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意,沈承君心里一惊,心里那点儿小羞涩立马都甩到八百里外去了,连忙拉住萧桓的手,急声道:“你先别冲动,听我把来龙去脉先讲清楚,然后你再生气,好不好?”
萧桓没有回答,而是抿着唇,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给她披了件衣服,将她抱去屏风后面的浴桶。
温热的水流滑过肌肤,沈承君却执意不肯松开萧桓的手,声音乖顺软绵的小声道:“我不是想给萧睿开拖,他今天的举动我也很气很恼火,我就是想跟你讲一讲经过,没有别的意思。”
烈药可以燃烧人的理智,同样也会激发人的本能。萧睿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沈承君即使再想逃避,也是躲不掉的。
萧桓沉默的将沈承君安稳的放进浴桶,转身走了出去。
沈承君有些着急,差点从浴桶里跳出来,之前萧桓气恼她跟萧睿走得近,她还能理直气壮觉得萧桓是在无理取闹,这会儿却觉得无比心虚。
她小时候明明都可以说是萧睿抱大的。
萧桓拿着药进门,一绕过屏风,就看见沈承君扶着浴桶的边缘,眼巴眼望可怜兮兮的朝门口处张望的样子,瞧见他的身影,明显的松了口气,软软的又靠回了木桶上。
萧桓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揉了揉沈承君的头发,将手里的药瓶递过去给她看,温声道:“我没生气,给你取药去了,你说,我听着。”
沈承君放了心,才觉得这会儿自己跟萧桓的处境不大对劲,她一丝不挂的泡在浴桶里,萧桓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对面。
这情形实在是……
沈承君咽了一口口水,抬起胳膊朝着屏风那边指了指,“那你去那边坐着,我讲给你听。”
萧桓失笑的摇了摇头,瞧着沈承君红扑扑的俏脸,一半是被热水蒸汽给熏得,一半是羞的,也没故意为难她,淡淡说了声好,绕到了屏风外面。
沈承君听见他落座的声音,才缓缓将宫宴上冯瑶劝她喝添了料的酒,六皇子妃忽然临产,她派朔月去找稳婆,‘偶遇’萧睿,暗卫失踪,以及瑶姬的忽然出现,全都给萧桓讲了一遍。
只是下意识的,沈承君隐瞒了瑶姬出自鸾凤,特意来找自己,以及血脉传承这方面的内容,而这些东西,又恰好与今晚的算计无关。
萧桓安静的听着,当听到萧睿失控的时候,眸中暗光涌动,却刻意在沈承君面前收敛。直到沈承君提到瑶姬说,幕后的人拥有和她相近的能力,萧桓的眉头微皱。
沈承君一边撩水一边不解的咬唇:“对方很显然是要陷我跟萧睿于不义,从先前的事情来看,冯瑶的嫌疑最大,但假使幕后的人真是冯瑶找来的,她身为东宫的侧妃,却引着别的女人去自己夫君的床榻,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是有些不符合逻辑,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夫君看得这么重要,有些时候,利益和情感之间,不少人会选择前者。何况当初太子一次同娶两妃,本身就是出于利益,也怪不得对方利益当先。”
萧桓淡淡的说道,指尖却是动了动,强压下心中的杀机。若是早一点料到冯瑶跟此事有关,他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安然离开。
敢动他的人!
“萧睿是为了利益,可是冯瑶看起来应该是很喜欢他啊。”沈承君有些迟疑的侧了侧头,冯瑶明明曾为萧睿去死,怎么会忽然就不喜欢了?还是说上一世她得到的消息其实并不真实?
萧睿死后不久沈家就开始败落,那时候她渐渐足不出户,直到被萧桓软禁,当时的情形还是云阳偶尔跑来黎华院跟她解闷时当乐子说的,沈承君还记得那时候小丫头一脸憧憬羡慕的样子,那种生死相随的热烈感动,直接导致了她遇上朔月后的那份义无反顾。
可是她恰恰忽略了,就凭云阳那样单纯烂漫的性子,她转述出来的话,究竟能信多少,或者说,那会不会干脆就是云阳自己对爱情的一种憧憬,夹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
沈承君觉得好头痛,她被软禁后大多数的消息来源都是出自云阳,现在看来,所谓的先知的优势,恐怕是作废了。
“想什么呢?又出神了。”
眼前忽然暗影一压,沈承君被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萧桓已经从屏风后面绕了进来,沈承君受惊吓的往后靠了靠,一脸防备的瞪着萧桓,小心咽了口口水,“你干嘛?”
萧桓低低一笑,搭在胳膊上的棉巾朝着沈承君递了递,一本正经:“你泡了太久了,该起了。”
是该起了,但您老人家这么明晃晃的饿狼一般的眼神是要闹哪样。
沈承君下意识的又往水里缩了缩。
“起来吧,我给你上药。”萧桓的眼神又暗了暗,手里的棉巾搭在桶边,转身很淡定的又走出去了。
瞧着萧桓这么坦然的样子,沈承君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拿起棉巾把身上的水珠儿擦干净,一边的凳子上有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穿起来。
等她收拾好了从里面走出来,就看见萧桓安坐在藤椅上执着一本书看,暗黄色的灯光映照着俊颜,氤氲了他侧脸的轮廓,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手放下书,一手很自然的拿起旁边的药瓶,朝着她的方向轻轻一笑,声音清润:“乖,过来。”
沈承君不想承认刚刚那一瞬她被萧桓被魅惑了,但在他对自己微笑的一霎,她的的确确感觉到心仿佛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不知怎的,让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因为无聊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那上面曾写过这样一句话,‘陌上少年,翩翩一笑,惑了心神,倾了天下’。
她早就知道萧桓是俊美好看的,从多年前的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这世上在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瞧着沈承君愣愣的样子,萧桓唇角勾起一抹欣悦的弧度,心里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当真是不枉费他煞费苦心的多方研究。
“还不过来,不疼了么?”似笑非笑的睨了沈承君一眼,萧桓一撩衣摆,起身走到床下的软榻边,努努嘴示意沈承君过来坐。
沈承君耷拉着脑袋有些别扭的凑了过去,觉得自己看自家夫君看到出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才挪到近前,就觉得肩头肌肤一凉,刚刚换好的外袍又被萧桓给挑了开,只剩下了一方小小的肚兜,虽然寝殿里通了地龙,但还是让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沈承君不安的动了动,萧桓抬手就按在了她腰上,低声道:“别动,你乖一点。”
好吧,她乖一点。沈承君认命的乖乖做好,反正刚刚也都看一遍了,没啥好矫情的。
冰凉的药膏涂在肌肤上,在萧桓的指尖轻轻化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沈承君闭着眼睛不去想这一幕有多旖旎暧昧,仔细分辨着药膏里的成分来转移视线。
萧桓故意慢条斯理的给沈承君上药,指尖轻轻打着转儿,昏昏幽幽的烛光下,欺霜赛雪的肌肤如玉般莹润细腻,看得他心猿意马,结果半天也没见沈承君又什么反应,萧桓有些奇怪的侧了头看她,却见到这女人竟是闭着眼睛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一长串一长串的,跟念经似的。
侧耳去听,只听她嘟囔着:“马前子两钱、乌梢蛇四钱、蚂蝗两钱、雷公藤四钱,三七一两、香附三钱、冰片……”
萧桓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合着他用心费力的勾引了半天,她却在一边老神在在的解析药膏成分,这么木讷的小王妃,真是让他……恨不得咬她一口。
只是瞧着手下她青紫的肩头,终究还是舍不得下口的,萧桓无奈的摇了摇头,凑过去在那张还在不停开合的樱唇上亲了一下。
沈承君倏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吃惊又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紊乱起来,耳尖都开始发烧。
那深沉暗邃的眸子,那里有她羞红了俏脸的倒影,也仿佛只容得下她的倒影。沈承君轻轻咬了咬唇,小声的叫他:“萧桓。”
“嗯,我在。”萧桓低低的应了一声,浅浅的吻她的脸颊。
沈承君觉得痒,缩着脖子往旁边躲,结果被萧桓给伸手抱住,手臂绕过沈承君环在她的腰际,握住沈承君的手,声音低沉:“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没能护好你。”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沈承君立即摇头否认,推卸责任从来不是她的作风:“我不该独自离开月华殿,也不该支走了朔月,你也不要怪朔月,好不好?”
“好,不怪她。”萧桓捧着沈承君的脸,珍而重之的吻了吻她饱满莹润的额头:“你是我的妻,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不该怪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