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无法被人发觉得,每个人,心底都会住着一个自己都无法掌握的恶魔。
泓靥开思绪随着透明烟雾飘的很远,回忆起那年的小黑屋,回忆起老泓捡到自己的时候,甚至回忆起了,最初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切。
泓靥开是个孤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只知道从她三岁半早于其他孩子记事时,自己还在一处居民区流浪。
每天自己都是靠着住在老居民区里这一趟街上的人,赏的一点吃的维持生活,却没人原意带这个一小点的小孩子回家。
后来有一对老夫妻搬来老居民区,因为两人没有孩子,所以在街上第一次看见到泓靥开,就把泓靥开抱了回去了。
夫妻俩只是普通打工工人,两个人叫什么这么多年早已经忘了,只知道男的姓丁,两人给自己取过一个名字,叫丁良,两人捡养了自己。
小小年纪的丁良以为自己有个家了,有爸爸妈妈了,不用每日在那些楼道里盖着别人剩下的衣服盖着过夜,而现实却结结实实打了小丁良一个嘴巴。
那对老夫妻总是吵架,每每两人吵架,小丁良只能听见男的埋怨女的为什么要把孩子捡回来,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养活两个人都费劲,还要养个孩子。
而女方总说自己也在工作赚钱,不就一个孩子么,要不是你窝囊废,至于这么多年不敢要个孩子么。
接着男方觉得丢了面子,开始对女方动手,两人就会大打出手,男方会出去鬼混喝得烂醉回家,开始家暴继续打女方,包括丁良小泓靥开,打得累了也许会随便倒在什么地方酩酊大睡,而女方会开始抹着眼泪,撇到一旁的小丁良,就开始揪她的耳朵,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两人用道德和领养关系绑架小丁良,每天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干着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活,偶尔还要接受两人吵架的暴打,对外会有邻居说夫妻俩心肠真好,说这孩子在外这么多年,大家除了不忍孩子饿死冻死,谁也不愿往家领一个累赘,夫妻俩还愿意担起。
小丁良一点一点长大,偶尔会坐在自己以前自己睡过的楼道里,躲避老夫妻两人的使唤,因为自己真的太累了,而且每每到冬天,碰完冰水,手都会起冻疮干裂,疼得钻心。
本该属于童年的天真烂漫,自己没有,有的只有替老夫妻分担家务和琐事,本该上学的时候她没有,一个可以在长辈面前撒娇,受宠的时候,她只有无尽的巴掌和殴打,这些一度逼迫得她很想逃走。
而这一切都在她六岁的时候结束了,老夫妻还是照常一次吵架了,男方又出去喝酒了,女方躲在屋里抽泣,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小丁良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看着她,眼里异常平静,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冷漠的低头翻开衣袖看着干瘦的小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还有几道干活时不小心划破的口子,深一道浅一道留下他们施虐的证据。
过了很久男方再次喝得烂醉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小丁良,把酒瓶往地上一摔,就对着小丁良破口大骂,骂得解气了,看着地上的小人,突然觉得长大一点的小丁良长得很可爱很漂亮,蹲下去开始用一种很猥琐的眼神看着她,伸手隔着外面的衣裳在不顾小丁良的挣扎在她身上来回摸。
小丁良含着眼泪挣开他的手,逃到厨房她很熟悉的区域,男的又追进了厨房,小丁良左右看着,伸手把连接燃气的塑料管子一把扯断了,然后借着身量小从男的没有拦住的边缘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门外,把门关上了,因为男方抽烟经常管自己要火点烟,所以她经常在身上放一盒火柴,小丁良点燃了一根火柴,把门开了一个缝隙,把一整盒火柴全部燃了起来,丢了进去,然后快步往楼下跑。
刚跑到下一层,后面的老房子里,由于冬天不开窗,引发了煤气爆炸。
而小丁良也就此消失在老居民区,无论警察怎么找也找不到,一个没有登记过的失踪儿童,一个从不曾存在过的孩子,偶尔成为老居民的话谈,很多人不相信一个孩子会引发爆炸,只是人真真实实消失了。
那对老夫妻从自己生活的不如意,传递在一个孩子身上,可是他们从未想过会对一个小小的孩子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对于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不去疼惜,变本加厉的发泄,殴打,使一个孩子有了坚毅不屈,反抗到底的心理。
他们如果想要一个孩子,为人父母就应该做到责任不是么,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漠不关心不要带走街边的那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选中了,却还要责怪一切的错误都在一个孩子身上?
记忆中自己那时候走了很远,在树上有着白色冰花,地上枯草被雪花覆盖的寒冬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颤抖的走在各式各样的小胡同里,没有目地,没有方向。
那时碰上过人贩子,只是未经历过任何教育的小泓靥开并不知道那是坏人,又或许,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不是坏人也无所谓了,还能更遭么?
人贩子被警察抓,又落到下一个人贩子手里,离开一座座城市,几经辗转,小泓靥开还是孤身一人走在路上,恰好路过一间很高大,很漂亮的像城堡一样用铁栏杆围上的大房子面前。
门口有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一行黑色的字,可是她并看不懂。
里面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小朋友,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和她一样,所以她站在门口站了许久,呆呆的望着那座漂亮的大房子。
她幻想着如果自己有一对很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有一个很温暖的家,有一个可以每天也能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妈妈,这些是她曾在人贩子手里时,听别的被抓的小朋友说的。
不知站了多久,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而后车上又下来几名看起来比她大些的小男生。
男人站在她面前问她,家在哪,父母在哪,小泓靥开都摇头说不知道。
问完,男人就莫名其妙的,带她进了那个她进不去的铁院子。
听着那些人的话,她才知道,这是一家孤儿院,还是一家有名额限制的孤儿院。
“兰姐,我在门口看见一个孩子,我也给一起带进来了”男人跟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中年女人说话。
“我上午让你去接的那批孩子接到了么?”兰姐正在批着作业,听见人说话才抬起头来。
“接到了,都交给你们这老师了”
兰姐看了一眼小泓靥开,有些为难:“我们这名额满了,上午接上的孩子刚好一百个了,这孩子,我们这收不了,要不,你带去别的地方看看?”
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较年轻些的女人,神色慌张:“兰姐,你快去看看吧,有个孩子快不行了”
“啊?”
于是男人带着小泓靥开随着兰姐一起去了医务室,同时在医务室的还有刚刚门口看见的几个大男生。
所有人聚在医务室里,看着那个躺着病床上的男孩呼吸困难,然后渐渐没了呼吸和动静,这是小泓靥开和所有小孩,第一次亲眼见到人从活着到死亡。
小泓靥开突然就想到了被自己亲手害死的那对养父母,那对天天殴打自己的老夫妻,很害怕的握紧了手,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兰姐叹了一口气:“算了,这孩子命不好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男人正好撇到了小泓靥开:“兰姐正好这个孩子可以补上了”
兰姐转头看着她,神色伤怀:“嗯,她就叫100了”
100,小泓靥开眨着眼睛,心里不断重复。
旁边那几个小男生看着她,隐隐的,小泓靥开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于是自己开始在这家孤儿院待下,这里真的就如自己站在门外幻想时心里那份憧憬时,心里那份美妙一样的美好,这里可以学习,可以睡软软的床,有热饭吃,有足够御寒的衣服穿,关键是不会有人每天不断的殴打自己。
虽然这里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大人只是做着属于自己的工作,完成自己在这该做的义务,但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还有什么奢求啊,已经不奢求谁可以注意自己,关心自己,甚至爱自己了。
这种,贪图享乐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大概过了半年多,当第一次有一对夫妻来看孩子时,一切都变了,好像回到了从前在那个老居民区的日子。
所有孤儿院里的孩子都争先恐后的让那对夫妻注意到自己,而作为100号的小泓靥开并不想在体会一次有养父母的日子了,为了得到他们的喜爱,为了感恩,忍受痛苦了。
可是那对夫妻就偏偏选中了她,小泓靥开在那一瞬间很慌张,同时她得来了很多孩子的嫉恨不满的目光,这些目光很可怕,她从椅子上跳了下去逃走了。
因为她突然跑了,那对夫妻觉得可能孩子对他们没有眼缘不愿意跟自己回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从此之后,小泓靥开频频遭到和她一样生活在孤儿院那些小孩子们的数落和排挤。
每晚小泓靥开都会躲进被窝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不敢睡觉,很怕他们会突然来对付自己。
长此以往小泓靥开脸上黑眼圈越来越重,身体也变得脆弱不禁,由于休息不够经常会生病,加上以前就经常干活身体很不好,小小年纪看起来就很弱不禁风。
某天晚上,小泓靥开刚看完书,准备去洗脸睡觉,突然被那群看上去大她一些的男生堵在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