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宁昭昭……”
长风默默将这两个名字颠来倒去的念诵了几遍,发狠的神情逐渐多了一丝迷惘,他的心神越加不安宁起来,索性仰身躺倒在床上,深望着那黝黑的屋顶发愣。
风声入耳,万籁俱寂,门浅浅一响,长风便立刻从床上跃起,他莽撞的奔到院门前,果见那一席耀目红衣依门而立,见他便在脸上浮现出虚弱宽慰的笑,胸口处渲染的血色霜花骇目深远,绚烂的如同一瞬幻境。
他寂静的望着她,脑海中的一切便瞬间消遁远去。
夜凉如水,明月照入酒中,渗心凉薄,这如水的夜凉,仿佛被瑟瑟的指甲一碰便碎,百合花架上生满了绿荫,月光影影绰绰的冒着莹白的光,将这荒寒铺满了脚下。
长昔紧靠着瑟瑟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包扎着瑟瑟小指上的断口,眉间流淌出的诸般神色,像是极心疼又极无力的融合。
瑟瑟的酒杯再度空了,与其说她是在用酒挡着断指之痛,倒不如说她是在用酒挡着将要到来的心痛,蕴满寒泊的眼眸盛了抖抖的光点,目光漾在长昔身上,柔软的素手便不自觉的轻轻将他的下巴托起。
“今年多大了?”
长昔笑,极轻柔的将瑟瑟受伤的左手放回到膝盖上,甚是乖觉的回答:“长昔今年二十有二了。”
“哦,”瑟瑟仰头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你十四岁到我身边,算来已有八年了,是吧!”
长昔点头,暗暗揣度着主子今日受了委屈,心情不好,便绞尽脑汁的想怎样才能让主子好过一些,他仰头浮现出谄媚的笑,竭尽真诚的夸赞瑟瑟道。
“长昔还记得,主子来影子营的时候才十八岁,头发垂到脚后跟,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美的惊心动魄,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神情!”
长昔想要讨瑟瑟的欢喜,他只道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夸她美,故此才将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说,长昔的这点小心思瑟瑟怎会不知,她悄然笑着,像抚摸一只小狗似的抚摸着长昔的发顶,徐徐音调透着一点伤情。
“长昔,你脑子既不灵光,模样又生的不算好,可知为什么我当年会在那么多的人里面挑中了你做我的影子么?”
长昔诚恳的摇头,他的确不知。
瑟瑟的手抚上他的面颊,朱红色蔻丹红的撕裂人心,她浅浅笑,唇边的小酒窝深陷在长昔的眼眸中,近距离的神情温柔又透着诡谲。
“因为,因为你那时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我,长昔啊,你可知人生有舍有得,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生来就该被人踩在脚下的人,想要得到什么,便需用百倍千倍的东西抵偿,长昔,你可懂我么。”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面用自己的指甲在长昔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淋淋冒出,长昔却好像不知痛似的,呆望着眼前的惊才绝艳的女子,坎坎坷坷的念出“主子”二字后,轰然倒地。
瑟瑟的脸朝向了月光,明朗的月光忽然被某种液体模糊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