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微小,一眼就望完了,黄虎攻向时江荣,还不忘看向殇婆,只见老太婆提起少年,就像是拎起小鸡般站到边上。
少主命令是观察两方势力的奇怪举动,而殇婆在内部素以心狠手辣出名,今日对这少年反倒是爱护有加,换做平时怕是比他还要积极,黄虎当下重镇精神,先将眼前人打倒再说。
黄虎并未修炼兵器,但他一双手掌比任何兵器都要厉害,身形高大如他竟是巧妙避开风尘,有了黑熊和风尘阻碍视野,他得以从一视觉死角袭向时江荣。
负海不过如此,黄虎心想,一双手掌也是出来推向时江荣,若说之前没能看见,巨大手掌拍到面前,时江荣仍是不动。他站在那里,像是自己要迎上去,受黄虎的掌击。
“嘿嘿”黄虎喜形于色,不禁笑出声来,两只手掌一前一后,发出淡黄光芒,光芒随他逼近愈来愈烈,宛如初升的新日。
时江荣斜眼一秒,眼神盯着黄虎大汉,看他来势汹汹也不避挡,全然不放眼里。
黄虎啐骂一声,道:“负海山上都是有眼无珠之徒嘛!”
“小心。”声音来自身后殇婆,她自然不会提醒时江荣,黄虎闻言看向四周,倒吸一口凉气。
两旁不知何时又现两道风尘,没有黑熊面对的翠绿风尘大,但也有十来岁孩子大小,正以高速旋转夹击与他,黄虎只好双掌相迎,风劲之大竟是让他两臂颤动。突然时江荣身形消失,“哇”下一秒黄虎大吐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时江荣站立在两道风尘中间,不知何时绑着长发的发髻掉落,长发、衣袖均是随风乱舞,一抹浅笑挂在嘴边,在狂风之下的负海道人竟生出邪魔之态,无一丝道家的风骨。
他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看不见你,便能偷袭成功,可笑至极,风尘奇妙早已将行踪告知与我。”
黄虎倒在地上,呸得吐一口,嘴中血液无法吐干净,用手一抹嘴唇,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想着以风尘躲避视线,风尘却是出卖了他。本是他偷袭别人,反被时江荣打了一掌,这一掌不重,但黄虎双掌抵住风尘,受那一掌失了力,两道风尘何其迅猛,瞬间将其重创。
殇婆双眉紧皱,面色铁青,一时间三人折损两人,黄虎看样子伤势不轻,黑熊也与那翠绿风尘斗得难分难解,布满纹路的双手死死拿捏着木杖,瞧时江荣模样她想起一人,正是当年玄易,数年前他也是这般傲视群雄,只是眼中不是漠然、讥讽,更多是对天地万物的怜悯。
黑熊一对银斧耍得欢快,这风尘与风有同但也有异,斧斧劈在上头倒是比山壁岩石坚硬不少,或许是尘土配上碎竹以高速旋转之势造就风尘得稳固。好在他一双纤细手臂劈出万顷之力,连巨大风尘都被劈得慢慢后退,不过看到黄虎倒下,他还是变了脸色,两道稍小的风层凭空出现,手上力道一小,翠绿风尘反而进了几步。
不好,黑熊暗叫,他不通人事,不明道理,但在打架比武上很少落于下风,全凭这一股莽恨劲,让不少强盛于他的敌人胆寒,可风尘非人,没有七情六欲自然不会害怕。黑熊大吸口气,左手一斧头再是狠狠劈砍,右手弯曲,左手收回瞬间右手再出,斧头风尘相撞在一起,破庙震荡,顷刻间无数尘土下落,无头像上一灰未除一灰又起,灰层之多让原本无头的石像,此刻连身子也看不清了。
时江荣展示大成之境的风徐神功,比起那日塔内手段厉上不少,听他指示两道风尘在落灰下包夹黄虎。
他嘶吼着站立起来,所立破庙摇摇欲坠,黄虎双脚微微踏开,站立身姿更加挺拔,喉间大喝一声,两掌竟是抵住风尘,时江荣冷笑一声,身子又动,飘向黄虎。
“妖婆子,我可害你?”黄虎着实是憋不住了,嘶哑吼叫一声。
时江荣不禁皱眉,前进步伐停止,若是他多走一步,木杖则刺入脑中,冒出乳白脑浆。殇婆还是出手,一根木杖先行,“嘭嘭”破空声音,木杖已然刺入地面,只露出半根头来。
她脚步滑动,敏捷不输他们,来到木杖跟前一手拔出,多次猛刺,逼得时江荣连连躲闪,他明白眼前老婆子木杖乃是兵器,殇婆健步如飞的模样哪需要木杖。
时江荣连连回避,竟是一口气快要退出小破庙了,殇婆也不深追,回身两刺,斧头砍不透的风尘,猛地一个激灵,黄虎身子一轻两边力一秒直接瘫坐在地上,刚才时江荣那一击的地方仍在作痛。
他笑了笑,怨道:“贼婆子,你可算出手,要是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是省着些力气吧。”
黄虎手捂胸口,吃力说话,殇婆不与他多言,一根木杖要替黑熊解围,翠绿色巨大风尘好像通了人性,突然一个卸力从侧方逃落,倒是被银斧削下一块黑绿色灰土,却是躲过了木杖一刺。
原来是时江荣控制风尘退后,三道风尘齐齐退到离他半丈位置,与殇婆三人对峙,一脸凝重,面前三人中独独端视老婆子,料想其手中木杖也非凡品。
“妖妇,手中木杖是何兵器?”
殇婆笑了笑,没对时江荣称呼其为妖妇气恼,摇了摇头,道:“不过是老身一件撑地之物,算不得兵器,只是木头是老身一位好友从北边森林取来的。”
时江荣大惊道:“极北之森?无生木?”
“正是。”
黄虎大为不解,平日相处的贼婆子像有好多秘密瞒着他,说话吃力,好在黑熊替他问出心中疑惑。黑熊用斧背轻挠后背,疑惑道:“殇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极北之森,无生木的?”
时江荣作为负海山大师兄,对山中藏书多有涉猎,天下奇珍异物虽无亲眼见过,但做到心中有数。而此刻时江荣自语道:“世人只知道三国之大,却不知三国之外的地界,玄国以南还有蛮荒之地,枯木沼泽大山兽虫,无穷无尽;武国背靠大雪山,巍峨高耸,更有缚藤缠绕,稍有不慎就是万丈冰涧,尸骨无处可寻;最为神秘当属是姜国北部,传说哪里生长着通天巨树——无生树,其意为无处生得,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奇树,其木名为无生木。”
“无生木坚硬如铁,传说姜国曾派遣军队去砍伐无生树,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其中,耗时半年就带回十根无生木,足以看出无生木的非凡奥妙。”
时江荣话毕,视线落在老婆子拿得手杖上,连如此物件都能取得,他打算退一步,道:“今日三位退后,我只要他。”除了谢皓沐还有,他要是醒来必是破口大骂,不就看到他们暗算赤罗教人,这帮人真把名声看重又为何做出那些事来。
黄虎眼珠一转,连续在殇婆和时江荣之间流转,道:“那......”
“不可能,这人我们少主要活口。”殇婆冷冷话音敲打在黄虎心头,他疑惑着少主有这么说过吗,还是自己听漏了。
时江荣脸色一冷,遂遮面轻笑几声,转而变成仰头大笑,锐利目光像是要把殇婆吃了,“好吧,你们的命我也要了。”
时江荣在怀中摸索什么,往嘴里一扔,双眸突变,布满血丝,血丝慢慢变多,继而看不见眼白。他大吼一声然后双手合十,三道风尘瞬间狂躁起来,翠绿风尘吞噬其余两道变成更为巨大,风卷残云,破庙没了顶,天空非常应景得失了色,原来老天爷早要下午,乌云密布,零星雨点率先降临。
黄虎感到不妙,吃惊道:“天下竟有此种武学?”
“不,风徐神功只能简单的御风,关键在释术者身上,他刚才是吞服了什么丹药,内力至少涨了三倍。”殇婆静静凝视着巨大龙卷,一点雨点落在银发上。
黄虎还是说出心里那句话:“我们把这小子交出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斗个你死我活呢?
殇婆这才斜眼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黑熊,脑袋的他只是气势无比说了个“打”,意欲非常明显,要战便战了。
“你们要送死别带上我。”
“黄虎,老身活得久了,越活越想活着,我比你更惜命,少主下得死命令就是带回去。”
什么,黄虎大脑宛如被晴天霹雳一般,少主何时联系殇婆了,出发前不是这么说的,看老婆子模样又不似说谎,任务失败不可怕,主上最厌恶的便是临阵脱逃,他的宠幸也是一拳一掌打出来的。
一句话直接将他的退路逼死!
回首,巨大风尘已经撞来,破庙四壁已倒下其二,只有两面墙孤独立着,要不是无头像还在,谁能想到此处曾是庙宇。
殇婆手握无生木杖也不敢怠慢,风尘疾如闪电,周遭物体都被它吸了去,竟是有四丈高。喝,她木杖一指,刹那间与风尘触及,无生木杖紫光大显,一时间抵住风尘脚步。
不好,殇婆这边正和风尘斗得不可开交,余光瞄到红眼时江荣迅捷冲向后方。黑熊实力不俗奈何时江荣吞服丹药,黄虎更不用说,一动则牵全身。
两人全心应对,时江荣却是看也不看两人,找向谢皓沐位置,他的目标一直是皓沐。
人呢?
时江荣跑到不见人影,除了倒下的土墙,黑熊黄虎赶到他面前,同样不见谢皓沐人。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