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沉不住气。”巾箜说,“既然决定离开皇宫,彻底地从世人眼中消失,那么,便应该做到全面。怎么能够因为别人的几句话,便前功尽弃了呢。”
晟掣难过地说:“母后,雪狸,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对彼此说话?”
巾箜不回答,只是淡淡地却又带着些许恨意地,看着雪狸。
雪狸说:“因为她恨我的母亲。晟掣,你的母亲恨我的母亲。”
她看着巾箜,紧紧地看着,说:“但是,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恨我的母亲,甚至诅咒她生生世世。”
巾箜淡淡地说:“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雪狸问。
巾箜却不再理会她,看着晟掣说:“皇帝,你出去宣布,就说雪狸公主年幼任性,在跟哀家开玩笑。仅此而已。”
这个理由自然不足以解去大家的疑惑,但是,既然太后和皇帝都这样说了,事情的真相亦只能是这样。
只是,晟掣出去宣布之后再进来的时候,忽地想到了什么,于是走到雪狸身边,试了试她的鼻息,摸了摸她的肌肤。
他不能不吃惊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依旧没有鼻息,肌肤依旧冰冷?”
雪狸微笑着,不回答。
巾箜却说:“皇儿,你不是说,你曾经在皇陵里见过一个奇异的人吗?”
晟掣一怔。随即,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巾箜说:“皇儿,跟母后回宫。”
皇帝温顺地说:“是,母后。”
太后先行,皇帝随后。
但是,晟掣却回过头来,说:“雪狸,那个人太过邪恶,你不要靠他太近。”
雪狸的眼神淡漠。
主卧房外。
皇帝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得私下传议。”
不是此刻在眼前的臣下们不往外漏,事情便传不到平民百姓以及其他朝臣们的耳朵里。
毕竟,今夜的公主府里,皇帝圣驾到,皇后与太后的凤驾到,整个御医院亦都在。
晟掣看一眼宁翰说:“你想亲近谁,便亲近谁,朕不会干涉。但是,如若有人令雪狸公主有丝毫不快,朕必深究到底。”
拥有至高权力的人总是这样。总是想要把自己造下的不好,硬栽在别人身上。
可是,偏偏,那些背负黑锅的人,又不敢出声为自己辩解。
雪狸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
其时,天已逼近明亮。公主府里已恢复了平静。
雪狸遣退了所有的下人,紧闭着卧房的门。
她说:“阴冽,你眼看着我被他们母子欺负,却不现身帮我。”
她的话音未落,从虚无的半空当中,便倏地现出一个白发曳地的男子来。
他笑着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说:“我哪里敢呢。皇帝的身上,可是笼罩着帝王紫气呢。我的女孩,你难道要我为了一逞口舌之快,而大伤元气吗?”
雪狸轻轻地哼一声。
阴冽说:“不要动,不要说话,闭上眼。我抽出你身上的冰寒来。”
雪狸依言。
阴冽将双手举到雪狸的身体上空,平伸向下,对准她的心口。
只见一股冰气从雪狸的身体里飘出来,飘向阴冽的手心。
片刻的工夫,冰气渐渐浅淡。
阴冽收回手。
雪狸的呼吸均匀轻缓,身体亦迅速温热。
阴冽笑着说:“白白让你遭了一回罪。”
雪狸亦笑:“谁能想到,我的太后皇嫂竟会那么厉害。”
阴冽依旧笑,却笑得意味深长。
雪狸看着他的面容,蓦地有些迷离。
她忽地捉住他的手。
他并不抽出手,却说:“皇帝不让你靠近我。”
雪狸温柔地笑着,说:“我们不再深究那个真相了,好吗?阴冽,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阴冽心中一疼。
雪狸说:“阴冽,我知道我这样说,十分地不孝,可是,即使我们知道了,我的母亲为何会被赐死,我的太子皇兄为何会因我的母亲而死,又能怎么样呢?母亲不会复生,太子不会复生。”
阴冽却俯身亲吻了一下雪狸的眉心,然后抬头在她的面容上方,紧紧地看着她,轻声说:“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的女孩……”
“什么不简单?到底是——”
雪狸还想追问,可是,忽地,有一双唇堵住了她的嘴。
她惊了,下意识地去推他。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推得开他呢。他的手臂那样地有力……
她忽地感到十分的奇怪。明明,他的身体冰冷阴寒,却为什么,他的双唇却是如此地炽热?
——为什么他要吻她?他明明知道,她爱的人是晟掣。而他自己,则深爱着她的母亲……
“在想什么呢?”阴冽撤离了唇吻,却用手指柔柔地抚摩着雪狸柔软的唇瓣,声音里依旧是那样的媚惑,“在这样的时刻,你却在胡思乱想,没有丝毫的回应。真的好伤我的心哪……”
雪狸怔怔地看着阴冽。
他却妖娆地笑着,将自己的双手抄在雪狸的背后,然后抱起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
雪狸一直怔怔的。
阴冽却妖娆地笑个不停:“我的女孩,你真可爱,我真喜欢你……”
雪狸突然觉得,阴冽的话里,似乎藏匿着什么。
她蓦地,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