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府,大懿国第二大州府,除了御京城,也就是大懿国皇都,荆州府便是当之无愧的大懿国第一府。
不仅地处两国(乾国)交汇之处,贸易交通也十分便利,有太平江只称的玉江为水路,一路直通懿京,也有着一条三百里无妖,八百里无匪的走花大道,直达各个州府。
荆州城虽大,但碍于这几年懿国没有妖患,乾国百姓有悄然入境的,也有打量银子使关系的,不为别的,只为不受这妖患战乱之苦。
如此鱼龙混杂都府,对治安条例也变得十分严格,若是打架,双方都得吃几顿牢饭;偷摸抢劫,抓到一个处斩一个;更别说其他勾当,在荆州可通通行不通!
荆州城某府过寿,府里大人突发奇想做些善事,这不府门前被围的水泄不通!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弟弟快不行了!”
少年的破碗和人都掉在地上,眼睛泛着泪水,却没有一个人看他,同情他。
这是他第三次被挤出去,边上同样都是些衣衫褴褛,脸色肮脏的乞丐。
只有个少女站在身后跟他说了句:“这里的人都很可怜!没有谁值得被同情!”
少年回过头看了一眼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女孩的衣服没有他那么破烂,至少看起来很干净,她的眼里同样也没有同情怜悯之色。
少年看了两眼,又再次冲进去,他其实也很饿,如果有力气的话,应该早就冲进去了!不知跌倒了多少次,等到他进去的时候,那下人恶狠狠的对他说道:“没有了!还在这儿待着干嘛!快滚快滚!”
少年明明看着还有最后一个馒头被他收进了口袋,语气乞求又无力道:“馒头,求你了!”
那下人对着另外一人使了使眼色,“臭要饭的?怎么?说了没有就没有!怎么?听不见?”
另外一人卷起袖子直接一脚踹了出去,语气十分不善:“让你滚,你不滚!”
边上本还有几个柔弱乞丐也没领到馒头,看到这幕,纷纷跑远,生怕牵连到自己。
“求你了,馒头!我弟……”少年挣扎着最后一口气说道,接着又是两个凶恶下人的拳打脚踢。打了一会儿发现那少年一动不动,停下手带着疑惑的眼神:“死了?”
藏着馒头的下人不知是嫌弃,还是怎的,凑近一丝或许都还没看仔细,便大步退后悻悻的说道:“好像死了吧!”
另外一个下人咽了咽口水,不知是打久了累的,还是打死人要吃牢饭便不得而知,也正巧看见前面一队衙门制式官服正向此而来。
“你先顶着,我去叫总管!”藏这馒头那个下人反应也快,正欲开溜,却看见总管早已听见动静,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啊,见过赵大总管!”赵大总管看了看地上的少年,捂了捂鼻子,“你们打死的?”
藏着馒头的下人微微点头,有些害怕的望了望远处的衙门捕快,眼珠一转:“赵总管做主,我媳妇儿最近刚生了个儿子,本想着满月时请赵总管当干爷爷!如今看来不得不提前说了!”
“王平王卫你们两啊,倒还不错!”赵总管有些欣赏说道,“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们怎样!”
王平松了口气,他怀里的馒头本想着给那刚出生的孩子泡着稀粥混着喝,谁曾想还惹出这档子事。
“谢谢干爹!”王平低着头顺便给王卫使了使眼色,“王卫在此也谢谢干爹!”
两兄弟此后可以说是一番风顺了,王平突的有些佩服自己这灵机一动。
“怎么了?怎么了?”衙门的领队看了看地上的少年,少年早已不省人事,他也懒得也管。
“这乞丐故意闹事!我们赵府已经处置妥当!请兄弟们喝酒!”总管边说边递给这衙门当差的二两银子,(一万文=十贯铜钱=十两白银=一两黄金)
那当差的瞧了瞧银子,悄悄塞入袖中:“也不知哪个狗日的报的案,早知是赵大总管我也就不来了!”
“来,应该要来,到时出了事还不得仰仗大人嘛!”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丝毫没有提及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行了,大人慢走!”衙门来的稍慢,走的倒是有些快,那少年最后还是被他们抬走了,只是不知会被安什么罪名!
“哼,不知是哪个混蛋报的案!”
“有劳干爹破费!满月时翠玉楼请干爹务必赏脸!”王平凑上前拍了拍马屁,赵总管笑着拍了拍王平的脸颊,“好儿子,你要记住,要想人前富贵,必须要结交一些势力,哪怕是最纯粹的金钱关系!”
荆州苦牢,大多是一些死刑犯,不过其中更多是一些替罪羔羊!
“死酒鬼!你运气不错,刚孤单一会儿,又有人来陪你了。”
那捕快边说边打开牢笼,后面接着就扔下一人,刚刚的少年到现在也未清醒!
“哎!第二十一个!”
被骂做死酒鬼的邋遢老人也不恼怒,等到捕快走完,从腰间取出一个破旧葫芦,摇晃两下,顺着嘴巴给少年灌了下去。
“难道这臭道士算的有误?”一边灌着酒,一边自语,等他发觉稍稍有些多了,又觉可惜!
“好像灌的有点多了!”喃喃道。
“这臭老道敢耍我!”不过又想着这老道认真模样又不像,要不再等第二十二个?
“好,第二十二个要再不是,我杜剑秋誓杀正阳山臭鼻子老道!”
之后,那少年却出乎意料的醒了过来,连邋遢的酒鬼也没想到!
顾千秋便是那个少年,姓是本姓,名却被叫做死酒鬼的改成千秋二字!
意在千秋,剑在千秋!
“我说完了!”房顶上顾千秋一脸释然,随后带了一丝勉强的笑意转头看向马六。
马六没想到顾千秋命运竟是如此,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出来过过大侠的瘾。
“那你弟弟呢?”
马六刚上来时还有些怕高,现在倒忘了他有怕高之意,声音也小了很多,不知是怕吵醒熟睡的人,还是同情顾千秋的遭遇。
顾千秋抬头望着繁星,皎皎月华照在脸上,却又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好似在笑,又看着伤感,只看到嘴唇在动:“死了!”
接着猛的喝了一口酒,脸上笑容很牵强,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假笑。
“那你呢?你的故事,我也想听听!”正当马六想好安慰之词,顾千秋对着他说道。
“啊,我啊!”马六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勾出不少往日辛酸画面,挠了挠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觉得我是这镇子上最幸福的人!”
马六眼里没有怀恋与向往,对于他来说,能活在当下已经很不错了!
“我爸妈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稀奇东西,那时我还是马府的小少爷呢!”马六有些自嘲,“七岁时我爸妈死了,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告诉我的,他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石块,还带走了那时候一直陪着我的明爷爷。”
一根黄绳穿了个很普通的石块,顾千秋接过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之后,我被安排进了柴房,一开始我根本不会砍柴,每天都饿着肚子,直到有天上山,我饿的发晕,没砍几根柴就昏了过去,要不是严爷爷,我可能早就被饿死了。”
马六笑了笑,他和顾千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人下之人,也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就是没有被这世界变得麻木不仁。
“严爷爷教我怎么砍更不费劲,教我爬树摘野果,教我做夹子等猎物上钩!他教了我很多东西!”马六很少一次性讲那么多话,就是玲儿和严爷爷他也最多一次说一两句罢了!
马六咽了咽口水,面前递来一葫芦,顾千秋也没说话,只是手中的葫芦又往他面前伸了伸。
马六接过了葫芦,嗅了嗅味道,虽很冲鼻,但他依然灌了一口。
“之后,我和严爷爷在上山的路上捡到了玲儿!从看到玲儿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喜欢的紧!”
马六把葫芦还给顾千秋,也望着夜空。
“我,玲儿,严爷爷三人相依为命快八年了!玲儿什么也不知道,我和严爷爷也没告诉她是捡来的!”马六脸上有些笑意,眼神还带着憧憬。
“完了?”顾千秋望着没在说话的马六,“严爷爷的病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饿晕昏倒后,他为了救我自己也失足滑了下来!这些年不过是旧伤复发!”
顾千秋嘴角动了动,看见马六这样子,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么执着的要求救他爷爷。
“顾大哥!谢谢你!”马六转头真挚的说道。
“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嘛!”顾千秋喝了口酒,酒其实并如老酒鬼给他喝的酒烈,但他却有一中畅快淋漓之感!
“不知道!”
“哈哈哈!因为你叫了我一声大侠,我就应该当的起大侠这个名号!”
顾千秋没有说透,当时的马六在人群中和那时的他一样,再看他年纪与他过世的弟弟相仿,便决定帮他一把!
不过顾千秋不知道的是,马六和他一样,无论是当时的场景,还是他们当时的本心。
“对了,我睡哪?”顾千秋回过头问了一句,马六咧开嘴,笑道,:“要不和我去马家柴房睡?”
“好!”
东山镇的夜很黑,又值深夜,酒楼当铺小摊全都关门,少有一两家的烛灯亮着。寂静的街道里却有两个身影并肩前行,一个背着剑,一个腰间别了把斧头!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嘛?”
“顾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那就是有咯!”
“才,才没有!”
“人生若是没有几个红颜知己,那才无趣的很呐!”
“那顾大哥有几个?”
“一个也没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