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凝雪所造的宫殿里,画像并不黯淡。雪狸完全看得清楚母亲的容颜。
可是,经过雪奴的白烛一照,画像反而迷离起来。
雪狸蓦地觉得,母亲那美丽绝伦的面容,似乎正在随着烛光的摇曳,而轻悠地飘动。那凝固的笑容,似乎亦在轻悠地飘动。
雪狸心中,陡地一颤。
她似乎看见,母亲正缓缓启口。
她似乎听见,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正在声音轻细地说着什么。
她又似乎看见,母亲的目光,频频地掠向宫外……
她的手一松,白兔掉落在地。
她忽地睁大了眼,又忽地紧闭了眼。
然后,忽地,她的目光之中,闪着凛冽的光芒。
雪奴还擎着烛台。
雪奴还来不及奔去阻止。
而雪狸,却如闪电一般,疾速地奔向雪崖的大门。
可是,雪崖的门,原本被阴冽施加了高深巫术的凝雪之门,却竟在此时此刻,被雪狸撞开了……
雪奴怔了。她擎着烛台,身体僵硬在原地。
可是,雪狸的身影,纤细而轻灵的身影,穿着一袭白色纱衣的身影,已经在雪崖里消失了。
而那扇被雪狸撞开的雪门,正纷纷地,向四周飘飞着片片绝洁的六瓣雪花……
雪奴是哑女,所以,她没有办法告诉雪狸,其实,雪崖门外既没有路,亦没有台阶。
她或许原本认为,既然国君不准雪狸公主踏出雪崖半步,那么,雪狸公主便是一定不能走出雪崖半步的;而那扇被施加了高深巫术的雪门,亦是只有国君与她才能进出的。所以,她从来都不曾试着使用手势,去让雪狸明白,雪崖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于是,雪狸在坠落之前便不知道,雪崖门外,其实,便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