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有三十分钟的班会时间。等同学都到齐了,班主任彭老师宣布周末开始学校将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告别联赛”,让体育委员孙阳接下来组织班上同学参加,孙阳就站起来表态一定组织好班上的比赛队伍,热情地号召全班同学踊跃参加比赛报名。
说起来这也是方州中学的一项优秀传统,在那个体育老师身体不好经常生病需要请语文数学或者任意一门主课老师替课的年代,方州中学的体育老师奇迹般的保持住了身体的健康并且还有余力组织学校开展各项赛事。“告别联赛”就是在每年六月份进行,专门为高三毕业学生减压助威设立的,全校参与的一项体育赛事。最初的名称是夏季联赛,后来因为高三学生打完比赛就要参加高考,所以后来改名“告别联赛”。
比赛的项目以富有观赏性又有竞争性的三大球类为主,其他项目都是些凑合事的。三大球又以篮球最有吸引力。原因无非就是参与者众,群众基础好,竞技水平高,最最主要是打篮球的都是又高又帅。
经过快要一年的紧张复习,班上的同学绷紧的心弦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也在盼着这项活动的开始,不论是参加场上比赛,还是在场下做看客,都可以好好地释放内心的压力,调节身体内多巴胺肾上腺素等激素水平。每天一场比赛的赛制,既可以达到让学生放松的目的,加上热身最多一个半小时的比赛用时,又不会太过耽搁学生的学习。
班上好一阵议论纷纷,有性急的就已经开始喊着要报名了,这个一句:“我要打篮球”,那个一声“我报名踢足球!”班上热闹得就跟清晨的菜市一样。
张风逸自顾自地继续看着书,不是说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而是他自觉在自己的记忆里高中时就没有代表班级参加过任何比赛,连替补都没有机会。直到前一世上大学之后,因为课程没有像高中那么紧张,学校管得也松,张风逸和大学同学才用了好些时间在篮球和足球上。那个时候也才逐渐展示出一些运动上的天赋,大二的时候还入选了系篮球队打控卫。
虽说现在这幅身体恰好处于攀上巅峰的状态,要是现在让张风逸上场跟这帮同学打球,张风逸自认为能够胜过绝大多数人。但是在班上同学的固有印象里,他也只是一个现在开始发疯读书的书呆子罢了。现在他要是喊一声“我也报名打篮球”绝对会让同学都轰然大笑,张风逸没有让自己成为别人当众嘲笑的癖好。
等到七点正式的自习课开始,化学老师进来给大家发了一张试卷,班上才慢慢安静下来。到了课间,陆续有同学到孙阳那儿进行报名登记。
张风逸没有将报名的事情放在心上,比赛的时间都是安排在下午放学后,倒是可以在场边观赛给班上参赛的同学加油鼓劲。
早自习后距离上午上课有四十分钟,是住校生早餐的时间。回到这个年代,张风逸特别喜欢这个时间在学校里面走走,从教室里出来,沿着图书馆走到实验楼,再走到学校的最东边。一路上有高大的法国梧桐,整齐的塔柏,最东边还有一面宽度超过两百米高度不低于五十米的悬崖,站在悬崖边上可以看到下面山谷里的县城。
张风逸每天这个太阳初升的时间走走看看,阳光照在梧桐树上,地上是斑驳的黑白剪影,照在塔柏上,清晨的露珠折射出缤纷的彩虹色彩,照在建筑物上,仿佛给建筑镀上一层金边。
看着校园里或走或跑,或独行或三三两两的打闹说笑着的学生,年轻而充满朝气,张风逸发自内心地喜欢现在这种氛围和感觉,不同于初中之前的稚嫩,不同于大学的功利,高中校园具有的独特气质,就如同这初升的太阳,纯洁、活泼、充满着对未来的无限想象。
虽然在整个学习生涯之中,高中三年课业最紧张老师最严格,学生们都觉得整个高中时代又疲又累,但等他们离开高中校园,进入大学或者走上社会,才会发现这其实是他们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代。
从这个下午开始,张风逸又多了一个喜欢待着的地方,就是学校的篮球场。反正还是在训练阶段,所以张风逸没有一定要看自己班级,只要时间合适,看着一个个最小十六七,最大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在场上尽情挥洒汗水,张风逸感觉自己的灵魂和现在这个年轻的身体更加融合,心态也越来越年轻。
星期六,班上第一场比赛,对阵七班。等张风逸挤到篮球场边的时候已经上半场已经开打了一阵,七班暂时10:7领先。两个班的同学围着篮球场分别大声地为自己的班级加油。张风逸一看自己班的啦啦队成员,就觉得没什么赢面。
因为七班是个文科班,对面站着的二十七八个女生花枝招展,自己这边,虽然全部六个女生都到了,与对面一笔就是相形见绌。伴随着对面莺莺燕燕一阵一阵的加油声,这边六个女生都不好意思开口。
场上的形势更是如此,明明看着七班的队员整体没有本班队员高,没有本班队员壮,但是在场上就跟见着小母牛的公牛,眼睛红着,鼻孔冒着热气,不停地跑。跳,抢。
孙阳眼看着本班的控卫被对方逼抢,把球停在了中线,球运不了还传不出,一个加速回身把盯防自己的对手摆脱,回到中线附近的高位进行接球。控卫总算有机会把球传出来,孙阳接球一看对方防守球员还没跟过来,起步就往三分线里冲,对方一看要起速,中锋跨前两步站到了罚球线,双手高举就像一堵墙,想要制造带球撞人。
孙阳减速一个变向,过了中锋,对方的协防又上来了。孙阳速度已经降下来,想要再往里突已经没有去路,但这时对方内线全部协防出来已经空虚,孙阳一低手,将球传给了内线的彭建朝,彭建超接球起跳上篮,球划过一道小抛物线砸在篮圈上,颠了一下进了!
可是这样的好球并不常见,更多的时候是各打各的,突不进去了就飘在外面投。虽然对方也是没有什么配合,但高中学生这样的业余比赛,如果一个队在气势上压过了另一个队,在拼抢上胜过了另一个队,就基本上控制住了篮板,控制好了篮板就控制住了场面。就学生时代的命中率,基本上也就锁定了胜利。
上半场结束,比分:15:21,分差已经拉大到了6分。从场下走下来的同学,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后援队搬来的凳子上,不仅身体疲惫,精神也有些沮丧。而对手那边,一群人围在一起还在讨论着什么,一群女生围着递水递毛巾。
“这输得冤啊!”张风逸心里已经认定班上这场球肯定是输掉了,对手更兴奋,高中的比赛又不限制换人,对手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因为更多的拼抢带来的更多的体力消耗,而且事实上,因为兴奋程度不如对手,在感觉上体力反而不如对手充沛。而且之前没有关注,以为按照当时班上宣布报名登记时的热闹程度,班上参加比赛的队员起码十几二十人,结果今天真正比赛了才发现只有八个人上场。
张风逸不由有些同情班上参赛的这些同学,想要好好表现一下,努力拿个好名次,但是缺乏激励和动力。叫上郑坤,跑去校内小卖部花掉了两周的结余买了一箱健力宝过来,招呼打球的同学:“来来来,喝点水。”
孙阳也正在那儿郁闷,这球打得太憋屈,自己这边一伙儿人上场就没有对手精神,都想着自己表现,拿着球进攻就想着单干,对手进攻的时候又只看球不盯人防守,脚下懒洋洋,手上软绵绵,就靠自己和打中锋的彭建朝两个人得分支撑着,整个上半场没有休息都被拉开了分数,下半场肯定不行。
报名的人还少,全队只有八个人,想换人都没有!
接过张风逸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哟呵,还是健力宝。“有心了!谢谢。”
张风逸给每个同学都递了一瓶水,自己也开了一瓶就站在边上。
张风逸不会因为同情这些同学就主动跳出去说要上场,但是同一个班级,给予一些适当的帮助还是可以的。
下半场波澜不惊,虽然孙阳带着彭建朝等人拼死抵抗,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特别是在一阵阵甜腻的女声助威声中,对手将兴奋劲保持到了终场,最终班上以31:42大比分落败。
此后的也不是每一天都有篮球比赛,同时还有足球和排球比赛交叉进行,有些场次的排球比赛比篮球足球都还要精彩,张风逸也不是每一场自己班上的比赛都会去看,有时候遇到女子组的比赛比看NBA和欧冠都更加刺激,主要是养眼。
到六月底比赛结束的时候,班上篮球五胜四负排在第四,在六个重点班中排第二,也算是取得了一定的突破。有四个重点班的参与度更低,把最后的几名包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