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李唐宝躺在一间温暖的小屋里,屋里还有股淡淡的烤肉香味。这正是“妈咪烘”二层的小屋,而阿璧正睡在一旁的椅子上。
“该死!怎么能让心爱的仙女睡在椅子上?”李唐宝道。
“你早该这样想,在你喝最后一碗酒之前!喝完它,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阿璧道。
“哎,我跟你讲,毫不夸张地讲,我从来……”
“但是你却喝醉了!”
“是这儿的酒太烈!”
“还是这儿的酒更香?”
“都有!这是我第二次喝醉了!该死!我这从来都没喝醉过的人,一遇到你竟然连续喝醉了两次!所以只有香和烈是不够的!还必须有香喷喷的烘鸡翅和仙女!”李唐宝清楚的很,这次他虽然喝醉了,却和上次大有不同,上次是痛心而醉,这次是喜极而醉。
“你再这样贫下去,我就给你一剑!”阿璧这样说道,语气中却尽是柔情和撒娇。她从未这样对一个人撒娇过,从小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依靠自己。她也从未这样深情地望着一个人,一个可以让她不顾一切要把一生都托付给他的人。
她很庆幸田婆婆说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并不是花宝珠的女儿,而是牛栏村姓佟的一户人家的女儿!所以她也并不是李唐宝的姐姐,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春天的中午有着一年之中最难得的干爽。
二人来到了镇上的一家酒馆,他们打算先填饱肚子再去找花宝珠。
“你们男人必须要天天喝酒吗?你昨天晚上刚刚喝醉过。”阿璧道。
李唐宝却笑了。
“好吧!这次我就喝白开水!”
阿璧笑道:“或许你可以喝茶?”
李唐宝笑着弹了一下阿璧的额头。
两人一起吃着酒馆里的饭菜。吴越国的菜肴确是和南唐有些差别,吃起来味道更淡一些。
“如果你是花宝珠,你会去哪里?”李唐宝问道。
阿璧突然一愣,她没想到李唐宝会问这个问题。她讨厌听到这个名字,甚至有些害怕听到这个名字,但是她却始终摆脱不了这个名字。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了。
“我怎么知道?我不可能设身处地地把自己想象成她的样子。”
李唐宝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阴影,但是你总要学会正视这段经历,只有勇敢面对,才能不再害怕。”李唐宝顿了顿又道:“好了小仙女,你就当她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阿璧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情绪,道:“我会去找王思齐!”
“王见贤的弟弟王思齐?”
“没错!因为王见贤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被人绑架,她肯定不会拿着乾坤鼎去找王见贤!所以她想要乾坤鼎里的东西,就必须去找王思齐!”
“那你猜她会不会把乾坤鼎交给川万福?”
“我猜不会,她从不相信别人。”
“我猜她会。”
“为何?”
“感觉,我们去富春秀阁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下人们议论?花宝珠已经答应嫁给川万福了!。”
阿璧道:“那又如何?”
“花宝珠是一个痴情的人!痴情的人必定专情!她既然答应了要嫁给川万福,就一定会对川万福一心一意,川万福等了她这么久,除了看中了她的风韵和美貌之外就是看中了她的这一点。所以她一定会把乾坤鼎交给川万福。”
“也许吧!但他们最终都会去找王思齐。”阿璧若无其事道。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和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厮走了进来,他们要了一坛酒和一些牛肉,吃得津津有味,看上去只是两个干苦力的杂役而已。
但李唐宝的目光却始终盯在他们身上。
“他们两个……”李唐宝小声对阿璧道。
“他们两个是王见贤家的学徒,身材高大的那个叫韩殊班,另一个叫卫登,两人一直跟着王见贤学习机扩之术,在当地也算是木工中一等一的好手。”
“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的手!又厚又糙,还有一层老茧。”
阿璧白了一眼李唐宝道:“就你最聪明!”
李唐宝道:“就你懂我!嘘!我们且听他们要说什么!”
只听那韩殊班道:“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师娘和师妹回来,她们或许遇到什么危险了!”
卫登道:“师傅说这几天让我们去乌兰燕子坞蹲守,她们会不会被乌兰情雨抓去了?”
“笨呢!师傅让我们去是为了盯着王思齐的动向,看看是否有人拿乾坤鼎与他交易!乌兰情雨怎么可能绑架了师娘和师妹?”
“这可说不准!王思齐那个狗杂种,一心想得到乾坤鼎,还因此和师傅闹掰了。他又与那乌兰情雨向来有一腿,肯定是躲到乌兰燕子坞去了!”
韩殊班一拍卫登的脑门道:“喂!王思齐可是师傅的弟弟,你这样说岂不是连师傅一块骂了?”
“师傅是师傅!他是他!他跟师傅能比吗?”卫登突然把嗓门拉大了道。
韩殊班连忙道:“喂!你小点声!”
卫登继续道:“可是师傅念及兄弟情义,虽然将王思齐赶出了十八号,但是他明知他就在乌兰燕子坞,却不肯赶尽杀绝。”
“你懂什么!师傅有师傅的打算!”
“可是那王思齐……”韩殊班突然捂住了卫登的嘴巴,卫登的脸瞬间被憋地通红,被嘴里的食物呛了一下。他极速咳嗽了几声,然后大声埋怨道:“你干嘛呀?你要呛死我啊?”
韩殊班却小声道:“你怎么什么都敢说?还不赶快闭嘴!快点吃!吃饱了好去当差!”
卫登道:“当什么差!还不是守在人家门口当个看门狗!”
“闭嘴吧你!”
不一会儿,两人便酒足饭饱,这酒馆中的酒不同于“妈咪烘”的酒,不醉人,喝的再多也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两人身强体壮,一坛酒下肚还觉得稍稍欠点,但两人有任务在身,便也只好这样凑合着了。
二人走出酒馆,便一路向南急行,李唐宝和阿璧悄悄跟在二人身后,一路辗转,终于来到了他们所说的乌兰燕子坞!
这乌兰燕子坞就在秀州之南的一个偏僻小镇上。
那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四周的围墙连起来足足有几百丈长。最南边有一个灰色的木门,木门上虽也有飞檐翘角,但是那瓦片已经褪色,看上去并不华丽。
木门上有一块黑色的匾额,匾额上木纹清晰,用橘黄色的笔写着五个大字——乌兰燕子坞。那字体看起来像小篆,但却比小篆还要飘逸,比狂草却又有些收敛,看上去极有韵味。
“妙啊!”李唐宝道。
韩殊班和卫登在外面找了一处草丛躲了起来,李唐宝却拉着阿璧饶到了花园的后面,从围墙翻上了乌兰燕子坞的屋顶!李唐宝现在才知道梁上君为何喜欢做小偷,因为偷听别人说话确实很刺激!
二人数了一下,那乌兰燕子坞共有一排二十间主屋,两旁共有偏房四十间,最中间的主屋一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很矮,几乎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直立。
李唐宝道:“建这么矮的房子怎么住人?难道是住小矮人的不成?”
阿璧道:“真笨呢!这里叫乌兰燕子坞,那屋当然是住燕子的!”
李唐宝这才注意到有很多燕子在这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边还不停地唧唧叫着,甚是可爱。
李唐宝道:“看来这乌兰情雨是一个很善良、很有爱心的女子!”
阿璧道:“我没见过!不过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听说的怎么能当真呢?况且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喂!嘘!”阿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轻轻推开了二楼的房门。从推门的声音李唐宝就能听出那是一个何其温柔的女子!
“小思思!该起床了!我给你熬了一碗燕窝,里面放了人参和枸杞,喝了会大补的!”那声音极其柔美,李唐宝听了浑身酥软,就要化作一滩烂泥从屋顶上流下去,阿璧则恶狠狠地眯眼看着他,他看到阿璧的眼神,如同烂泥突然被冰封一般,打了个激灵。
李唐宝道:“王思齐果然在这里!”说着二人便趴在房檐上偷听。
只听王思齐懒散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别再让我补了,再补也不及你榨干的快呀!”
乌兰情雨嗲声嗲气道:“你这该死的老鬼头!我这不是担心你身子被掏空嘛!昨天晚上你跟打了鸡血似的!弄得人家浑身酸疼!难受死了!”
王思齐淫笑道:“那你喜不喜欢啊?”
“死鬼!人家当然喜欢!”
“那你还……”
“有人来了!”两人突然警觉起来。
李唐宝和阿璧抬头一看,一位头戴幂篱的妇人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阿璧认得那头戴幂篱的妇人就是花宝珠,而那两个随从便是阿珠和阿联。
“我还是失算了!她竟然自己拿着乾坤鼎来了!难道她是怕连累了川万福?”李唐宝心道。
这时,乌兰情雨对王思齐道:“快点穿衣服!”说着便向楼下走去。
那院子很大,花宝珠从南走到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足够王思齐穿衣服的了。
花宝珠走到门前,还未出声便听到有人道:“花宝珠!你不在富春秀阁好好待着,来我这燕子坞里做什么?”那声音浑厚无比,中气十足,犹如强劲的海风,能将人拍在沙滩上!
李唐宝不禁叹道:“女人真是善变!”
“乌兰情雨,我看天下的女人都没你会享福,你整天躲在这燕子坞里,和一群燕子过着仙人般的生活,好不自在!”
乌兰情雨道:“你若是来专程挖苦我的,那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虽都是女人,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花宝珠道:“我是来送宝贝的!”
乌兰情雨道:“哦?什么宝贝?你要是送三条腿的男人,那就不必了!”
花宝珠道:“当然不是!”说着她取下了肩上的包裹,然后将包裹轻轻地打开,金灿灿的乾坤鼎赫然出现在乌兰情雨的面前。
乌兰情雨的眼球差点没掉出来,她的脸上立刻挂起了比鲜花都灿烂的笑容,道:“哎呦!姐姐!你怎么这么客气!哎呀!快来屋里做!我给您沏杯茶!”
花宝珠道:“喝茶可以,我得先确定你这里是否有能打开这宝贝的三条腿的男人?”
乌兰情雨道:“哎呦!瞧你说的!这死鬼不在我这还会在谁哪儿?只是被我折腾地只剩下两条半腿了,不过打开这宝贝也用不着第三条腿!”说着便把花宝珠搀扶进了屋里。
这时,王思齐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看见花宝珠也不言语,直奔乾坤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