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发下来的俸禄,出人意料,半数是纸币,另一半才是银币。
“大人,那些纸币纯当是添头了,买不了什么东西,真金白银才是最顶用的!”
那个小吏十分害怕赵东以为纸上印着多少钱,就真能当多少钱花,被人笑话,进而恼羞闹事,不得不提醒道。
赵东这才了解到,大月的纸币在这韶光城中,虽然还不至于拿去糊墙当草纸,但其实购买力远逊于银币。
而且时常波动,若不是本地的官办银行一直开放着纸币兑换现银——虽说兑率只有五比一,恐怕早就沦为废纸了。
据说大月王都有充足的现银,可以支撑一比一的兑率,那里的大商贾全用纸币偿清货款,不过这种说法多半被韶光城的人嗤之以鼻——稍大一点的买卖,不都得真金白银才能放心?
只有菜贩之流才喜欢用纸币,毕竟本小利薄,顾客扔出一枚银币也找不开。
赵东倒是信这种说法——纸币迟早会取代银币的,大月首都估计经济比较发达,早早地步入了纸币时代。
可不幸的是,他现在在韶光城,发下来的八百大月币,半数是在本地不甚顶用的纸币,实打实顶多只有四百八。
若是运气不好,赶上挤兑,人们纷纷要求把纸币换成银币,估计还会更少——妈的,还是赶紧把那些草纸花出去吧。
幸好,除了领俸禄之外,赵东现在还有一笔额外的进项,全是真金白银。
在赵东做掉王彪前,张云早就跟一个叫包桑的高利贷主打好了招呼——那个包桑通过在赌场上放贷,积累了不少本钱,在当地颇有势力。
原本他早就想取代王彪的位置,甚至想做掉王彪,奈何官督商办的矿场守卫森严,王彪又极为谨慎,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一切都顺利了,包桑自然投桃报李,送了大笔的财货给了二人——光赵东收到的大月币,便不下三千,全是亮闪闪的银币。
刚刚上位,包桑肯定要安定上下——除了继续给云县长一次两万,一月两千外,便是工人的要求也全盘接受,施行宽容的十二小时工作制。
甚至还花钱配备了足额的口罩,工人们觉得这个新东家比王老狗好千百倍。
可谁知道日后地位渐稳,包桑会不会成为新的包老狗呢?在地球位面,一位刘姓商贾也曾说过员工都是他的兄弟。
但日后又改口说,混日子的人不是他的兄弟,要开除三类人云云。
商贾真是多变的生物。
不过赵东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并非圣人降世,不能变革整个社会,只能不助纣为虐,在自身能力的范畴内去帮助别人。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剩下的只有各安天命了。
不过赵东所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改变了别人的天命。
若是赵东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张云早就被那伙黄雀在后的荒原劫掠者杀死了。
即便侥幸没事,之后的事件,原本云县长也是打算将他当弃子丢掉的——让张云替王彪杀死那些顽固的矿工份子,接着把他丢出去以平民愤。
这个人不简单,在全家被灭的情况下,在边陲站稳了脚跟,有胆略去把性命托付给刚认识不久的赵东。
但在整个官僚体系的压迫下,他有功不得赏,有小过便是大过,例如这次完美将矿工闹事的事解决了,却也被压住功劳。
若不是王彪已经被打成铁罪人,恐怕他还要背上王彪身死的大过。
即便是阎王——内阁首辅不再动手,下面的小鬼官僚们也会跃跃欲试,人人踢踩一脚,借这个机会讨得阎王的欢心。
似乎他的结局只有一个,但赵东这个外来者往命运的齿轮上踢了两脚,让这个贱轮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转动了……
不过眼下暂时还未有太大的变数,赵东也不会整天禅精竭虑替别人谋求王图霸业——主线任务慢慢来啦,还是先到处逛逛,看看这个世界的城市吧!
……
只有到韶光城内部,赵东多多少少才体会到些许前世生活的感觉。
乡下整天放铳抗击到处窜来窜去的低等异兽,要么就是枯燥无味的农事,偶尔才有热闹的草市、赶集;矿场更是军事化程度严重,时不时矿工还要握着火枪闹革命。
只有在高大的城墙、密布的堡垒环绕下的城市内部,才会看到身着各色衣衫,面色平和甚至带着笑容的市民——而不是随时准备抽出腰间火铳给你来一下的悍夫悍妇。
这里的人大多不携带武器,只有少数年轻人才在腰间插上一把小巧的手铳,比起武器,更多像是一种装饰物。
时常有一队队挎着长杆燧发枪的警察巡逻,这便是市民不用携带武器的底气所在,甚至还有专门疏导交通的警察。
许多角车在主干道上行使着——韶光城用水泥筑路,并且还仿造灾变前的道路一般,划分了各个车道。
这些带角异兽拉的客人,基本都是些达官贵人,或是商贾财主,车夫都是做长期活计,东家包吃包住,每月发放响银。
而更多的人力车夫,则在角车的两边拉着车,他们的价格便宜不少,哪怕是普通的市民也能偶尔解放双足,车夫更像是前世的出租车,按单结账,没有固定的东家。
“这韶光城里,有没什么好玩的去处?”赵东叫住一个人力车夫,对这座城市最熟络的,应该就是这些车夫了。
此时赵东也没穿官服,只身着一件短打衬衫——这种灾变前的服饰即便到如今,也是颇为流行的,比起那所谓象征着地位的怪异官服,赵东更喜欢穿这种正常的衣服。
当然,也只是在城市流行,在外面穿一身盔甲,腰间插上短戟、斧头还有一把保命的燧发铳,才是最为流行的款式。
那车夫见赵东身着常服,觉得也就是有点闲钱的市井子弟,倒也没有行礼,只是停下车来。
“这位老板,那您可就问对人了。要是平时,我肯定推荐您去悦客楼、甜水巷之类的地方,可今天不同……”这人力车夫颇为健谈,一下勾起了赵东的好奇心。
“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么?”赵东好奇地问道。
“今天是“红莲表演团”来韶光城表演的日子!全大月都有名的柳志先生亲自登台,据说要演一出“火龙飞天”,传说他就是在火神教的大师传法下觉醒的火焰异能,进而精修技艺……”
这个同样身着一身短打的车夫滔滔不绝地说着。
“等等…有火焰异能的异能者不应该是个战士么?难道他还兼职艺人……”赵东感觉十分难以理解,都灾变末世了,异能者不去跟异兽作战,反而还进军娱乐圈?
车夫觉得眼前这人绝不可能是市井闲散子弟,多半是哪个乡下财主的儿子吧,真是没见识!
“这位老板,在外面打仗是很危险的,虽说酬劳比我在这拉车要挣得多得多,但那都是卖命钱!”
“您想,若您是异能者,是愿意呆着城里,舒舒服服地把钱挣了,还有掌声跟欢呼,年轻的女粉丝投怀送抱…啧啧。还是一把血一把汗地跟异兽干架?”车夫反问道。
其实以赵东的思维,多半还是会选择跟异兽干架——自己多杀一个异兽,人类就多一寸生存空间,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么?
而且朝廷还肯给钱,又能得富贵,精神上的满足和物质上的充沛都有了,为啥不做啊?
“听起来也是有一番道理。”不过赵东却也没有和车夫去杠——凡事都辩来辩去,图惹人生厌而已,自己也未必见得开心。
很多时候自己怎么想的,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要辩也是跟大月王去辩,好歹还有点影响,跟一个车夫去辩驳根本毫无意义……
“对了,火神教的教堂在哪,送我去要多少大月币?”赵东对那什么异能表演毫无兴趣,虽说人各有志,但赵东着实瞧不起这种异能者。
反倒是对据说能让人觉醒异能的火神教有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