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艺术的人谈钱可耻吗?
似乎是的。很多人认为,艺术应该有他自己独立的追求。而艺术家,应该有超脱于世外的崇高理想。如果被金钱腐化和主宰,一味地去迎合市场,不断向世俗妥协,那他做出来的东西还算是艺术吗?曲高和寡,妙技难工。充满了铜臭味和市侩气息的“艺术”,不要也罢。艺术家如果离金钱近了,与真正的艺术就会渐行渐远。
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钱本身其实并不可耻,它不过恰好被当做等价交换物罢了。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必将被人类社会的一些法则所左右。
所有缺乏经济支持的梦想和理念,最终都将无法实现或坚持下去。
如果喜欢音乐的人买不起乐器,喜欢画画的人用不起颜料,喜欢雕塑的人没有刻刀,喜欢舞蹈的人没钱调养自己的身体......那么,又如何去奢谈艺术?
在杜唯看来,每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都不应该耻于谈钱。
所有人的劳动成果都是值得尊重和肯定的,而金钱奖励是对劳动的一种认可,用自己的劳动换来报酬有什么可耻的呢?他不明白,用自己的心血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对?
“艺术家就应该是清贫的,并安于清贫?”
这话是谁说的呢?商人!目的自然不言而喻,毕竟艺术家们都饿死了,他的作品才能升值。
“是啊,理想毕竟不能当饭吃。”卓凡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的身体里或许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成熟、睿智、理性、大气,就仿佛一个历尽千帆之后归来的水手,无论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态。不管对人还是对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跟风也不盲从,虽然所选的角度和大多数普通人不太一样,却偏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倒也真是奇了怪了。”
“打住!说得我好像被鬼上身了似的。你这么会编故事,不如干脆去当作家得了,唱的哪门子歌啊?”杜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得不说,这货的感觉实在太敏锐了,自己是穿越者这个秘密,就连前身的父母都没察觉,居然被他无意中给叫破了。
“你不懂,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卓凡得意地说道:“我高中的时候还真在青少年杂志上写过稿子。”
“就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春伤感文学?”杜唯不留情面地嘲讽道:“你那时候毛都没长齐呢吧,知道什么是青春,什么又是伤感吗?写出来的东西,也就骗骗象牙塔里那些纯洁得跟羊羔似的小女孩,但凡智商发育在水平线以上的,谁会看那种东西?”
“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句话有点意思,韵味十足啊,是哪首诗里的吗?我之前居然从来都没听过。”毛锦荣跟在巴雅尔身边推门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他和卓凡之间的对话。
“毛老师。”两人连忙起身见礼。做为《东方偶像》的学员,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可以算是毛锦荣的学生。对待师长,礼貌与尊重是必须要有的。
毛锦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追问道:“你刚才说的是哪位诗人的作品?这么有意境的句子,应该不至于默默无闻才对。”
“是我自己写的。”杜唯有些尴尬,他忘了这个世界没有辛稼轩,没有《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说话的时候一时没过脑子,没想到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只得强行解释道:“就是偶然间灵光一闪得来的句子,没有成诗。”
“可惜了!”毛锦荣遗憾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纠结,随即说道:“节目预计会在后天晚上播出,不出意外,你们寝至少有两个人晋级。按照节目组制定的规则,下一轮比赛会采取抽签的方式,将八名出线的选手两两组合,进行联合创作。我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对于未来和谁搭档有什么比较切实的想法吗?”
“不是抽签吗?就算有想法,也没什么用啊?”卓凡倒是很希望能和杜唯组队。一来是熟悉。二来他对杜唯的实力也比较推崇。
“这是节目组的意思,因为录制时间比较紧,又属于极限创作,为了不耽误下期节目的播出,防止中途有意外发生,让我们几个导师先收集一下你们的意见,以备万全。”
毛锦荣详细地阐明了来意。无非就是怕抽签的结果不符合选手预期,从而导致作品“难产”,影响节目录制和后续的播出。
说白了,抽签就是个过场,组队的人选是提前就预定好了的。
不过,这倒可以理解。做节目毕竟不是过家家,涉及到上亿的投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何况遵从学员本身的意志,从公平公正的角度来看,也没什么问题。唯一不妥的就是有欺骗观众的嫌疑。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较真,为了给观众呈现一个更好的节目效果,有些妥协就成了必然。
相比之下,东偶这种打擦边球的做法,已经算比较有节操的了。
仨人又陪着毛锦荣聊了一会儿天,请教了一些音乐上的问题,眼看着天色昏瞑,这才结伴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我包里带了牛肉干,还有自家酿的闷倒驴,要不晚上整两口?”
蒙族人好酒,巴雅尔更是个中翘楚,反正杜唯是没见过,有什么人比他的酒量还好。这货平时拿五十多度的烧刀子当水喝。
“你闷驴就好,我就不跟着添乱了。”卓凡虽然有时候也喜欢喝点小酒,不过他的自控力一向不错,从不贪杯,属于细品慢斟小酌怡情的那种。
“算了,我们都是凡人,和您这位酒中仙可不敢比。”杜唯随口调侃了一句,继而又道:“我也给你带了新年礼物,等吃完饭回去了以后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