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化好养鸟,家中有鸟无数,尤对一只虎皮大鹦鹉格外喜爱,判案时也常带在肩旁。
这虎皮鹦鹉能人言,通阴阳,尤其是颇为流氓无赖的性格,对他一个读书人来说不偏不倚,正合胃口。
说起赵宣化这人,为人时而阴险奸诈,时而又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在东山镇也是,有穷苦百姓喜欢,也有商贾小贩厌恶。
旁人评价道:不与阴险时交恶,不在达礼时示好。
意思很明显,千万别和赵宣化扯上关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赵宣化今日难的无事,右手提着竹条编制的鸟笼,不时的逗着笼中的百灵。肩上的虎皮鹦鹉左顾右盼,但凡被它看到的百姓都急忙躲开,生怕被赖上。
“穿的这么少,勾引谁呢?”虎皮鹦鹉耷拉着头,对着过路的良家妇女,颇有流氓样子。
“看什么看!没看见你大爷我看美女?”翻了翻白眼,也不顾众人给得脸色,又继续饶有兴趣的瞧着过路女子。
“赵老二!你说你这女子屁股这么大,肯定很爽对吧!”见赵宣化没搭理它,又用翅膀拍了一下赵老二的头。
“恩!对!”既没抬头看那女子,也没理会赵大宣这流氓鹦鹉,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逗着那笼中的百灵。
“我就说嘛!”流氓赵大宣颇为得意,高兴的又接着说了句:“我看刚刚那女子给你当媳妇儿最合适!”
“慎言!慎言!”赵宣化依然逗着百灵,流氓赵大宣这时又气鼓鼓的杵着,偶尔看到过路行人有些兴趣,刚想说话,这才想起自己被封了不言穴。
东山镇铁匠铺张让又一次拿起铁锤给马六示范起来,马六在一旁认真的盯着每一个动作,仔细的模样倒让云兼明有些难受。
至少在云兼明眼中,马六不应该这样过这一生,这让他想起马六刚出生路过相士的一番话。
马六没出生时早就有了一个名字,姓马名云,直至出生时那过路麻衣相士仆了一挂。
“这名将来财富万千,非常人所能驾驭,依我看犬子恐难背负其名!”
“那该如何?”
“姓马?”麻衣相士一阵沉思,道了句:“此子日后举步艰险,唯有一字或能摆脱!”
麻衣相士单手提笔,写了一个“陆!”!
赵宣化提着鸟笼停在铁匠铺不远的茶馆中,从茶馆刚好可以看清铁匠铺一举一动,喝了一口茶馆少有人点的楠香茶,嘴角勾出一股淡淡的笑容。
“我也该找个徒弟了!”不知是特意去看张让那里,还是不经意的一瞥,不过对于东山镇来说,读书人太少,上得起私塾多是有钱人家,想在东山镇找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太难。
又低头逗了逗茶桌上的百灵,将那口没喝完的楠花茶倒入鸟笼中,见赵大宣有些迫不及待,摇头又给这泼皮鹦鹉倒了杯。
原以为他是被言七律特意安排关注张让的,不曾想自己也是棋子一枚,纵有一饭之恩,又有结拜之情,当如此?
就凭他两面儒赵宣化能挡九境巅峰“真龙”?或是说威武将军能挡昔有天下第一的越国老国主?
不知怎的,赵宣化想起以前的种种,端起的茶杯还未入口,眼神却带着怀恋之色,完全没注意张让已然向他走了过来。
张让不像赵宣化那般用手抚一下凳子,只是直接坐了去,又看着茶桌上的楠香茶,意外的道了句:“怎么?两不抠舍得花钱了?”
两不抠说的是赵宣化养鸟不抠,对家中有年迈老母不抠,除去这两样,基本上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也让张让难的的调侃一句。
“我可没说我付钱!”赵宣化笑着看张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言外之意差点没让张让将刚咽下的楠花茶吐了出来。
“哦?”张让将茶杯一放,轻笑一句:“我可没说我要付钱?”
“来时我说了,记在张铁匠上面!”边说边逗着百灵,赵大宣有些怯弱的看着张让,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这个不知杀了多少妖精鬼怪的大魔头。
“哈哈哈哈!”张让摇头苦笑,又接着说到:“你想好了?”
“恩!”依然逗着笼中的百灵鸟,没有看张让正色的表情,“老母他自会安排妥当!”
“恩!”张让本不想去趟这趟浑水,可奈何不了人情世事,他不去,他的家族以及娘家就要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若去了,一切自会顺风顺水。
“过两日,我便启程去御京城了!”赵宣化有些落寞的笑了笑,“这十来年没了我的陪伴,不知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哈哈哈!你想多了!”张让又倒了一杯楠香,“我徒弟那么多,哪还有心思管你偷看?”
“你这三个徒弟可有读万卷书?可有注经释书之人?”赵宣化沉默一会儿,突的抬起头正色的问道。
“哈哈哈!我当是打什么主意?”张让大声的笑着,豪朗的声音引起茶馆不少茶客的注意,“没有!”
赵宣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可听到这句还是有些失望,不免有些意动的看着铁匠皮打铁的马六。
“怎么?羡慕了?”张让大咧的笑着,“有我也不会给你,这三个徒弟性格不一样,可我喜欢的紧啊!”
“最多叫你一声师叔,让你教教他们书上的道理!”张让收起笑容,也望向铁匠铺,马六他本就没打算收,可相处的越久,他越发觉马六这人比顾千秋左川更加招人喜欢。
“我可没什么好教的!”赵宣化笑着说了句,“不过倒可以试一试!”眼神带着期待的望着马六那边。
“那好,明天你来铁匠铺,到时候我让那三个臭小子叫你几声师叔!”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走?”赵宣化终于问道正题上,或许也是御京城那边想知道。
“半月后吧!你这么迫不及待倒是让御京城那些人对我又有意见了!”张让无奈笑道,御京城那些老儒士个个都不喜张让一贯的作风。
“哈哈哈,我也不喜他们!”赵宣化同样说了句,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儒派和武派两派分歧在懿国很明显,比之其他六国更加激烈。
张让走时丢出一锭白银,放在桌上,赵宣化则拿着鸟笼也没看桌上的白银,跟那赵大宣说了句:“日后少说点,我怕没了我,你这脾气日后肯定要吃亏!”
马六自小就挑柴砍柴,元气亏空,正好顾千秋的妖丹可以弥补,吃完最后这半粒妖丹,只觉身体火热难耐,迫切的想找处凉水冲凉。
张府虽不四通八达,但也错综复杂,井然有序,马六的房间离厨房水缸不远,但是对马六现在这急躁难耐性格,不免要走些弯路。
等寻到水缸时,马六将身上衣物尽数脱去,也不管周围是否还有人来,马六直接跳进水缸,深深扎了进去。
“呼!”长长的呼出一口热气,刚刚那一会儿让他实在有些不好受,现在这会儿倒还好多了。
又在水缸里泡了半会儿,马六才缓缓的站起身,顿时只觉自己双手之间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能抗不知道多少捆柴。
马六刚从水缸中走出,只听到一声稚嫩悦耳的叫声,“啊!”
“你在做什么?”张若清惊叫一声,看到马六光着身子,顿时羞红了脸,双手捧着通红的脸颊害羞的说道。
“啊,”马六急忙拿起衣物遮挡,不知是有些慌乱还是,衣物刚一遮挡住,又从水里掉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六手忙脚乱的又急忙捡起,他同样也是脸颊通红,恨不得钻进土里。
“啊!你流氓!”张若清轻啐一口,立马跑了出去,顾不得拿厨房的糕点,迈着急切的小步子逃离现场。
马六见张若清离去,也急忙穿起衣物,可看着他哆嗦的双手,搞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也索性再没什么人过来厨房,要不然又要搞得马六有些难堪。
东山镇的夜晚有人在勾栏夜夜笙歌,也有人为了生计愁苦万分,不得入睡;也有人明知是将死之人,也依然如往常一样,这个夜晚,难眠有太多人了,顾千秋的七境还有半年不到,左川对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劣剑发呆;云兼明拿着遗物发呆,不知在思绪这什么······
次日清晨,马六又去猫儿垛去看严灵儿他们,严爷爷早就能够下地走路,看到严灵儿那操劳的模样,严爷爷又不忍,帮存着灵儿打着下手,为此灵儿总要唠叨两句,严爷爷也只乐呵呵应着,手头却一点没停下。
“你们这些大人啊,每次我说什么,你们都高兴的点头,可那次又听过的灵儿呢?”严灵儿有些苦闷跟马六说,马六也乐呵呵的点头道:“恩,灵儿说的对!以后都听灵儿的!”
“哼,我才不信呢!”
“就知道骗灵儿!”
小小的年纪灵儿就知道替他们分担事情,这让马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灵儿的头,看着灵儿粗糙的双手,暗想日后一定不能让灵儿再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