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还早?”沈承君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
认识了瑶姬之后,沈承君理所当然的对冥血教这个地方做了不少功课,左右使者在冥血教中地位超然,据说通常都是从年幼时起便在教中长老的得意弟子中间择选培养的。
可是沈承风明明是跟自己一起在华晟长大的,难不成这个瑶姬其实也是半路出家?
“那你是什么时候做了冥血右使的?”沈承君追问道。
“大约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吧,具体我也记不住了。”瑶姬掩唇笑笑,艳红的衣袖擦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透着一股迷离凄艳的美丽:“至于冥杀,在我还不是右使的时候,他左使的身份就已经在教中内定了。”
合着二哥在冥血教里还属于是空降的领袖?
沈承君蹙了蹙眉,按照瑶姬的话来推算,那二哥在进沈家的时候就先已经是冥血教的人了。
“那我母亲出游时收养了二哥,也不是因为巧合咯?”
怀着身孕的和顺公主忽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养子时,也曾在华晟京中掀起过一些不小的波澜。
一个是遗漏在外的前任冥血少君,一个是早早内定的现任冥血左使,谁能说这两人的遇见其实只是一场美丽的巧合?
沈承君的心情忽然有些不大好,任谁发觉自己依赖的亲情里是添了某种目的性的,即使那是出于善意,也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这天底下的孤儿多了去了,和顺公主带回去放在少君您身边的人,当然是要经过精挑细选的。”
瑶姬没有直接回答是与不是,唇角浅勾,素白的指尖卷起自己的一缕黑发,慢悠悠道:“毕竟和顺公主对教内之事,可不似少君您这般懵懂。”
懵懂。
说懵懂那其实都是客气的了,沈承君哼了一声,她充其量就是个空挂着少君名号的路人罢了。
到现在她连冥血教具体是个什么鬼都没闹清楚呢。
“既然我哥是你们的左使,我娘又早早接了他在府里,那你怎么会这么晚找到我的?”
那不是很容易就能查到么。
之前沈承君对冥血教兴趣不大,多半也是因为她压根没打算往上面靠的关系,毕竟瑶姬也说了,少君也不是她家这独一份儿不是。
可如今连她哥哥都是冥血教的人了,沈承君想不上心貌似也不成了。
瑶姬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幽幽道:“这可要问冥杀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神秘秘了好多年,直到一年前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份竟是华晟将军府的二少爷,甚至连和顺公主就是前任少君的事儿,也是我在皇宫里遇见了您之后,才晓得的。”
“真的?”沈承君怀疑的扬了扬眉,觉得这话的可信度还真不怎么高。
瑶姬很真诚的眨着一双潋滟水眸,表情真挚:“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少君。”
“没有骗过?”是没少骗吧。沈承君哼笑了一声,十分记仇的翻起了旧账:“当初在京城,我在花灯会上遇到你跟我二哥在一起,那是你不是就骗了我说那不是他么?”
还有后来家里的父兄也帮着他们一同忽悠自己,害的她堪堪错过了真相。
瑶姬倒是一点儿都不心虚,笑眯眯道:“我可没骗少君,那时我只说他是我教中的同僚,并没有否认过那是您的哥哥,是您先入为主的将两人的身份拆分来看的。”
“那血玉呢,你当时不是解释说,那玉佩是你冥血教的信物,教中长使都人手一份么。”
“可不就是人手一份么。”瑶姬笑着晃了晃腰上的玉佩,又指了指自己道:“教中长使一共两人,我与冥杀,本就是人手一份的啊。”
所以当初自己完全是被对方模棱两可的话给忽悠了?
沈承君气得都笑了。
瑶姬的脸色一白,似乎是有些站不稳的跌坐到了身前的椅子上,笑容却一如既往的说道:“少君可千万别气,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您再这样,我可都不敢离您近了。”
沈承君一愣,有些疑惑的侧了侧头。
瑶姬见她目露迷茫,微微失色的红唇勾起几分苦笑道:“以往您这样发个脾气倒没什么,只不过这会儿您腹中还有小少君在呢,您的怒气再加上小少君的脾气,这双倍的威压之下,想来很少会有人吃得消了。”
这就是纯血一脉的先天优势了,对修习巫灵之术的人来说,是最最纯粹的压制。
不过沈承君关注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小少君?”
她记得以前瑶姬说过,只有女子才会被她们认可为少君,就好像她跟大哥,同样都是母亲的孩子,瑶姬会称呼她少君,却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大哥。
抚着自己近日来好像有些开始显怀的小腹,沈承君蹙着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是,我腹中怀的是个女孩儿?”
她倒不是有什么重男轻女的心思,只是,凭着凌墨的高超医术此刻都尚且切不准腹中孩子的性别,瑶姬却表现的似乎十分笃定。
“当然是个女孩儿,”瑶姬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您现在身上对我们的双倍威压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这威压里有一半,甚至是一多半都来自于小少君。”
说罢,瑶姬又有些神情激动:“真不愧是咱们的小少君,还未出世就已经如此厉害了。”
威压这种东西,沈承君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不过想想刚才瑶姬倏然白了的脸色,她垂眸复杂的看了自己的小腹一眼。
“若是个女孩儿,你们冥血教会如何做?”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反而是这个孩子,若是从一出生就被人盯上,那岂不是要受人影响一生。
“少君不必担心这个,”瑶姬低笑了声,看穿了沈承君的忧虑:“事实上教中众人尚不知道您的下落,对小少君自然还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若是早被那些老家伙们给发现了,哪里还会有眼前这些平静的日子呢?
沈承君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
瑶姬无奈的耸了耸肩,坦言道:“冥杀不准我说出去,您的身份他一直都在刻意瞒着。”
所以,冥血教的人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有一个她?
沈承君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应该也不会瞒的太久,宫宴之后,傾容郡主那边应该已经是起了疑心,等她们一行人回了鸾凤,教中应该就会得到消息了。”
说到这里,瑶姬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沈承君拧眉:“鸾凤皇室跟冥血教不是一向势同水火的么?”
傾容郡主是鸾凤皇室的人,竟然会跟与皇庭势同水火的冥血教互通消息?
“这也是冥杀要刻意隐瞒少君身份的原因,双方不和是真,但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坏呢。”瑶姬低笑了一声。
皇室跟冥血教明面上争斗了上百年,期间冥血教甚至一度被打压到动摇根本,却还是有惊无险的延续到了现在。
双方始终俱存的前提,肯定是有某种利益的平衡点在里面的。
而这个平衡点,如今恰好就在沈承君身上。
瑶姬眼中闪过一丝轻嘲,慢悠悠道:“若两边的关系真那么纯粹,这会儿咱们也不会一路往西北方向走,而是往西南方向返回冥血了。”
两世为人的沈承君当然不会想不通这个道理,从母亲跟二哥这么费心隐瞒的举动上她也猜得到这个少君的身份不是什么好事儿,微微挑眉问道:“那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往西北去?”
“当然是因为……”瑶姬话音一顿,忽然轻轻的笑了。
她本就生的妩媚动人,此时微微一笑更是端出了无限风情。
“少君,您这样可不好哦,”瑶姬素白的手指在唇间点了点,左右晃了两下面露委屈道:“您就这样套走了我的话,过后,岂不是要让冥杀怪我。”
“不想说算了。”沈承君完全没有心思被人忽然拆穿的心虚,表情很是淡定。
“不是不想说,秘密藏在心里一直不能讲,其实也是很难受的。”
瑶姬表情无辜的摇着头,有些遗憾的站起了身:“冥杀不是答应了少君么,只要您与他往西北到了目的地,关于冥血、金凤还有之前您疑惑的一切一切,都会有答案,少君就稍安勿躁,再忍上几日又何妨呢。”
沈承君抿了抿唇。
那天上了马车后,她便第一时间问起了关于金凤的事,沈承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告诉她,西北这里有所有事情的答案,只要她跟着他来了,所有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她哪有那么好的耐性呢。
也不知道萧桓那边现在到底怎样了,这么久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他恐怕已经坐不住了吧。
按照时间来看,他此刻应该已经到达边境军营了,偏偏二哥这一路来什么都能由着自己,唯独萧桓那边的消息,在他这里被瞒的一丝不肯露。
沈承君都要急死了。
都怪那个家伙,非要算计着把她送走,现在好了,想回都回不去了。
等她再见到他,看她不抽他!抽他!往死里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