无双的手。
海选侍那边围了四五个宫人,还在不断地呻吟。
“呀!血!”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目光纷纷聚集在海选侍染了鲜血的衣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