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可怜的尘世里,我们总会遇见自己的求而不得,这是她曾对我说过的话,宛宛的爱,犹如精卫填海,不死不休,却终难被世人所容,阿昭,听我一句吧,放手吧,为她也为你……”
脚下堆积的白雪里掺了刺目的血红,伤了明曦的瞳孔,她愣愣的抬眼,却见安泠仍旧朝他安稳的笑着,只是那笑越来越淡,越来越力不从心,他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口中的鲜血,直到衣袖满满都是血色。
血色盖住了脚下的白,沁碎的光渣璀璨满地。
猝不及防间,崩塌的山岳倾颓下明曦面前,那抹力不从心的笑,由生至死的勾连在安泠的唇角,遥远纯圣的像是一躲佛前开出的莲花。
寒月夜天色无常,乌云挡住了月光,安泠脚下的霜白消遁开,黑暗终于侵蚀了他的一切痕迹。
原来无论多么辉煌的人,离开的时候都这样安静。
明曦眼睁睁的望着安泠离开,回身投向长风的目光映照在黑暗中,尖利深刻,蜿蜒出惊恐的仇恨来,她直直的用手中剑抵在长风的胸膛上,声嘶力竭的嗓音里塞满万千无力的愤怒。
“谁让你杀了他的,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长风站的稳稳的,不曾在他的剑下后退半步,含了心痛的眸光定格在明曦淋漓淌血的指缝上,清晰的血浸透了整个剑柄,精刻的花纹在血色下咄咄发亮。
温厚的声音缓慢擦着明曦的耳畔飞过,三个字而已,却像是一剂安定的良药,瞬间安抚下明曦心肺里的所有澎湃与痛楚。
“不是我……”
长风如是说,明曦便如是信。
温火明烛下,明曦双手骤然放松了力道,无所依傍的少女,整个人似乎都终于无力,她深深的垂着眸,烛火与他的眉梢交缠,澄莹的泪水便隐忍无声的向下落。
长风手足无措的站着那,难以安慰,难以面对。
门窗异响,两个人影闪进,打头的人穿了一身黑衣,进得屋中快速掩了掩鼻息,熏炉里淌出的清甜香气随着展落的袍袖在空气中徐徐温淌,他轻佻的向后笑言。
“此香若不加毒药,也可谓一味好香了!”
长风说的对,便算是明曦不杀安泠,安泠终也难逃一死,只是,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月光里寒色更重,青竹剑凛冽锋利,隐动着杀光,明曦转身出手便是杀招,他用的是长风从未见过的剑招,其势刚猛令长风拦无可拦。
接招的人勉强应对了明曦几招,剑光在他的脸上一闪,随即在琥珀色的眸中玩笑般的露出诧异。
“宁家剑招,宁家人!”
长风见状忙恳求道:“淮公子留情……”
如月牙檐里的所有影子一样,淮修也穿着一身黑衣,不过这黑衣为上佳绸缎所裁,在剑光里静悄悄的闪着波纹,他别一根青石簪子,头发梳的分外光洁,近身时,还可闻到一鼓热腾腾的包子味。
他不是小说里出尘的绝顶剑客,却是个十足十不好应付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