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洞府前,一口铫子正架在柴火上,壶口不断冒出沸腾的水气。在铫子前有个身着翠青布衣,身材娇小的玲珑少女正在添加柴火。
不多时,淡淡的药香四处飘散,叶青提起铫子就急匆匆的往洞府里走去。
打个汤药温度略降下来,叶青自己拎起勺子尝了尝,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将药水顺着自作的小竹筒灌入卓宏的口中。
喂完卓宏后,叶青有些疲惫的坐在石床前望着卓宏喃喃自语道:“已经第五天了,大叔你快点醒来把,不要吓唬青儿了。”
“咳咳,好苦。”卓宏缓缓的坐起身来。
“啊,大叔你醒了,太好了。”叶青抹去眼角的泪珠,开心的笑道。
“青儿,呃,辛苦你了。”卓宏看着面容略显憔悴的叶青一阵心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言语。
“没事的,大叔,我这不挺好的。这么多天没洗大叔你身上都快发臭了,我去给你烧热水洗浴。”说罢叶青脸颊泛红,就要往门外走去。
“等等,青儿,这药你从哪弄来的,不像是寻常的药草。”卓宏口中略感苦涩,眉头微皱道。
“你说这药啊,是门口那坏老头儿让我给你熬的,说是对你恢复有帮助。大叔,你放心好了,我给你用之前自己都先试过了,没什么问题。”叶青示意卓宏不必担忧。
“什么!青儿,我不许你以后再这么以身试药,那张瘸子是什么人?万一药里真有不好的东西怎么办,你怎么能自己去试,你大叔我命硬朗着呢。”卓宏严厉的说道。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如蜜般甜腻。
“知道啦,醒来就这么啰嗦。”叶青俏皮的说道。
“啧啧啧,小两口情话说够了没?够了我就进来了。”张瘸子站在门口诡异的笑着。
“张瘸子!”卓宏惊慌的从床上跳下来,将叶青护在了身后。
叶青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大叔在真好。
“哼!若不是老夫舍得给你掏药,你还想醒来?我若真想杀你们,你们能跑得了?不过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识海里居然有那种东西,幸好老夫撤的快,差点阴沟里翻船。”张瘸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卓宏有些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与那牛妖大战时也是这般,自己身体似不受控制,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虽然搜魂无用,奈何不了你,但老夫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们,你们收拾下东西,随老夫前往雾州去寻那姓陆的小子。”张瘸子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命令的口吻说道。
“雾州?我们都是通缉犯,那些妖兵不会放我们渡过楚仓江的。”卓宏有些诧异。
张瘸子微微笑道:“你们自然没办法,不代表老夫我就过不去。好了,闲话不多说了,你俩快去准备,半刻钟后随老夫启程。”张瘸子的语气不容置。“不过,去之前为了避免你们逃走,老夫要在你体内下个禁咒!”
说罢,张瘸子咬破指尖,指尖血点在卓宏眉宇间印堂穴处。卓宏身子一阵哆嗦,一股寒气在身体中乱窜。
“你对大叔做了什么?他怎这般难受?”叶青慌了,搀扶着卓宏对张瘸子怒道。
“不必挣扎了,此乃跗寒之术,中术者每至子时便会有血凝固成冰,老夫那滴精血能让那血冰再融化成血,持续一月。若无老夫精血相助,你不出一年体内血液便会全部结冰,无人能解。所以,你最好放老实点。当然,若你能助老夫夺得至宝,兴许老夫会帮你解了这跗寒之术。对了,提醒你小子,此术乃刻了老夫印记。除了老夫外,任何人想解除非抽空你体内的血别无他法。”张瘸子得意的笑。
“你无耻!”叶青愤然道。
“青儿,算了。你大叔我命硬着呢,死不了。”卓宏心里虽然害怕,嘴上却只能让叶青安心。
随后卓宏便与叶青开始整理一些必备的东西,离开这两年的“家”。
“这张瘸子定是搜我识海时发现陆兄在雾州的,真是没想到居然会这般去往雾州,也好,起码那边比这里安全多了了,青儿也能更好的生活。”卓宏心里这般想着。
楚仓江渡口外,数百妖兵列队整齐的守在两侧,正门口处两位筑基妖修头领正在遥望江对岸。一艘擎天巨舟缓缓驶来,无数妖修和修士此刻站在巨舟边上兴奋的交谈着。
“恩,终于来了。”一个面容枯黄的老者处着桃木杖眺望巨舟缓缓说道。
“我们就这么过去?万一被查探出来就完了。”老者身后虬髯的大汉皱着眉头担心的说道。
“放宽心,那风炙封锁了镜雾两州贸易一年,如今顶不住压力重开渡口已有半年多,通缉那事早就没有当初那么严实。更何况我张大仙的易容术岂是这些宵小喽啰能发现出来的?”张瘸子得意的笑着,说完从腰间掏出一块菱形木牌,牌子上刻有贰壹叁玖。接着说道:“看到没有,这可是人族士族才有的船票,享有二层单独包间。一般人弄不到的,可是花了老夫大价钱才买到的,等会你们就伪作我的奴仆随我登船。丫头,我这肩膀酸,快来帮我按几下,唉,岁数大了就是毛病多。”
叶青撇了撇嘴,有些不愿但还是上前给张瘸子按肩膀。
这几日相处下来,几人的关系渐渐的缓和起来,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毕竟本身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虽说两人还是张瘸子的阶下囚,但张瘸子也没提过分要求。
叶青虽不是六公子的通缉犯,但由于囚车被劫一事,她的模样也在刻像珠里。刻像珠是用来记录人,妖样貌的珠子,只需注入一点滴灵力就能将画面永久刻进珠子里。常用在追捕逃犯上,造价低廉且实用。
此时叶青也被张瘸子易容成一个婢女形象,面容中上之姿。她不是六公子的通缉犯,只是普通奴隶逃犯,不会被过于关注。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巨舟上的人都登岸后,手持船票等待上船的忍已经开始攒动起来。
“丫头手法不错啊,以后记得要常给老头子我按按。好了,也该上船了。”张瘸子站起身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叶青如其他士族婢女一般紧随其后,而卓宏扮作奴仆,拎着几个包袱与叶青并排行走。
“后面的人快点,时间到了上不了船的一概不负责。”负责守门的猴妖头领朝着人群嚷嚷道。
三人一路谨慎的走到检查口,张瘸子取出木牌给检查的妖兵,那妖兵着重看了几眼卓宏,没过多久就放几人登船。
就在几人快登上甲板时,迎面而来一位身着淡蓝色绸缎,容貌出尘女子,这女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真乃画中仙女。此时女子目光四周扫视,似在寻什么人,最终停留在卓宏身上。眉头微微蹙起,约莫数息时间才将目光转移开来。
“怎么方才玉珠轻微抖动了一下,现在却没了动静,兴许是玉盘感应出了问题。”女子喃喃细语道。
“大叔,那美貌姑娘可是一直盯着你哦。”叶青如银铃般的笑声调侃卓宏。
“青儿,不要胡闹。”卓宏被叶青说的脸颊微微发红。
“走了,我们的房间在二楼。”张瘸子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向楼道处。
“吱”,木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幽雅的房间,空间不算大,不过也足已够三人住下。房间里有一个主卧,里面一张檀木床,一张圆桌几把小椅子,一个别致的茶壶。房间另有一间次卧,只有几张床铺铺在地上,别无他物,显然是给士族奴仆所用。
几人简单的安顿好后,张瘸子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就在此处不要乱跑,这里人多杂乱,若捅了什么篓子我可帮不了你们。另外,不要想着逃走,不要忘了那跗寒之术还在你身上。我先出去耍耍。”张瘸子板着脸对二人吩咐道。
“快点走吧,看到你就烦。”叶青不耐烦的催促道。
“那是,我在这里多碍眼,哪有你大叔耐看。啧啧,就不打扰你俩谈情说爱了。”张瘸子竟也戏弄二人,说罢便转身离去。
待张瘸子走后,卓宏脸色一正,说道:“青儿,那附骨蛆还在我身上,要不你等会找机会溜走吧。”卓宏始终对张瘸子有些戒备。
“大叔,你要丢下青儿一个人么。我哪都不去,你在哪我在哪。”叶青拉着卓宏的衣袖恳求的说道。
“唉,这张瘸子性情起伏不定,我是担心哪天他又伤害到你。”卓宏担忧的说道。
就在卓宏准备继续劝说之时,门口传来铛,铛的叩门声。打开房门,是两个奴仆装扮的人。只见为首的一人眼神瞟向叶青,缓缓说道:“你家主人可在?我家少爷有事找他。”
“不在,若要找他,晚些时候再来。”卓宏有些不满的说道。他感觉到这人看叶青的目光不对,但在这船上,自己修为低微,又是通缉犯,还是不要生事的好。
“呵呵,那我们晚些再过来。小姑娘,有桩好事就要降临你头上了。”那奴仆说完就离去。
“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好事鬼才信。”叶青看的出来卓宏在担忧她,心里有些暖意。
卓宏拍了拍叶青头额,说道:“放心,有大叔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恩啦,大叔最好了。”叶青开心的笑道。
入夜时分,张瘸子推门进房,脸色有些难看。卓宏上前问道:“怎么了?”
“别提了,真他娘的晦气,连输十几把,几十块灵石都没了。”张瘸子愤愤的说道。
“原来是输了灵石,怪不得脸跟猪肝似的。”叶青边擦洗桌子边揶揄。
“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等会我就连本带利赢回来,我就不信了。卓小子,等会你随我一起去,要是能帮我赢回来,说不定我还会给你些好处。”张瘸子脸上挂不住,却依然不服气。
卓宏想起午间那奴仆话语,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说,肯定没什么好事。
半夜时分,叩门声又响起来。卓宏猜想是那奴仆又过来了。果不其然,那两奴仆又站在门口。
“你们有何事?”张瘸子本在打坐修炼,被人打扰很是不满的说道。
“咦?那家奴没跟你说吗?我家公子找你上前一叙,对了,我家公子是雾都陈家三公子。”奴仆说话间有些自豪。
“什么陈家没听过,找我有事还让我去见他?好大的架子!你没资格跟我说话,叫他自己过来。”张瘸子输了灵石,心情特别糟糕,这奴仆也算蹙了眉头。
“恩?我家公子让你过去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好歹,有些人你惹不起得!”奴仆盛气凌人,两眼瞪着张瘸子。
“滚!”张瘸子恼火了,筑基后期气势陡然展开,压的那奴仆双膝毫无抵抗的跪倒在地。
几个奴仆额头汗水不断滴落,两眼惊恐的望向张瘸子,求饶起来。
“滚吧!不要让老夫在看到你们。”张瘸子收回了气势,教训了就可以,少生事端为好。
几个奴仆屁颠屁颠的逃离,为首的那人露出怨恨的眼神。
“大仙儿,厉害啊!”叶青伸出大拇指不断晃动着。
“不过几条士族的狗而已,也敢来威胁老夫,不是我吹牛,他主子来了也得敬我三分。”张瘸子有些得瑟。“好了,你们随我去赌坊,让你们见识见识。”
巨舟第四层,只有十来个房间,此时在靠后的一个房间处,一个翩翩公子在屋里来回走动,有些焦虑。
“公子!救命啊,那家主事的浑然没将您放眼里,让您去拜见他,还扬言要杀了我们几个,都说打狗看主人,他这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您啊。”几个奴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恩?你们没跟他说我是陈家的人吗?”陈隶眼睛微眯说道。
“我们跟他说了啊,可是那人说没听过,还说就算少爷您去了也是这般。”奴仆添油加醋的说着,越说声音越低,生怕陈隶迁怒于自己。
“哼!”陈隶愤怒的捏碎了手上正在把玩的玉珠。“我给他脸了!两位随我一起去瞧瞧,我看他还能多嚣张。”
在陈隶身后的两位护道者点了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