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的血滴滴淌落在地上,殷红卓著,刺目惊心。她踉跄的推开长风的庇护,撑着一口气,面朝屈流笙努力微笑。
“请家主给我一个答案,是杀了我选择谢家,还是留下我选择宁家?”
屈流笙的剑从头到尾沾遍了明曦的血,她以剑尖指地,目光侧过,辨不清情绪。
“你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护住他?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明曦的眸子里闪现出迫人的亮,她重伤在身,披着一身淋漓血色。属于宁家二小姐的傲骨早被打断,而今的明曦只有长风,那苦苦支撑着的,偌大却残破的宁家与虚空却不肯放弃的爱情。
“我珍爱他。”明曦这般回复。
屈流笙喃喃的念叨了两遍“珍爱”这个词,拉扯出一个极悲伤的笑,她弃掉手里的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明曦的眼睛。也就是在此刻,她方有了一些屈家家主之外的样子,原本的屈流笙的样子。
“珍爱比爱更好,爱太单薄,而珍爱,是真的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手上,唯恐他有一丝丝裂缝。”
长风心口上受了一击,闷痛感由心底回潮,由四肢向外无止境的延展。明曦用的不是爱,而是长风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的珍爱。
水声起落,隔着屏风,瞧见暧昧的光影。明曦的湿发披在脊背上,薄衫上印出大片温暖的潮意,她舒展了身子,在水雾中缓缓暧了口气。
身上各处的伤口已被整洁清理好,长风正倚在身边,为她洗掉了血痕,在赤裸泛白的伤口扎上白布。
明曦无趣的用脚踢了踢他,微微扬起脖子,扭转出一个恰好的角度:“嗨,别去管它们了,多和我说说话吧。”
长风低下眼睛不紧不慢:“不好好护着,是会留疤的。”
“啧,”明曦轻哧,目光从自己身上林林总总的伤痕上划过,转而笑问:“你会嫌弃么?”
长风异样的沉默下来,他轻轻的捧着明曦的胳膊,在白布上均匀的撒下伤药,包裹在伤口上,扎好。
烛火的灯影在穿堂风的指挥下飘飘转转,巨大的影子如野兽般蹲守在门外。那是怜青,是淮修,更或是先生派来看守他的人。
“主子对自己应当仔细些,伤口要及时处理,勿使化脓留疤。冬天的时候多喝水,注意增添衣物,不要老是练剑忘了时辰。待寒气入了体,风寒可就不好治了…”
长风絮絮叨叨的讲些不足道的微末小事,他怕自己没机会再说,怕她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如说珍爱,这也算是长风对明曦的珍爱了吧。
实证在手,先生已知长风与谢家勾连的一切,他的性命如在砧板之上,只看执刀人何时下手了。
灯火幽微,串连上无数情愫,难辨荷泽。
明曦侧卧在床上,悄声听着长风的话,一只手慢慢抚上他的脊背,摩擦的温度传感到心里,荡涤起微微颤意。她倾身揽住长风整个人,用自己的整个身躯盖住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