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昊有些吃惊,蛮族那两夫妻在于昊看来,是张家二小姐动动嘴就能在长安城消失的蝼蚁,何须亲自前往。
“大人物的世界,真不是我们这些市井之人能猜测的”于昊心中如此想。
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于昊就用一天诠释了这个道理。
前一天,于昊提着木箱肿着脸冲出这奉天街,而现在则是满脸春光的站在奉天街14号无名旅店前。
于昊缓步跟在张家二小姐的身后,走进店中,这旅店依然是没有一个住客,但那蛮族夫妻二人还是坐在柜台后闲聊,毫不关心旅店的生意。
蛮族大汉应是见门口的光变的微弱了些,知道可能是有人来了,疑惑的将脑袋探出柜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于昊,大汉两条粗浓带棕的眉毛,互相挤压在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于昊见大汉朝自己望来率先开口:“把我的牛皮袋子还来?”
“你这小兔....”这齐霸站起身,骂着向于昊走去。
突然眼睛扫见于昊旁边张芸胸口的那红梅,谩骂猛地停下,脸上狰狞之色骤然坍塌,眼睛猛地瞪大,嘴巴微张,面上挂满惊愕。
大汉不再理会于昊,而是来到张芸面前,一脸谄媚:“梅山的大人,您怎会光临小店?”
于昊闻此言也眉毛一挑,连忙看向美妇胸前的梅花,心想:“原来这就是梅山的标志,以后自己定是要注意些,莫得罪了梅山的人。”
“我侄儿昨日在你店失窃一钱袋,还被你打了一记耳光,可有此事”张芸冷清清的道。
“这......”大汉闻言冷汗渐出。
但这蛮族男子也是生活在长安十几年的人物,很快镇定下来:“大人昨日您侄儿在此遗失钱袋,问我夫妻二人索要,我二人自然没有,后又揪我衣襟,您也看出我是蛮族出身,脾气自然火爆了些许,所以才出手打伤了您侄儿。”
这齐霸眼珠一转道:“大人,我是粗人一个不会说话,但听说通常像大人这种人物,不会和我们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打了大人的侄儿是我的错,我赔偿一些钱财,求大人放小的一马可好?”
大汉刚解释完,张芸就是一声冷喝“是吗?”
大汉一个激灵,未等大汉开口,张芸便道:“于昊去,柜台下第二个抽屉。”
大汉惶恐的连忙挡在于昊身前,道:“大人你这是干啥,随意翻我等凡人之物,有失身份吧?”。
“让开!”张芸的声音再次传开,吓得在柜台后的蛮族女子缩成一团。
扑通,大汉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道:“大人饶命,是小人不对,期瞒于大人,大人只要留我性命,任凭大人发落。”
“想留性命,你也知大明律法,修士虽不能乱杀平民,可那说的是大明百姓,而不包括蛮夷之人。”张芸依旧冷漠道,仿佛两条性命在她的眼里,就是草芥。
于昊见大汉如此模样,心中也是腹诽这美妇的冷漠,同时于昊也想:“蛮夷之人就能乱杀,若所有人都如此认为,等大明倾颓之时,只怕是再也撑不住明人的傲气。”
“夫人,还是留他们一条性命吧,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既已经认错,归还我的口袋即可,别为难他们。”于昊也是提着胆子尝试说道。
这是于昊第三次在长安冲动,前两次是因为愤怒,而这一次是为了心中的底线。
这张府二小姐张芸,淡淡瞥了于昊一眼,道:“竟然你替他们求情,那便饶他们一命。”
张芸又补充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滚出长安城吧,此后莫回,这店面予我侄儿,当做赔礼,钱财就不收你们的,给你们做盘缠,省的说失了明人的气度。”
“谢大人,谢少爷。我们这就走。”大汉分别向于昊和张芸磕了记响头,就起身拉起蜷缩在角落里的蛮人女子,进屋收拾。
这糊里糊涂的手上多了张地契,让于昊有些发懵,甚至都忘记了去柜台取他的牛皮口袋,直到张芸提醒:“牛皮口袋。”
于昊翻出牛皮口袋,打开里面只有两枚铜币。
于昊道:“齐霸,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拿。”
齐霸闻言忙称是,掏出十二枚金币给于昊,于昊一皱眉,:“还少了一枚铜板?”
齐霸疑惑道:“这口袋拿来时就是两枚铜板,我们并未取出,毕竟这圣城铜板几乎就是废品。”
可是齐霸一见门口张芸眉毛似要皱起,忙道:“这样,小少爷,我给你一枚金币做补偿,行吗?”
于昊一听心里很是满意,心想:“这一巴掌换一店铺,这一铜板换一金币,应该不违背那因果论吧。”
想着便欣然接过齐霸给的那一枚金币。
这要是那老道士在旁边,并且知道了于昊的想法,估计就是叮咣一下,他手上的拐杖会在这扎着道士发髻的榆木脑袋上留下一个包。
待夫妻二人离开此地,张芸隔着面纱开口说道:“你是想留于此地做买卖,还是随我。若是随我,把这租出去,这地段每月对于你来说,也是比可观的收入。”
于昊自然不会和张芸一起,若是如此当时早就随黄巢去了穆府,虽然张家的实力很强,但于昊清楚自己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去大势力中,就算进去也是束手束脚。
在于昊看来,自己这样天生不凡的人,定能出头,他把赌注压在了四月一号的“龙门”上。
“谢夫人好意,小子受不了束缚,望夫人成全。“于昊拱手一拜道
“行,我也不管你,你有难处自回去我,你称赵笠为叔,以后你叫我张姨吧,记住昨日我虽然允许兰儿将我的身份告知与你,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要让外人知晓。”张芸依旧听着于昊的话,仿佛意料之中,声音依旧冷清。
“谢过,张姨,小子知晓,定轻易不会透露您身份。”于昊依旧保持着拱手拜谢的姿势,就连张芸临走时给的金票,都是拱着手谢绝的。
直至张芸上了马车,离开奉天街,于昊才放下双手,他认为这样才是对这位恩人应有的尊重。
也就在离开奉天街后,张芸对车夫说到:“去西城梅山,我还有正事要办。”
南城城门外简易马车上。
一大汉口吐芬芳:“他奶奶的小兔崽子,靠山真他妈硬,竟能请动梅山红梅长老。”
旁边一穿着兽皮衣物的女人说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守了十几年的据点,就这么拱手让人吗?”
大汉道:“不然呢?”
女子瞥了一眼后面的一个箱子,手成刀掌状,向下一划,道:“要不我们把他做掉。”
啪!
这齐霸给了女子一耳光,怒道:“老子咋有你这么个笨蛋女人,要不是惜你会点控蛊之术皮毛,老子早把你给打死。”
齐霸喘着粗气,接着又道:“你也不想想,杀了他能有和好处,一句话我们连长安城都待不了,梅山的力量绝对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不知道各部落族长在谋划什么,但这几年南蛮资源下降的厉害,甚至平民的田地都减产,这样下去会有大麻烦。”
大汉叹了口气:“哎,或许天下要乱了,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明人察觉什么,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回蛮族报信,知道吗?”
女子怯懦的点点头,并没有叫喊,从她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想必是经常遭此毒打。
大汉又想起什么:“那蜈蚣如何,还是半死不活吗?”
女子还是只点点头。
“废物,还以为是啥灵宝,让那废物如此躁动,结果竟是一牛皮口袋,还招惹了那小王八羔子,丢了据点。自己也搞成半死不活的状态,老子碰到这虫子和你这女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接着又是一手掌与脸抨击的声音。
这蛮族车夫也就在这样的谩骂声中慢慢的把车驱使向南蛮,只是没有人注意,在马车上的木箱中刻着铭文的陶罐里,那和女人一样蜷缩一团的蜈蚣,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铜制金属光泽。
长安南城奉天街14号,于昊在接手这旅馆后,就花了三个金币雇了几个汉子,帮着改造旅店。旅店的结构和酒馆类似,于昊打算上面做包间,柜台这就做大厅。
酒店完成改造后,于昊牛皮口袋里除了用不出的那两枚铜币,只有一枚金币作为他的伙食费,其他的都换成了酒缸酒坛和酒,堆在这新酒馆的后院中。
酒馆不自己酿酒,为何要去买酒?这也是于昊的考虑,这醉桃花工艺复杂,还需要蒸酒,现在钱币紧缺,所以他打算用赵笠前几年研究的速成醉桃花的方法。
至于这速成之法就是酒泡桃花,虽然味道可能差了些许,但是也是很有滋味,于昊想等有些钱再弄正宗桃花醉。
毕竟这长安城,说钱好赚也对,说钱难赚也可,就看你有没有那独门的手艺。
正如曾有名叫浮云的诗人,在那南郊桃林曾言:“何人不醉此桃花。”于昊有自信这落花城的“三绝”之一,必然能在长安走红。
将手中唯一的金币换成酒菜和银币,独自在这空荡荡的酒家,庆祝自己在长安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收拾完碗筷,于昊回到二楼特意未改造的住房,看着长安的城,灯火通明,他手里摸着石牌自言自语:“老道你在哪儿?叔,小昊子也有了自己的酒馆了。”
细雨轻飘,毛毛雨将长安大街上的青石街道染成墨色。
长安城南城奉天街14号,一早起的扎着道士发髻黑袍少年,正在酒馆二楼房间中以玄武拳的站桩势,凝视屋檐艰难着滴落雨水。做完站桩这必备的功课,于昊并不打算开始练玄武拳,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只见他用斗笠盖住道士发髻,背上竹篓,拿起镰刀,朝南城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