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开到了风灵儿家门外,见风灵儿家门户紧闭,就手扶着门框边喘气边“咣咣”咂门。
不一会儿,就听脚步声响,接着门被打开一线,露出一张端庄优雅的美妇面孔。袁开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风灵儿的母亲。
袁开赶忙强撑着站直身子,用近段时间在莫宁处潜心学习的礼仪,用最标准的姿势,躬身一拜,道:“姨娘请了,小可今日……”
“吱呀——当——咣——唉哟”,袁开话还没说完,美妇又迅速把门关上了,袁开弯腰见礼,脑袋乌龟一般前伸,被这木门正磕脑门上。话说这美妇力气还挺大,这木门沉重,却被美妇推的迅猛异常,袁开被这一下撞得一缩脖子,“噔噔噔”后退三步,脚下一软摔了个“四脚朝天”,脑门大包又起。
袁开疼得热泪盈眶,无奈眼冒金星,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得手捂脑门大包,坐在地上“哈哈”呼气。
这时就听里面有人说话:“娘,刚才是谁敲门啊?”
“没有人,是条讨厌的小狗撞门,娘已经把它撵走了。”
袁开听到风灵儿说话,也顾不上呼气了,用尽全身力气仰天嘶声吼道:“灵儿妹妹快来啊,我是袁开!”
院里短暂寂静了一瞬,就听风灵儿喜道:“呀!是袁开哥哥,袁开哥哥,我这就出来啦!”
“站住!去什么去?这小子长了双桃花眼,一看就不是好饼,你给我在家好好修炼!”美妇怒道。
风灵儿哪里肯听,哀求道:“娘!袁开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不听娘话了是吗?”
“我听话,可是你得让我出去!”
“我今天就不让你出去,你待怎样?”
“娘!呜呜——啊啊——”
“我还没死呢,你嚎的什么丧?”
“啊——啊——啊——”
“你哭也没用!”
“啊——啊——啊——”
“去去去,瞅你那德性,记住早点回家!”
“吱扭”,院门打开,风灵儿穿着熊皮坎肩,梨花带雨地走了出来。
袁开见到风灵儿出来了,不由喜上眉梢,也不觉得疼了,放下双手,笑道:“灵儿妹妹!”
风灵儿见到袁开也是欣喜异常,娇呼道:“袁开哥哥!”
二小一个被门把脑门磕个大包,疼得涕泪横流;一个被母亲拦着,急得哇哇大哭;两张小脸均是布满泪痕,啧啧,还真是挺感人的画面。
美妇在门里看到如此情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不见为净,用力冷哼一声回屋去了。
两人含泪互视半晌,袁开猛然想起今日情形,急道:“灵儿妹妹,我今日时间不多,下午就要回家,咱俩赶紧去树林里玩吧。”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风灵儿初见袁开高兴的紧,如今才发觉袁开浑身上下早已湿透,脸上黑糊糊净是烧伤,额头上一个大包醒目异常,头发也被汗水浸得雨淋一般,冬日里气温低,袁开全身上下直冒热气,想来袁开为见自己必是经过好一番辛苦。
风灵儿孤独惯了,如今见袁开对自己这般上心,感动异常,不由又开始流泪。
袁开见风灵儿不说话却又开始流泪,着急道:“灵儿,你别哭了,咱俩快去树林玩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风灵儿擦擦眼泪,冲袁开嫣然一笑,又省起一事,掉头就往院里跑,边跑边道:“袁开哥哥,你等我一下。”
袁开急眼:“还等?”
袁开正想要不要跟进去,风灵儿又一阵风般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玉笛,红色的笛穗随着跑动来回翻飞,灵动欢快。
风灵儿跑到袁开面前,献宝一般举起玉笛,脆声道:“袁开哥哥一路辛苦,一会儿我给你吹笛子听啊?”
袁开笑得合不拢嘴,不迭声称好,风灵儿蹦蹦跳跳,袁开亦步亦趋跟着跑入树林。
二小进了林子,找到一棵大树,袁开解开两个扣子,刚想脱下上衣给风灵儿垫着,又想到自己的衣服与刚洗过无异,不由进退两难。
风灵儿见此笑道:“不用给我垫啦,我也不是那么娇气的,咱俩坐在干草上就行啦!”说罢,曲腿靠树坐下了。
袁开搔搔脑袋,傻笑着曲腿靠树坐在了风灵儿旁边。
算来距上次见面已有二十多天,二小也不寒暄,就开始叽叽喳喳的把这段日子的经历说了一番。
说来二小都没其他朋友,除了修炼也没什么别的事,生活实在枯燥至极,可孤独的朋友重逢,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以作为美妙的谈资,尤其风灵儿听说袁开每天又是烧手又是烧铁的,更是脆笑不止。当然,袁开可不会告诉风灵儿自己一直在裸体烧铁的。
二人说着说着,袁开眼角余光注意到风灵儿身侧的笛子,就问道:“灵儿妹妹,你不是说要吹笛子给我听的吗?”
风灵儿赧然笑道:“你不说我都快忘啦!这就吹给你听。”
说罢,风灵儿横持玉笛,撮嘴轻吹,指压连环,妙音婉转,高时如天音绕林,低时如精灵私语,行云如水壮怀激烈,水滴玉盘倒映人心。
袁开一路来此疲惫已极,如今被风灵儿笛声感染,心情平静无波,竟自沉沉睡去。
风灵儿见袁开睡着,尤自慢慢吹完整首曲子,看袁开眼角弯弯,想来正做着美梦,就嫣然微笑,背靠树干,抬头望天,想着些有的没的。
渐渐的,日影西斜,林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风灵儿一看认得,正是上次带袁开走的青年,听袁开说这是他的四哥吕良。
风灵儿赶忙站起身来,敛衽一礼,自然而然的喊了一声“四哥”,喊完又觉不妥,一时手足无措。
吕良听风灵儿喊自己四哥,又见她那窘迫模样,不禁哈哈大笑道:“你正应与袁开一样喊我四哥啊!”顿了顿续道:“你既对我以四哥相称,我也不可无礼,这样吧,给你个小玩意就当见面礼吧!”
说完,吕良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串似石非石的珠串,走上前来递给风灵儿。
这珠串一共十八颗白色珠子,珠子表面粗糙,由白色丝线穿成一串,看起来平平常常。
风灵儿看这珠子并不如何稀奇,并且是袁开四哥送的,就伸出一双小手来接。手刚伸到一半,就听母亲喝道:“不许接!”
话音未落,风灵儿的母亲已忽然出现在风灵儿旁边。吕良好似早知道美妇会出现,并不吃惊,笑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嫂嫂不必如此。”
美妇凤目向风灵儿怒瞪一眼,才面向吕良淡淡道:“公子莫要欺我们母女没见过世面,你这“小玩意”乃是星核所造,又用天蚕丝穿成串,实是无价之宝。我家与你兄弟二人并无甚交情,所以这份礼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
风灵儿听说这珠串如此珍贵,吓了一跳,也忙表示不能收。
袁开在吕良来时就醒了,正发臆症,这才缓过神来,忙站起来大声道:“怎么不能收,我与灵儿妹妹最是要好,我四哥送给灵儿妹妹礼物也是应当的。”
美妇听袁开如此说,不由嗤笑道:“小鬼,我家与你非亲非故,无端送此重礼,安的什么居心?”
袁开面向美妇,先深施一礼,才道:“姨娘,我与灵儿妹妹性格投契,友情深厚,对她绝无恶意,刚才我以为四哥就送给灵儿个破石头串子,心里还颇为不忿,如今听说这珠串还算珍贵,那就正该送给灵儿妹妹了。”
风灵儿听袁开说的也貌似有些道理,不由得左右为难起来。
美妇觉得与袁开这屁大小孩争辩实是没劲,只抬眼盯着吕良。
吕良见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扭头对袁开连使几个眼色,袁开福至心灵,几步走到吕良身前,接过珠串,入手温热,心中满意,回身走到风灵儿面前,立起眼睛,愤愤道:“灵儿,你可知我为了能多与你玩一会,实是用尽全力跑来的?”
风灵儿见袁开似是十分生气,不由惴惴,讷讷道:“我,我知道。”
袁开声音更大:“你既知我心意,为何见我睡着了却不叫醒我?莫非我没地方睡觉,跑到你家门前补觉来了么?”
风灵儿更是不安,细声道:“我是看你太过劳累,所以,所以才没叫你的。”
“劳累怎么了?难道会死吗?既然不会死,你不叫醒我就是你的错,可惜了我的一片心意!”袁开适时做出痛心疾首状。
风灵儿一想也是,袁开哥哥为了能与自己多待一会,拼命跑来,却因为自己原因而让时间都浪费掉,实是忒也不该。想到此,风灵儿不由眼角含泪,哽咽道:“袁开哥哥,我错啦,你别生气啦好吗?”
袁开这才勉为其难道:“想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得把这串珠子收下。”
“好!”风灵儿生怕袁开继续生气,接过珠串戴在了手腕上,然后紧张的看着袁开表情。
袁开见奸计得逞,刚想奸笑,又一想做戏做全套,强忍笑意。怎奈胸膛起伏,嘴闭住了,鼻子却闭不住,气流顺着鼻子往外喷,立时发出了猪叫般“哼哼”声,袁开又赶忙闭住鼻息,直把包子脸弊的腮帮子鼓鼓,面色通红。
袁开费了好半天劲才调匀气息,才故作勉强道:“好吧,既然你已收下珠串,又赔礼道歉了,我就不生你气啦!”
风灵儿这才释然一笑。
美妇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目瞪口呆,紧接着气得娇躯乱颤,伸出玉指,狠狠的点在风灵儿眉心,气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丫头?”再也不想多做停留,抱起风灵儿,恨恨的怒剜袁开一眼,施展遁术回家去了。
吕良见美妇母女走了,才抬起右拳,拇指缓缓伸开,给袁开挑了个大大的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