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呼吸声渐急渐缓,最后变成轻微的笑声,苏云雨眉眼一凛,却是没有动作。
而此刻,门被打开了。
柔软的纱光洒了进来,始终没有照亮屋中的一切,像有只无形的手控制了光束,恰好停在了门槛处。
门外一双刺绣华美的绣花鞋稳稳的站在那,苏云雨眯了眯眼,顺着往上望去,在看清那双面孔时,心倒冷静了下来。
孝禧站在门口,目光锁在苏云雨身上,笑的讳莫如深,眼底的光芒隐匿在柔美的月光中,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见她撇头望了望黑暗的尽头,脸上的笑不减,语气倒是柔和不少:“她,我带走一会。”
她的声音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但是她似乎不指望那人回答,对身后挥了挥手,便进来几个嬷嬷,神色平静的站到了苏云雨身后,阴沉的说:“娘娘请。”
苏云雨凝望着孝禧,脚步往外挪,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待苏云雨被带出去后,孝禧朝黑暗中微微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黑暗中的那人从头至尾都没发出一句声响,好像这人已经不在。门在所有人退场之后,砰的一声被关上。阴暗的风刮起,空气中黏湿的,让人很不舒服。
树叶娑娑的响着,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弥漫开倦倦的气息。
苏云雨一直被后面两个嬷嬷押着,一路走来,整个皇宫安静的跟坟墓一般,偶尔巡逻的士兵都是穿着黑色锦衣,帽沿压的很低,看不清楚下面的容颜,亦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苏云雨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汗,死人?皇宫内都是死人?应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越走越偏僻,两边都是些残垣断壁,夹着灰尘,铺天盖地而来,苏云雨回头正想问到底要去哪。眼前一道阴影迎面而来,然后便不醒人事。
而拓跋煜辰这边,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拓跋煜辰端坐在檀木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手中的茶杯几乎要被他捏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怎么逃出来的?”
地上的苏言闻言,头压低了一些:“张波救我出来的。”
拓跋煜辰眼一沉,杯子顺势被捏的支离破碎:“他人呢?”
“属下不知。”
“把你这一个多的经历如实说来。”最后,他定了定神,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冷静。孝禧已经进了皇宫,她不动,只有一个原因,他的母后的势力远远超出孝禧的预估范围,她不能动他。
苏言抬头,半边脸颊几乎已毁,上面残留的玻璃碎片竟然生生的长在了她的脸上,鲜艳的肉已经几乎长全了,由于当时没及时治疗,现下已经恐怖的让鬼魂抖三抖了。身上手上腿上,更是惨不忍睹,怕这次逃出来也是侥幸,若是迟一步,就不是只留点血,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拓跋煜辰平静的望着她,看着她即使容颜已毁,但仍旧丰润鲜红的嘴唇一邑一合,那些惊险的经历就这么娓娓道来。
当初她离开那艘船时是被一封信急招回去的,苏府一夜大火,苏云云做出了苟且之事,苏家上上下下正准备着火烧楚白,她赶回去的时候,苏府正经历着地狱一般的屠杀,而对方的人数很少,却能以一敌十,厮杀声哭喊声在苏家上空久久盘桓。
她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战斗,苏家的侍卫虽然不是战场上精良的部队但好歹也是苏毅一手训练出来的,可是在敌人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苏青卿见到她时已然七魄少了三魄,紧抓着她的手臂急急说出:“快---回少主身边---”说完整个身子砰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回音。
她蹲下身,一把扶住他的身子,透过苏青卿的肩头,那一道从烈焰火流中款款而来的身影,心里一阵发梀,莫名的害怕。
火焰太亮,刺的眼睛看不清前面的人,但是她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人笑了,笑的如地狱阎罗,嗜血残忍。
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倒了下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被关押在一个山洞里,地上铺满了碎玻璃,她的衣服如数被扒的一干二净,身边是楚白,还有一个罩着铁面具的男人,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同样被扒掉。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山洞门口,那个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身影又出现了,只听到他沉闷的说了句:“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血肉之躯到底隐藏了多少力量。”他的声音很闷,不大,却像是在你耳边说出的,又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