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恺呵呵一笑,言道:“其实,书上说言也未必都有。我那个时代的人们曾经登上了月球,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空气,没有水,昼夜温差极大,不适合人类生存。”
“是吗?”墨小玉将信将疑的问道:“那些故事的传说,又来源于哪里呢?”
“你太认真了,讨论这些有什么用呢?”就在他劝止墨小玉的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书上记载的都是这世间可能存在的,你当日所讲的大禹大战赤龙的故事源于何处?”
“当然也是出自《海经》,你想到什么了?”墨小玉问道。
“那就怪了,故事里所讲的封印赤龙之地,竟与我穿越而来的轮回峰如此相似,莫非真有其事?若是找到《海经》,是否能够解开我的穿越之谜呢?”易恺说来,几乎愣怔了,后世学者也曾有人提出过疑问,《山海经》里的故事看似荒诞不经,实际上大有学问。可是,这部奇书会在哪里呢?
墨小玉摇了摇头,言道:“书已失传了很久,下落无人知道。至于能不能帮你回到你所谓的二十一世纪,就更加不得而知了。眼下,你已是赵国的朝臣,国君身边的亲信,还是好好留在他身边做事,免得生出别的事端。”
易恺听闻这话,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从来都是冷冷冰冰的女子,竟会说出关切的话来。不禁疑道:“听你话中有话,不知是什么意思?”
墨小玉望着夜空,缓缓道:“我想家了,我想回到王屋山去。父亲不在了,可我还要守着墨家的基业,把墨学发扬光大。”
“你要走?”易恺很是吃惊,问道:“复兴墨学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你独自一人如何能够做到?”
墨小玉摇了摇头,神情暗淡。“可是,我姓墨,这副担子必须得挑起来,别无选择!”
“我能帮到你什么?”易恺突然感觉到她那副瘦弱的身躯竟然要扛起这么沉重的责任,接下来的一生该是何其艰辛。
“谢谢!”认识快一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客气的和易恺叙谈,也是第一次真诚道谢。“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赵锦公主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辜负她,好好留在赵国。他日喜结连理,荣登驸马之位,也别通知我,我不会来的。”
突然之间,易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禁不住鼻子一酸,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这难道不是天涯思君不见君,相忘江湖两茫茫的原版吗?或许,她是害怕自己的存在,打扰到自己与赵锦,坏了那锦绣般的前程吧。
“打算什么时候走?”沉默良久,易恺终于问道。
“天涯路远,启程需趁早,明日便动身……”接着,兀自转过身去,缓缓而走。
“看到你安身立命,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若真要追究,只怪我没有在第一时间遇到你……”从来淡漠的她,在背过身的瞬间,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回廊里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却像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
天明时分,墨小玉打点好行装,在易恺和赵锦的相送下,打马直出邯郸南门,离开了这片欲留难留的土地。
易恺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一袭白衣,不禁一阵黯然,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将她留下?”赵锦与他并肩而立,缓缓问道。
“傻丫头……”易恺回过头来望着赵锦,心疼的说了一句,再也没了下文。
田文回到齐国,力邀群臣劝谏齐王出兵攻赵。齐王虽然动心,却并没有答应马上出兵。这个消息被赵国秘探侦知,飞书传给了赵雍。
赵国国力得到提升,但仍难与齐国抗衡,这是赵雍第一时间就思考的问题。胡服骑射尚未全面贯彻,重要兵力都放在了晋阳一带抵抗北方的游牧民族,如果真要打起来,无疑又是一场巨大的损耗,且胜负未知。
思虑良久,终于决定召来田不礼等人,且让刚刚受职的易恺一并入宫议事。
望着崭新的朝服和官冕,又打开背包里那些收藏已久的迷彩装,不禁有些心酸。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未来,穿上那些载满荣誉的军装。
身后的赵锦看到他失落的神情,不禁有些动容。“大哥,其实你这衣服挺好看的,不外出的时候完全可以穿着它的。”
易恺望了望镜中的自己,高束的发髻,漂亮的武士冠,不禁微微一笑,“别了,就当留个念想吧。”于是,端正了身姿,由着赵锦为他梳理穿戴。
冗长的宽袍和精致的冠冕穿戴起来,赵锦又是眼前一亮,除了英俊和威武再也找不到其它词语来形容。不禁浅浅一笑,“大哥,你真好看!”
易恺回头望了望她,“怎的,你是因为我长得帅才看上我的?”
赵锦脸色一红,娇羞而妩媚。“贫嘴,快入宫去吧,兄长可能等得急了……”
易恺进入宫中,赵雍与田不礼等人早已是翘首以待。望见衣冠楚楚的他,不禁哈哈一笑。
“看来这官服是专门为你做的,想那满朝文武,谁能有你气质?”
面对赵雍的夸赞,易恺腼腆一笑,“这只能说明臣与君上有缘,与赵国有缘……”继而话题一转:“君上急召臣来,莫不是只为了取笑我的?”
赵雍微微一笑,继而神情凝重的讲起当前的形势。论国力,赵不如齐,论战力,齐国的技击之师威震天下。委屈求全不甘,战又没有把握,不知如何是好。
易恺沉思片刻,缓缓言道:“君上不想开战,并不代表畏惧齐国。我们大可摆正姿态,让敌人望而却步。”
“该如何做?”田不礼急忙问来,也正是赵雍心头的疑问。
易恺想了想,提出三点建议。
第一、巩固赵齐边境的防务,趁着公孙虎重伤在身,可借战事将起的借口趁机夺了他的军权,收归己用。让太师肥义移师东线,全盘接收。
第二、派人到其它六国活动,尽量做得高调一点,好让齐国知道我们有所准备,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裁撤一些相国的党羽,进一步巩固君权。若是逼反他,可以趁机将其歼灭,若是他隐忍不动,则能进一步掌控朝局。
“好!”赵雍闻言大赞一声,“爱卿之言句句皆如我意,每一项都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继而问道:“寡人想再度推行胡服骑射到全国,却恐国人反对,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易恺想了想,道:“胡服骑射能够迅速提高军队战力,改善生产效率。但普通民众没有这么高的悟性,不懂得这些道理。如果要全国推广这种理念,唯有国君亲身示范,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是吗?”赵雍沉默片刻,言道:“如果寡人穿着胡人的服饰上朝或者进出王宫,岂不怪异?”
易恺轻轻一笑道:“君上刚刚才说了,要将胡服骑射推广到全国,您作为国君,又岂能例外?再者,人民皆有从众之心,国君都能以身作则,何愁百姓、朝臣不能效仿?”
“能行?”赵雍质疑道。
“能行!”易恺肯定的答道。只是没有告诉他,自己所学的历史书上确切的写着赵武灵王身着胡服上朝,引导百姓改装易服,全民尚武。
田不礼起身附议,“臣也觉得武信大夫之言有理,国君亲为表率,既能对外宣示改革胡服的决心,也能引导民众学习!”
赵雍望了望二人,犹豫再三,猛的拍了拍大腿。“好,寡人就信你二人!”于是,当场传下命令,三天之内设计出王族、百官、及庶民的胡服短衣及样式,并迅速的制成成衣,以供参考。
易恺出了王宫,已是正午时分。望了望头上骄阳似火,才想起自己已经是邯郸的城防将军了。当即率了八名卫士,打马奔向城东的指挥署。
日前校场演武,易恺技压群雄,已成了街知巷闻的热议话题。这个初来乍道的年轻人,不到一月便已身居高位,总领邯郸城防事务。于是,无不猜测着他的出身来历,他的师门学府,甚至一些富商显贵,还愿献出自己的女儿,攀上这位新晋的贵胄。
然而,谁也不知道易恺的来历,就连他的姓氏也从未听闻,神秘得如同一张白纸。
易恺一行,打马经过街市,引来无数人的艳羡目光。在世人眼里,他这种平步青云的经历,连做梦也是梦不到的。
“邯郸将军到!”营门外,随行的一名卫兵高声宣道。
然而,除了营门口两列兵士站岗值勤,并未有人出来相迎。
上官驾到,属下列队恭迎,这是千古不变的礼数。然而,这一奇怪的现象使人大为不解。卫兵再三高宣,仍是不见人马出营。
易恺冷冷一笑,利落的翻身下马,这支队伍原是赵成的心腹掌管,自己却是空降而来,不仅没有自己的心腹,也没有在人前立威。
“是该显摆一下威风的时候了!”打定主意,当即领着卫士径直奔大营。
城防司大营里,副将李貌正与一名心腹商量着事情。叹道:“易恺今日接任,以后这城防司就不归你我掌管了。”
心腹答道:“您就放心吧,众将与您一心,不会买他账的。”
“可是,他是国君派来的心腹,咱们得罪得起吗?”李貌疑道。
心腹阴冷一笑:“朝政掌握在咱们相国手里,国君又能如何?他易恺调不动军队,难不成还好意思跑到国君那里去哭鼻子?”
李貌低头一想,既然有相国撑腰,那就无所畏惧了。继而问道:“相国大人可有什么最新指示?”
心腹凑近李貌耳边,低低说道:“赶走易恺,夺回军权,监控王城!”
李貌大吃一惊,问道:“是不是相国要举事了?”
心腹看了看四周,继而神秘说道:“我听赵管家说,已经派人去齐国了。只要大军压境,便是起事之时……”
“这么重要的消息,赵管家会告诉你?”李貌疑惑道。
心腹嘿嘿一笑:“赵管家是咱叔叔,还能不放心我?”继而大笑一声,“将军不用害怕,赶走易恺只是第一步计划,至于以后嘛,只要跟着咱相国干,富贵荣华绝对少不了的。”
只因一路的卫兵对易恺一行都是不理不睬,所以悄无声息的抵达中军大营。听见李貌二人最后一句对话,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并不是憎恨敌人,而是憎恨那种阴谋害人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