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陋但是整洁的茅草屋中,苏样端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哗啦’一口鲜血喷出,苏样睁开眼睛,摸索着从地上拿起一个小瓷瓶,倒出两丸圆滚滚的药丸塞到嘴里,左手掌心朝上,平举在丹田位置,右手在胸前穴位点了几下。
片刻后他长呼出一口气,颓然瘫坐。
“还是不行,总是有一团白雾笼罩着看不清。”他自言自语道,“那部分缺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云上笈签》也推算不出来?”
苏样是四年前来到这个小山村的,但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一无所知,因为那之前的半年的记忆完全丢失了。
一个月前,他偶然发现脑海中出现一抔黄色的沙土,似真还虚,簌簌而落,周而复始。而当落下的沙土积聚成一个小小的土球时,《云上笈签》便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这本书不但可以推演人的命理,看风水,而且附带着修真的法门。
这一个月来苏样没下过山,按照其中描述的方法修习下来,还真的颇有成效,丹田处产生了灵气,身体也不像之前那般羸弱。
如果依从《云上笈签》中对修真等级的划分来说,苏样现在算是踏过了修真的门槛,进入了一元境。
“姑爷,咱们该下山了。” 沙哑的呼唤声打断了苏样的沉思。
一个身形伛偻、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站在门口,皱纹堆累的脸上满是慈爱。
“福伯,都说了,叫我小样就行。”苏样摇摇头,“现在什么时间了?”
“已经快到中午了。”
福伯见苏样站起身,便走了进去,猛地看到地上的血迹,昏花的老眼顿时猛地一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苏样一只手紧紧握着擦去嘴角血迹的手帕,另一只手挡开福伯的手,无奈道:“福伯,行功出了点儿岔子而已,已经服了药了。”
说完摆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以示无碍。
福伯将信将疑。
苏样连忙从房顶的篮子里取出一个黄澄澄的柿子递给他:“呶,给你柿子,刚好放熟了。”
福伯这才放过苏样,举着柿子开心得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几颗牙。
苏样又叮嘱道:“只能吃一颗。”福伯有糖尿病,可是又出奇地喜欢吃甜食。
福伯擦擦手就要去背门口放着的竹筐,苏样赶紧拦住,抢先背起来:“福伯,以后这些重活儿就不要做了,我现在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可不是从前了。”
福伯抢了几次拗不过苏样,便道:“姑爷,咱们得赶紧下山了。”
“家里那些猫我已经都喂好了,你不用操心。”
苏样放下了心,那些小家伙儿可是自己的命啊。
“还有一件事,筐里都是我在山上采的野果和野菜,都是在深山里采的,稀罕着呢。姑爷去了一定要说是自己亲自采的。”
苏样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儿,去了以后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您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些嘴瓢子。”
“还有一件事儿......”
苏样和福伯住的山叫做卧龙山,至于下山,是要去山下的赵家村。
若是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山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村子里的中生代在全国的商界、政界等领域都有涉足,而且有少部分爬到了很高的层级。
现在村里长住的大都是一些退下来的老人。
这段时间正值春节,一些城里的年轻人也陆续返回村里。
“赵家的?去拜年?”一个穿着灰色貂裘的矮小女人靠着墙嗑着瓜子儿。
“对啊,梅婶儿,您身上这貂儿是根子叔给买的吧?穿在您身上真显身段儿。”苏样苦笑一下。
苏样在去年六月以上门儿女婿的身份娶了赵家村的大户北赵赵金海老太爷的孙女儿赵红鱼。赵金海老太爷在四年前苏样流落到赵家村之时,便惊为天人,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将孙女儿许配给他。
当然,在赵红鱼的父亲赵秀湖的一再要求下,苏样最终是入赘赵家为婿。
起初,赵老太爷健在,赵家人对苏样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是起码还能相处;两个月前,赵老太爷逝世,赵红鱼也去了莞城之后,苏样便被赵家撵到山上,还附送了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仆,福伯。
所以,赵家村的人都戏谑地称他为赵家的。
“呦,这不是苏样么?怎么?没饭辙子了?”梅婶儿正要给苏样介绍一下自己的貂儿,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来人是赵家村第二大户,南赵,赵为凤家的长子赵虎。
赵虎剃着个光头,体格健硕,长相也称得上英俊,只是一双草眉让他显出几分暴戾之气。
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个长脸阔嘴的男子,脸上长着很多麻子,麻子窠儿里还套着麻子,跟个烧饼似的,是赵虎的跟班赵长人。
“是虎哥呀?您忙着,我得赶去拜年了。”苏样并不想跟赵虎起冲突,应声儿就打算走。
“慢——着。”赵长人拉长音调,伸手拦在苏样身前。
苏样仍然面带微笑道:“虎哥,还有事儿么?”
赵虎看见苏样的脸就生气,不明白为什么赵老太爷要把红鱼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自己哪里比不上这个小白脸儿了。
“小白脸儿,有你跟虎哥说话的份儿么?”赵长人见赵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更加肆无忌惮了。
苏样摸了摸鼻子,小白脸这个称呼还真不冤枉自己,因为自己确实长了一副陌上公子世无双的脸。
“那,长人哥,您可不可以转达一下,我这儿确实赶着去拜年,有怠慢的地方,还请您和虎哥见谅。”
“草恁娘咧,婊子养的玩意儿,虎哥不叫你走,你动一下试试?”赵长人憋着劲儿想激怒苏样,然后出手教训一番,向虎哥表表忠心。
苏样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冷哼一声道:“我就当你没说,没有下次。”
赵长人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怂了,竟然会被一个身体羸弱的小白脸唬住。
他涨红着脸上前要打苏样,福伯却挡在中间,嘴里不断道:“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赵长人哪顾得了那许多,伸手把福伯狠狠推开,福伯顿时倒在地上,脑袋却撞在了一块儿凸起的石头上,额头登时见血。
苏样怒火中烧,福伯这两年尽心尽力照顾身体羸弱的自己,就像是慈爱的长辈一样,他早就视之为最亲近的人之一了,赵长人羞辱自己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打伤了福伯。
他看着向自己跃过来的赵长人,伸出一只手顺势抓住他的脖子,像拎小鸡儿一样拎在半空中。
赵虎惊愕地看着不断挣扎的赵长人,很是纳闷儿。赵长人和自己一同入伍,虽然最后没能向自己一样进入尖刀营,但也算是尖兵了,普通人三两个都耐他不得。
但眼下却被看似瘦弱的苏样拎在空中无法挣脱,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苏样,快把他放下,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赵虎怒喝一声,就要去抓苏样的手腕,却被他一脚踹飞,萎靡在地,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
在一旁胆战心惊看了许久的梅婶儿,此时拍拍高耸的胸脯,暗道,这苏小子也不知吃了什么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苏样看也没看赵虎,另一只手不断地抽着赵长人的嘴巴,冷笑道:“既然你管不好自己的嘴巴,我就替你管。”
惨叫声此起彼伏,梅婶儿眼神迷离地看着苏样,低声道:“好帅呀~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年轻人,出出气就算了,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