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除了灰色什么也看不见。远处的建筑被雾气萦绕，显得尤为梦幻。
施白从草坪上醒来，揉了揉眼睛。
施白转头看到了一个身穿破衣烂衫脸上脏兮兮的人，他的白色的长发中夹杂了些许的黑发。可能是不常清洗的缘故导致头发缠绕在了一起。还有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污渍。
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的污垢，可能是泥土或者是其他什么。糊在了脸上，使人看不清相貌。
施白倒是没有闻到什么让人感觉厌恶的气味。可能是隔了一两米远，或者是没有风，亦或者被雾气挡住了。
上了年纪或许就不怎么看重个人卫生？施白正胡思乱想着。
“嘿，小娃娃。我跟你说啊，那个楼，很危险啊。有杀人狂，跑了进去。”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说话比较慢，有比较严重的拖腔。混杂了方言的古怪声音，像是从荆棘丛生的嗓子里艰难发出的。
施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是施白住的公寓。
施白没有搭理他，不愿意接他话茬。天色不早了，也不怎么好。该回去了，没准还得下雨。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下午4点多钟。
施白起身在身上随处掸了掸，就打算走。不知何时起的雾已经打湿了衣服。
“那楼里啊，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啊。有杀人狂跑了进去。”他的手不停地指着那栋楼，可能是由于衣袖太重，或者是衣袖上的污垢，亦或是太冷了。他的手在空中，不停的抖动着，指向远方——那栋公寓。
老者还在说着什么，施白不愿意听。
施白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抬头看了看天，说不定会下雨。下次还是不要睡着草坪上了。
施白踩着轻软的草坪，草坪上有着矩形石板铺成的路。石板间距离很小，这类石板路有“跨一显娘，跨二扯裆”的美名。
天气不好，还是尽可能的快些。
顺着路就到了公寓门口，门上方是‘一单元’的金色标识牌。
双开的大铁门，十分的笨重。稍微瘦小一些的人，甚至推不开这门。不为别的就是这门实在是太笨重了。
差不多五厘米厚的铁板做的门，实在是难以想象。公寓整个的墙体也是很厚，安全系数是十分的高。
走进门，走廊一面墙是大型拱形窗户，另一面墙上挂了几幅世界名人肖像的巨大油画。
窗户很大，油画也是很大。油画上画着的人都是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俯视着走廊上经过的每一个人。
走廊的尽头是电梯。电梯里，施白按下数字3。
到了，电梯门开了。
301室，施白输入密码开了门。
自言自语说了句：“还是床舒服。我再睡会，把梦续上。”
说完施白就钻进被窝很快睡着了。
施白也不知道刚刚做的是一个怎样的梦，就是很舒服安详温暖。
……
“啪啪啪！啪啪啪！”的砸门声响起。
施白被突如其来的吵闹惊醒。
“有人在家吗？开门啊！请你开开门！”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来了，来了。你先别敲了！”施白不耐烦地爬起来，坐在床边。
门一开，施白就出声了：“敲敲敲！敲门不知道温柔点啊。真没教养。死人才这么敲呢？”
“对，对不起，对不起。”一名女子站在门前，不断弯腰致歉。
“确实死人了。”她换了口气吐出一句惊人的话。
“什么？怎么回事？”施白急忙问道。
施白因自己刚刚无端指责有些过意不去，找补一句：“刚刚我语气重了，你别生气。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女子机警的往身后看了看。
“能进你的屋里，和你说吗？”
施白邀请她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了。
施白示意她坐沙发上，给她到了杯水。放她面前，她双手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没喝。
她五官端正，单拎出来好看，拼凑在一起是更好看。身形纤细、高挑、皮肤白皙。合适的妆容，身上还有让人舒服的淡淡香水味。
施白看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刚刚说你你别生气啊，我刚刚在睡觉。我有点起床气。”施白说。
“你好，我是住在2楼208室的陈琳。”
“你好，我是施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刚下楼梯刚到1楼楼道，就看到有人拖着什么。仔细一看那人拖着一个人的手不断的往前走。被他拖的那个人一动不动的，后背的白衬衫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太吓人了。”
“然后呢？”施白发问。
她喝了口杯子里的水。
“忽然，那个人停住了，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他正准备回头。我一害怕就跑了。”
“你没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吧。”
“奥。”施白顿了一下，“你不是住2楼吗？几零几来着？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208室，我住在208室。我当时可能是太害怕了，没留神就跑到3楼了。”她又喝了口水，“你们3楼没人住吗？敲了好几家门，都没人。”
“3楼啊，好像就我一家。其他屋子可能没人住吧。”
“奥，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如此。”
施白听她这么一说，难道之前那个老者说的是真的？跑进来了杀人狂？杀人狂！？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如果真是这样，老者肯定知道些什么。施白也不愿多想，有些事情又不是想就能想明白的。
“你看清那人的穿着了吗？”
“哪个？”
“前面拖人的那个。”
“和你一样也是穿的休闲裤。”
“额？不一样，不一样。我可是个好人！这事还是别一样的好。你给仔细说说。”
“这可说不准，老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看，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她模样俏皮的说着，紧接着又喝了一口水，“没有饮料什么的？”
“行，等会。我去拿。”施白起身从冰箱拿了橙汁。拿杯子给她倒了一杯。
她似乎不像刚刚那么紧张了，僵硬的身体，舒缓了很多。还能开个玩笑。
“我要不是好人，你喝的这水，就能有点化学方程式。”
“额？什么意思？”她把杯子拿起来看了看。
“没什么，然后呢。”
“下身是休闲裤是那种，在家里穿很舒服的那种。颜色是浅灰色的。上身不记得了，没看清。”
“还有吗？”
“没了。”
“他追你了？”
“没有吧？不知道。喂，你别吓我。我胆小。”
“你哪里胆小了？把我家当你家一样。躺的舒服吗？需不需要来两个靠垫？”
“不不不，不用了。”
她依靠在沙发上，喝着橙汁。听到施白这样说，立马把身体坐直了，双腿并拢。
她画着淡妆，着装新颖时尚。层次分明，色彩鲜艳。
说话的时候很俏皮可爱，不说话时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我送你回家吧。你不是住在208吗？”
“我们去1楼楼道看看啊。不然你可能觉得我骗你。”
“你不害怕吗？有人拖着尸体。”
“之前有点怕，我们一起去我就不怕了。”
既然陈琳提议了就去看看。看看是否属实。
关了门，本想坐电梯下楼，结果发现电梯故障了，只好走楼梯。楼梯间一圈的墙面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油画、水彩画、山水画。画框和画框间却很少有缝隙。大大小小的画，风格各异、画风不同、画框间的高低也不同。有的凸起一些，有的凹下一些。奇怪的就是明明看起来是不整洁、杂乱无章的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浑然天成。
下楼梯就是一条长长的楼道。两边都是住户，住不住人就不知道了。
施白跟着陈琳走到105室106室之间的区域。
“是这里吗？”施白问道。
“对，就是这里。唉？奇怪，怎么没了呢？”她指着光秃秃的灰白石纹地砖说。
地板上没有血迹倒是有一些水渍。
“对啊，怎么没了呢？”施白摆摆手。
“我不骗你，也没骗你，刚刚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她加大了音量。
“你别那么大声。不是被人拖走了嘛。”
“奥，对哦。我怎么给忘了。”
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施白快要无语了。
这时，两人身后108室的门，开了。
一个短发、体态肥胖，估摸着约二十多岁的人。穿着人字拖，身体的重量把人字拖鞋原本的平面挤压成了弧面。人字拖带子紧紧的勒住了脚面。挺着个大肚腩，短袖上是卡通形象。
“嘿，在聊什么呢？带我一个呗。”胖子慢慢悠悠的来到两人跟前。
“我是住在2楼的陈琳，我才搬来没多久。我刚刚下楼打算出去买点东西。结果呢，就看见有一个人拖着尸体，不断的往前走。”陈琳把事情简单的向胖子说明了下。
“拖着尸体？不断往前走？有意思有意思。我就住在这里，门口有一点声音我都能听见。”胖子信誓旦旦的说，“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真看见了。”她坚定的说。
“嗯，她说她真的看见了。”施白附和。
“哎！我就住在这。都住了好久了，这公寓啊，安全的很。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胖子说。
“地上的水怎么解释？”施白指着地上的水渍问道。
“水啊。外面下雨了，那么大的雨声听不见吗？”胖子解释，“也对，没开窗的话确实听不到。水啊，是雨水。是大家走的时候带进来的，也有一些素质低的，就喜欢把雨伞上的水到处甩。唉，天底下什么人都有。”
“你们说是不是啊。”胖子看向两人。
“嗯，会有。”施白说，“现在下雨了吗？”
“嗯，下雨了。特别的大。”胖子说，“对了，我叫张储。住在108室。”
“我叫施白，301室。”施白说。
“你好，我叫陈琳，住208室。”陈琳接着说。
“嗯，对。没准还真的她看错了吧。”施白眼神示意了下她。
她有些不开心，但也没有反驳。
“奥，果然骗不了你们呢。”陈琳转身往回走，“我还有点事，我就回屋了。”
“美女再聊会啊，留个联系方式啊。”张储说，“住几零几啊，送送你啊。”
“不用，谢谢。”陈琳说完就往楼梯上走，施白跟上。
“我送你回去。”
“你也不信吗？”她问。
施白没有回应。施白是信的，只是懒得管。
2楼208室。将她送到房门口，施白转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我送你个东西。”她输入密码开门，进去后房门没关。
公寓的门锁都是统一的密码锁。即使停电也能工作一个月以上。
送我东西？会是什么呢？
施白在外面等了会，听见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拿个东西不至于那么久吧。随即向屋里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施白觉得有蹊跷，慢慢走了进去，看见她仰面朝天的倒在地毯，旁边还有倒下的椅子。
难道是低血糖？
施白蹲过去查看，打算把她扶起来。手刚碰触她的后脑勺，感觉有些湿润。一看，是血！
施白暗道：不好！有人！有人在这个屋子里！
施白立马想到起身逃跑。
可惜还是迟了。
黑影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黑影举起了手中的钝器。对着施白的头部一下，使尽挥舞，一下，又一下……
施白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如玻璃裂开一般，裂纹也越来越复杂。
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涌入施白已经裂缝里。黑色陷入眼里，夺走眼中的色彩。然后淹没整个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