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的爷爷死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意料到,看到小丫头那哭泣发红的双眼,马六动了动嘴唇,始终没有开口,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就像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一样。
“爷爷!”铃儿又摇晃一下,爷爷还是不为所动,沧桑的脸上有一抹微笑,那是他死后的表情,或许爷爷是安乐死的吧,马六对着天空重重一叹,将严铃儿拉起。
“爷爷走了,铃儿不哭!不哭!”可能是说完这句话,连马六都有些不相信,只见他颤颤的抖动身子,从眼角流出泪水,马六咬住嘴唇,他不能哭,他若哭了,这个家该怎样,估计这也是爷爷不愿看到的吧。
“爷爷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他在那里过的很好!”马六蹲下身子轻轻的擦了擦严铃儿眼角,看到严铃儿那红肿的双眼有些心疼。
“六哥哥!”严铃儿紧紧靠在马六怀里,于她来说,这世上只有马六一个亲人了,似乎是听到严铃儿那抽泣的样子,马六又轻轻拍了拍严铃儿肩膀。
“好好睡一觉吧!”马六又轻轻拍了拍严铃儿后背,手掌似乎闪出一丝异光,严铃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一天,逝者如风,生者不眠,这一天,马六一境练气巅峰,九炼正式入门!
懿国詹阳关落水河
齐鸿岳提戟号令,底下是清一色的黑甲将士,统一的腰刀虽未出鞘,可竟也感到一丝肃杀的凉气,那是唯一保留虎威骑威名的骁骑,至于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
张让的虎威军倒不是什么真正骁勇的军骑,他也吃过败仗,也曾经被妖族逼到绝境,可虎威骑真正的威名不在于所向披露,也不是一骑当千,而是在于张让的虎威骑悍不畏死,以身躯挡在玉江之上,也至于到现在,从没人敢说浔安男儿无种,荆州男儿怕死!
也许是因为这样,国主对荆州格外照顾,或许国主对得起虎威骑任何一个人,却独独对不起他张让,功高震主是其次,最为主要的还是当初没有支持那时候的国主。
“十七年前,斩妖将军张让把虎威骑威名传遍七国,十七年后,他们都忘了,他们忘记了虎威骑背后的威名,他们忘记了我懿国男儿的血性!越国扰我边疆多年,就在三月前,我们淑熙公主死于非命,斩妖将军又以切磋名号死于越国贼人之下。”齐鸿岳说完重重将手中那柄大戟一跺,那教武场场上的石台被砸出一丝裂痕,旁边的石山象则不屑的白了一眼。
“我们该当如何!”
“杀!”石山象有气无力的喊了声,比平常的声音都还要小些,齐鸿岳临时给他说好了,叫他到场上要配合自己。
齐鸿岳听到这声,转头带着诡异的眼神看了看石山象,只见石山象悻悻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继而大声喊道:“杀!”
“杀!”声响彻军营,传遍詹阳关!
常万春在底下,痴痴的望着齐鸿岳,眼中有些羡慕,刚出神就被王伍长直接给踢了一脚,一边踢王伍长还一边举手喊道:“杀!杀!”
“看什么?等会百夫长看到了,你我都得挨罚,快点!”王猛本来就是一个糙汉,又偏偏手下只有常万春一人,这不只要常万春一出什么岔子,他便踢他一脚。
“这喊打喊杀的多没意思啊,要我说,得捉十个人放在上面,一人一刀这才能激起他们的斗志!”常万春嘿嘿一笑,一边举着手跟随众将的手势,一边对着没事就喜欢管自己的王猛说道,只见王猛轻抽了几下脸色,高举的手势都变得有些慢,看他的样子都不像平常那样。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哪有齐将军厉害啊!”常万春嘿嘿一笑,高举着手势,又跟随军队的喊杀之声,好像丝毫没有将刚刚那番话放在眼里。
“嘿,臭小子志气还挺大,你要是将军啊,我还是大将军呢!”王猛用手敲了敲常万春的额头,看到他嘿嘿一笑并未作声,又小声对他说道:
“明天就要攻城了,你是新来的,我特意跟百夫长说了,叫你去抗大旗!”王猛平时对常万春确实有些严厉,不过一到关键时刻,他总会帮常万春一把,就像前面几次演练,常万春跟不上大部队,还是多亏王猛扶着他,要不然,这来回二三十里的拉练,寻常人那受的了,也多亏王猛教导他练气法诀,虽然练气法诀太过普通,可对于曾经的他来说,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
“王哥,你把我看得太轻了吧!”常万春有些抱怨,可他知道王猛是对他好的,他这辈子遇到的贵人太少,五殿下是一个,王猛是一个,齐鸿岳算半个,当然还是看在李羡阳的面子上。
“你小子!”王猛看到人群解散,这才用手推了推他的头盔,嘴唇两边的络腮胡黑不溜秋的,还带有一些碎渣。
王猛看到常万春没有说话,脸上嘿嘿一笑又突然沉默起来:“那可是战场!要死人的!”
“是啊,要死人的!”远处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一颗老树下,两眼感慨的望着那整军待发的虎威骑,边上站着一个眨着小辫,一口一口舔着冰炭葫芦的小男孩:
“死人?死人是什么意思?”
老人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微笑,这才慢慢转头对着小孩说道:“死人啊!死人就是睡着咯,再也不会醒咯,就像你爸妈一样,他们都睡着咯,你爷爷我啊,估计也没几天了!”
“你骗人,我妈妈明明活的好好的,我昨天还看见她和隔壁的王叔叔一起进屋了呢!”小男孩哪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妈妈明明没有睡着,那就没有死。
“嗨,家门不幸啊!”老人抬头望了望那肃凉黑甲,一眼望不到头,就像眼前的小男孩一样,他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去当一名陷阵杀敌的将军吧!”老人颔首微点,小男孩又舔了一口冰糖葫芦,睁大眼睛对着那边望了望,便没在说话。
剑州这边出了件大事,剑满楼一众喽啰出去,回来时带着哭腔归来,一个盖着白面,一个躺在担架上,哀声叹气,边上站在正是当今剑满楼的堂主,也就是仇金的父亲,仇言!
“你放心,这笔账我一定会慢慢算的,不就是仗着师傅是酒剑仙嘛,他们那一脉马上就要没好日子过了,你放心没几天了!”仇言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愤恨的脸上有两行泪痕,转头看向盖着白面的仇初,轻声叹了叹。
对于仇初他是极为喜欢的,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仇金,而是因为仇初更加出色,年纪轻轻都已经五境天玄,比他当初可强太多了,虽然比不过侄子仇风,但也好过仇金,整天就知道玩,没事还喜欢拖着仇初出去野混,明明年小两岁,可一些行为简直比他的哥哥更加可恨,但他又没办法,每次都拿仇初作挡箭牌,估计这次也是因为仇金先挑的事。
“父亲,您要跟大伯说啊,我两只手,两只手!”仇金刚喝下灵药,也算止住了两手的伤势,可这时间太久,手是不可能接回来了,除非是一些传说中的大药估计能挽回些损失,可就一个剑满楼会有吗?莫说是剑满楼,就是天剑山,甚至懿国都不见得能有。
“哼!技不如人,你现在怪谁?当初你们没有招惹别人,人家会这样吗?”仇言冷哼一声,给仇金一丝冷漠的眼神便直接离去,临走前看了一眼仇初的尸首,带着心疼。
仇金躺在躺椅上,将这一幕幕看得清清楚楚,双眼凸起,眼珠泛着血丝,看着他父亲的背影,轻轻一笑,带着无奈,又带着疯狂。
“呵呵,想不到他死了,还是看不起我!”仇金冷笑一声,咬牙将本来包扎好了的双手重重磕在担架上,一时间,白布渗出不少鲜红的血迹,边上的剑侍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是剑州无刀城,剑满楼的老巢,无刀城里无刀,就是寻常人家的菜刀都是特制的,无独有偶,凉国有一处无剑城,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剑客。
“顾大哥!你,你这么厉害!”王松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脸惊叹,不仅接了仇风三剑,还让仇风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尤其是剑满楼的人过来也是一声不吭的离去,他一想到这个场景,就一阵热血,男儿就应该这样,王松觉得。
“哈哈哈!你说我是不是很帅!”顾千秋望着对面的剑梯,腰间的酒葫芦被他拿在手上,似乎剑梯对面的有人影攒动,只是隔得有些远,有些薄雾看不清。
“当然!”这句话不是王松说的,而是站在王松身边的少女说的,只见她眼冒金星,闪闪发光,好似眼中只有顾千秋一人,一旁的王松眼中有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我叫曹云晴,这是我哥哥叫曹云清!”少女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哥哥退攘一下,曹汉清慌忙的对着顾千秋施礼,一旁的王松看到那个满眼是顾千秋的少女,一时有些苦涩,又瞧了瞧手中的锈剑。
“哈哈,小事情,要谢就谢王松兄弟吧!”只有顾千秋似乎察觉到王松的异样,嘴角一笑,引得少女更加情深,只转头随便的说了句谢谢。
王松带着期待的微笑,可看到这样还是勉强一笑,一旁的哥哥曹云清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轻轻扯了一下少女的衣袖,却惹得少女一脸不快。
“顾大哥,我就送你到这了!”王松轻轻一叹,将那柄锈剑紧紧握住,又慢慢放松,对于他来说,他和顾千秋的差距太大,或许顾千秋是名门之后,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卖茶人的儿子。
“教你几招?”顾千秋抬眼望向那个落寞的身影,又问了一句。
“有空出来喝茶在教我吧!”王松轻轻的摆了摆手,从小坚毅的少年第一次有了烦恼,那种体会从来没有过,甚至于买剑时的落寞都不及现在。
“你啊你!”等到王松走后,曹云清这才对着少女质问一句,似乎看到少女花痴的样子有些丢脸,,在抬头看向顾千秋,那顾千秋那还理他们,只见顾千秋坐在剑碑之下,瞬间便到五千剑!
“唉!”曹云清自然知道她和顾千秋是两路人,可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直接告诉少女,对于尚在豆蔻年华的曹云晴有些残忍,他也不会直接了当的这么去做。
“哥,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去天剑山!”少女认真的抬头,脸上那抹认真的脸色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以至于到后面发生一切都后悔莫及。
他们原本就是上天剑山悄悄,当然如果能感应到剑碑,自然是好的,可他们也知道,他们不是天才,一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的,顺便出门在外,逛逛风景也是极好的。
“你想好了?”曹云清只问了这么一句,接着看到少女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曹云清脸色凝重的又问了一句:
“你有办法进天剑山?”
入剑顶峰吹起一阵微风,也吹走了少女的纯真,或许顾千秋不该掺和,或许王松也不该打抱不平!对于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女来说,她的想法就是她一定要待在顾千秋身边,至于用什么办法,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