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见朱存机
李德坤离开黄良镇的时候,天边的火烧云正烧的红火。
一个书生,满面春风。
一手把玩着一把一石四的强弓,一手耍着柳叶刀,背上背着一壶箭,怀里还揣着一盒锦帕包着的银针。
这身装备,配上他那身浅蓝色夏袍和靛蓝锦带,走在路上惹眼的很,回头率是相当之高。
他自己却是浑不在意,一会儿用弓箭瞄一下林间的野兔,一会儿瞄向树梢儿的麻雀。却都是引而不发。
“饱食之人,当尽可能地尊重有灵众生。
真正的强者,应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
师父的教诲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只是不知在即将到来的乱世,自己能做到几分。
轻叹一声,李德坤加快了回家的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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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看到儿子在月光中都能百步穿杨,一跃便跳上一丈高的树枝,王氏和李明达终于放下心来了。
“谁敢欺负咱家儿子?
咱家儿子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李明达的烟袋锅子笑开了花,开出了一朵朵“烟”花。
公元1626年五月十三清晨,李德坤和同村的赵山溪、钱三河踏上了服役之路。
李德坤虽然换回了往日常穿的粗布衣衫,但还是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尤其是钱赵二人看到李德坤的刀弓和箭壶,更是瞪大了双眼。不禁摸了摸自己腰间别着的柴刀。
心想着这是去服役,还是去战场啊。
赵山溪是个精瘦的汉子,青铜的肤色显着很健康。
钱三河则是个270斤的高大胖子,本来是个精明强干的商人,却在一次与蒙古人的豪赌交易中赔了个精光,还好村里的几亩地他始终没敢动,这才没落得个无家可归。
三人一路上聊着天,走在去往长安县衙的官道上。因为是交通要道,所以官道很开阔。路上行人和车辆往来不绝。
有装载大宗货物的骡车,也有很多小商小贩推着手推独轮鸡公车,还有背着书箱求学的学子。
此外,比较惹眼的是流民。
有的扛着布袋一人独行,有的拖家带口,怀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孩。很多人都是衣不蔽体,因为走了很多路途,鞋子都磨烂了,露出一截裹着泥土的黑乎乎的大脚趾。
不过还好,最起码在李德坤走过的这一段路上,还未曾见到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最近几年陕北连续干旱,流民变得越来越多。再加上一些官员变本加厉的剥削,有些地方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
一部分流民被城镇吸纳进去,有了新的生计。一部分饿死在逃荒的途中,一部分成了强盗,还有一部分最后成了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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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良镇距离长安县有三十里地,三人走了一个半时辰,不快也不慢。
长安曾是唐朝的首都,盛极一时。后世则成了西安的一个区,就叫长安区。
而在明朝,长安县是西安府的一个下辖县,是上下级的关系。西安府是上级,长安县是下级。
府衙与县衙同城,府尹与县令同城办公。由于历史遗留问题,从而产生了这一怪相。
由于时间还早,离去府衙报道的时间还差两个时辰呢。于是李德坤便带着赵山溪、钱三河二人逛起了西安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永宁门。最外层是升降吊桥用的闸楼。中间是箭楼,正面和两侧设有方形窗口,以供射箭杀敌。最里面是正楼,是城的正门。箭楼与正楼之间用围墙连接,叫瓮城,是屯兵的地方。瓮城中还有通向城头的马道,缓上无台阶,便于战马上下。
入了永宁门之后,进入了南大街。街上商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由于走了三十里路,钱三河直喊又累又饿,这个曾经的富商还很不习惯这种辛苦的日子,也不知他要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徭役。
虽然这个家伙吃不了苦,但是通过一路的交谈,李德坤发现这个钱三河还是很有见识的,也很有胆识,就是时运不济,才落魄至此。于是李德坤决定请他们俩去吃上一顿,他做东。
一听有人请客,钱三河两眼直冒光,便在前面带起了路,直奔前面的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醉霄楼。李德坤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冷眼看着他,心想这家伙要是真进了这醉霄楼,他立马就掉头跑路,再也不必真心理会这个家伙。
结果还好,钱三河并没有走进醉霄楼,而是进了被醉霄楼遮在阴影里的一家小面馆。
小面馆虽然门面小,里面的桌子也没有几张,却是人满为患。
“小二,来六碗饸饹面。”钱三河自作主张道。
“哎,好嘞。客官,对不住,屋里面满了,咱在外面阴凉处放张桌子怎么样?”小二赔笑道。
“也成,每碗面要双份的羊肉哈!”钱三河咋摸着嘴道。
“好嘞,您稍等。六碗饸饹面,都是双份羊肉!”小二应和一声,然后冲里面喊道。
“再来三个肉夹馍,多浇点腊汁儿!”李德坤又吩咐道。
“李秀才真是大方,等俺东山再起了,一定请你去隔壁的醉霄楼吃顿上好的酒席!”钱三河笑着道。
“好,我相信老哥你迟早能东山再起的。就是到时候可别食言哦。”李德坤打趣儿道。
不多时,三人的肉夹馍和饸饹面就上来了。饸饹面上的辣椒油红艳艳的,还点缀着几片香菜叶。肉夹馍则是馍酥肉香,肥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李德坤不禁在心里感慨还是古代不喂饲料的猪肉好吃,那是一种天然的美味儿!
三人一口肉夹馍,一口饸饹,喝上两口饸饹鲜汤,辣油红嘴、舌尖发麻,本来天儿就热,吃得三人额头直冒汗。
这时,李德坤从旁边的醉霄楼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只是脸色有些晦暗,后面跟着两个身材健硕的大汉,面色冷峻却不乏机警。
忽然,那华服男子刚迈过门槛,就毫无征兆直挺挺地砸向了脚下的地面,登时晕了过去。后面的两个大汉想要将其接住,却因为这晕倒来得太突然,都迟了一步。
李德坤见状,连忙扔下手中的肉夹馍,欲上前施救。却被其中一个大汉伸手拦住。见李德坤是一身秀才打扮,便出声喝问道。
“哪家的秀才,意欲何为?”
“我虽是秀才,也精通医术。你家老爷如这般突兀昏迷的状况,应该是不止一次了吧。”
“的确不止一次,但我家老爷自有府内名医为其医治,就不劳小兄弟费心了。”
“快快闪开,让我为你家老爷施针,若不及时救治,你家老爷的病情只会一次比一次加重。他是不是每次昏迷的时间都比上一次长?”
“啊…的确如此。待我兄弟二人商量一下,你再….”
“还商量个屁,救人要紧!”
说完李德坤一把将挡在身前的二人推开。两个魁梧的大汉,只被李德坤轻轻一拨,便都不自觉地向两侧滑出了四五步。这番不动声色地显露身手,让两位大汉具是眉头紧皱。
李德坤没有去管二人作何感想,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锦盒里面有三十六支毫针银针,一支三菱针!这些都是在柳如玉送给自己的银针的基础上,又经过自己的内息淬炼打造的。
银针先是刺进了华服男子的聚泉穴,带出一滴紫黑的血液,被李德坤甩到地上。再次的刺入鬼封穴,如此反复三次。又取出一只三寸银针刺入颊车穴。
李德坤的手指捏在华服男子的腕部,一点内息将紧攥的小手点开,银针刺入手心的劳宫穴。
“ 咯咯!”没了气息的华服男子喉咙里发出声音,手脚颤动,渐渐的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