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又极致温柔地抚摩着她的脊背,同时极致温柔地说:“我的女孩,我是如此地心疼着你,甘愿为了你,而去冒犯神灵,触动时光之河。诺诺更是因此,而终生活生在朦胧白雾之中。”
雪狸的心中,仿佛正流淌着一溪温暖的净水。
“这个人间,所有人的生老病死与悲欢离合,我都不会在意。我只要你快乐着,心中再不留存哀怨与悲伤。我的女孩,你知道吗?我活着,是为了你;我屈在巫神座下,亦是为你……”阴冽说。
雪狸的泪水,忽地便流淌了出来。她知道,阴冽口中的“我的女孩”,其实并不是她。她知道,即便是她永远都陪在他的身边,即便她是真心地来补偿他,即便是她的心真的会因他而疼,即便是她对他的依恋已经达到了令自己吃惊的程度,即便是,即便是她已经迷恋上了他身上的温度,以及淡若虚无的味道,她亦永远只能是,“雪狐的女儿”。
她有些怨。但,她不恨。
她甚至抱紧了他,说:“好,阴冽,好……我答应你,不会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决定不是太能轻易地做出的。毕竟,她曾经为了避免皇室因为她的死亡而惩罚无辜之人,不得不让宰辅提前辞官归乡,不得不决绝地“休”掉了宁翰,不得不遣送了雪奴。
“……阴冽,你带我离开这里吧?离开皇宫,离开京城,离开萧国,去雪国……”雪狸说。
可是,阴冽却无比牢固地抱着她,声音悠远而苍凉:“雪国吗……雪国……是啊,我还是雪国的君王,总不能撇下雪国太久……是该回去了……”
“那么,我们明日便离开吧?”雪狸说。
“不。”阴冽说,“明日不行。”
“为什么?”
“因为,明日是个大日子。”
明日,的确是个大日子。
萧国皇室的祭祖大典,向来是萧国最为神圣的事情。
皇室上下,以及文武重臣,都必须提前斋戒沐浴,在前日抵达皇家宗庙。
皇家宗庙之旁,便是皇室行宫与朝臣行馆。各人依按身份尊卑住下。
只待明日,由皇帝率领着,祭拜萧国历代帝皇。
雪狸带着那尊白玉小像。不是她想带,而是阴冽非要她带。
阴冽说他不会隐身跟着她,因为萧国皇室祭祖和他没有关系。
天色已暗。
行宫里很是清净。
雪狸不想入睡。她站在夜空下,独自一个人伫立着,任清风吹拂着自己轻薄的衣裳。
她有些想念。想念阴冽。
她有些哀伤。因为明日,她看到的她的父皇,只是一个牌位。
风,缓缓地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