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肆!!”
到底是京城而来见过世面的副将,不能丢了威风,他高声厉喝一声。
谁料城头之上那一众北域守卒却是完全不理会他,反正有着小王爷与世子撑腰,他们看着下面的人就好似看猴戏一般。
“你才放肆!”
那守城将领也是高喝一声回了回去,手中大弓已经搭好了箭矢,直指那城外那名副将。
“限你五息时间,即刻退回去,不然我定取你性命!”
那副将吓了一跳,但不相信他真敢射向自己,怒上心头,启衅道:“有本事你就射死你耶耶啊!”
那副将抬手一箭,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弓弦,发出了‘嘣’的一声。
“他真敢?!”
城下副将听得拨动弓弦的声音,已然是吓得目瞪口呆,慌乱之中勒马,胯下马匹顿时受惊,一时间人仰马翻。
结果,什么都没有!
并未有任何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身子,就连从他身边袭过都没有……
人仰马翻的他面如土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城楼之上的将领果真正扬着一张空弓,看见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扬了扬已经取下后拿于右手之中的箭矢。
这般羞辱引得城楼之上士卒高声大笑。
他本还想说些什么,一道声音传来。
“没用的废物,还不滚回来!”
是夏侯将军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他,不敢再多言,连忙重新骑上马匹,灰溜溜的回了军阵之中。
又从军阵之中走出一骑,他盔甲与众不同,是这太子右率的主将。
他镇定自若,原地高喊:“我等是护送太子殿下从京城而来的太子右率,兵部公文在此。”
城墙之上,众人一听这马车之中是太子殿下,顿时大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还以为只是哪家得罪了小王爷的权贵,正要喂他吃点好果汁之时,方才得知这是太子右率……
嚣张惯了的城门士卒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看下面百人军队来势汹汹,一时间不明所以。
小王爷这窟窿捅到了天家去了?
守城将领也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回过头望向了世子与小王爷。
李长安一指弟弟,示意有事全找他,与自己无关。
小王爷明知故答,阴阳怪气道:“怕什么,有本公子在呢。他说他是太子他就是太子啊?那我说我是皇帝你相信我是皇帝吗?验他兵部公文,拖他们半个时辰先!”
这北地天寒地冻之时,要这五百人进退两难的候上半个时辰,当真是一记下马威啊。
将领会意,对着城楼之下高喊,“来把这兵部文书传上来,等我验证!”
“不必了!”
城楼之下,这三字高声的从被护卫着的车厢之中传出,一身锦绣黄袍的太子殿下坐于车厢之中观察这一切,虽不见幕后之人却识破了这场闹剧。
车内之人高声道一声:“王弟,莫要再胡闹了,让姑父知道了也不好。”
正主都已经识破了这个下马威……
李天命耸耸肩,不甘心又无奈的结束这场闹剧,可自己却不愿露面,推了推世子意思要他出面。
李长安摇摇头,无奈一笑,走出城楼之上的阴影之处,对着城楼之下答复,“在下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这一切都是……”
见着哥哥好似要道歉一般,可不能落了北地的威风。
世子话未说完,被小王爷急忙打断,李天命从世子背后窜出,接过话茬道:莫非真是皇兄啊,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愚弟还以为这是流寇扎堆呢!”
真是鬼话连篇,哪有流寇有这般精良装备,又哪有流寇敢扎堆王城门前。
太子是聪明人,自不会在乎这等小事。
所以再拙劣的谎,只要不说破,那它便也是事实。
车厢之中的太子听着答复,轻声嗤笑一声,高声问道:“那王弟还要验这兵部公文否?”
“不用了不用了,皇兄请快快入城,容弟弟给您赔礼道歉。”
五百太子右率让开队来,一小队人马护送着太子马车笔直走向城门,城门大开,李长安与李天命下了城楼亲自迎接。
六匹马拉车的奢华车厢停于门前,率先见到小王爷的太子右率士卒却是大惊失色,不待李天命疑惑他是何缘故,可随着那拉开车厢门帘探出身子的太子露面,李天命也仿佛遇上了这世间最难以置信之事,瞪大了眼睛。
眼前太子与李天命长相竟有七分相似!
虽不至是一张模子刻出来那般,却也足够让人大呼惊奇。
太子见着眼前之人也是错愕呆滞,二人面面相觑。
早在城楼之上,李天命站在暗处,太子坐于车厢之内,大家从未见面,才有了这一出场面。
驾车士卒呆了,李天命呆了,赵彻呆了,李长安呆了,城门将领呆了,车厢之内坐着的阿娇也呆滞了……
整个城门两队人马全部呆滞,空气突然极其安静。
两个太子?还是两个小王爷?
这一黄袍少年与黑袍少年皆难以置信……
“命儿,这……”李长安一开口,却又顿住,不知如何说话。
“殿…殿下…”赵彻身后车厢之内的阿娇也哑口无言。
李天命倒是率先打破沉默拱拱手作揖,试探问道,“太子殿下?赵彻皇兄?”
赵彻修心功夫着实不错,立马便面挂笑容,“王弟,孤这一辈子都想不到我们初次见面会是这般状况。”
“确实,让皇兄见怪了。”
“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孤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李长安稳下心境,翻身上马,“皇兄,此地不适宜叙话,与我和命儿一起先回王府吧。”
“那便去府上叨扰数日了。”
赵彻坐回马车之中,瞧见了进不了城的太子右率们,再度问道:“我那城门之外五百太子右率的士卒们怎么办?”
李长安淡然答道:“在王城,外来军马一律不得入城的,但我会安排人接引他们去城外军营驻扎的,殿下尽管放心。”
“好,那便如此,有劳二位表弟了。”
一队人马终于是在世子与小王爷的带领下向着王府走去了。
领头着头的小王爷看似好像平静下来,心中却仍是翻江倒海,一个劲使眼色给大哥,可李长安却只能摇摇头。
这次,世子也真不明白了…
车厢之中。
阿娇凑上太子身旁,轻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赵彻握住阿娇柔软的双手,一边抚摸一边答,“孤这回可真是不知道了。”
这北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殿下,我曾听人说过域外有一种传说之中的易容之术,倘若学会可千人千面。您说这小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不是这挂药啊?”
太子赵彻轻笑,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传说中千人千面的易容术到底存不存在,单看他们北地之人与他哥李长安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们也大吃一惊。这事啊,多半是真的。”
阿娇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啊,这天下真有这种事?”
赵彻握紧了紧阿娇的手,底气十足,“孤也想知道,这天下到底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呢。”
待到一众人回到王府之中时。
饶是李荆与王妃见了赵彻也是惊了一惊,王妃赵珍嫁给李荆之后便久居北域,那时的赵彻还没出生,李荆也是很少进京,得有数十年再没见过太子,如今再见瞧着与命儿长相这般相似也都难以置信。
“见过皇姑,姑丈,彻儿多有叨扰了。”
辈分低了一头太子朝着二人恭敬的施了一礼问候着。
王妃连忙开口,“快快免礼,皇侄,让姑姑看看你。”
从未见过自己侄儿,今日一见差些还以为有了两个命儿, 多番打量后,王妃平复下来,“皇侄,你父皇身体可好?”
“父皇正值壮年,身体更是无恙,就是会时常想念先皇与姑姑你…”
一番话语说的王妃心中愁绪万千,自己嫁入北域之后便再不问京城之事,就连先皇驾崩仙逝之事自己也是晚了许久才知道,眼前侄儿虽与自己孩儿面貌极其相似,但细看眉目之间却有着皇兄的影子。
本是同根生,王妃欣喜的领着赵彻便要去给他安置别院,“皇侄儿,姑姑带你去瞧瞧你的院落,你就好生住着先。”
太子点头承下,“彻儿多谢姑姑了。”
瞧见着太子走远了些,李天命给他爹使了个眼色,拉着李荆后撤三两步。
“爹,这是怎么回事?”
李荆满面不解,语气疑惑,“命儿,这是何意?”
李天命轻佻笑着问道:“爹,你说……会不会是你以前……”
“爹以前怎么了?”
“会不会是您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
李荆听着,手已经探向腰间剑鞘之处,皱着眉头,“嗯?”
李天命已经瞧见父亲的动作,张口道出一句:“是不是你与后宫有染啊,赵彻便是那意外之物啊?”
话音一落连忙闪身躲去,堪堪躲过了李荆操起挥来的剑鞘,转身就跑…
“逆子!你个逆子!!!”
“爹爹爹,别打,命儿只是胡言乱语。”
李天命连忙赔着笑,边跑边对着哥哥使眼色,见李长安不为所动,好似没看见一般,喊道:“哥,救命啊!”
李长安笑看闹剧,轻笑道:“命儿,祸从口出啊。”
一阵追逐,终是李天命屁股结结实实挨了李荆三下剑鞘才算结束,李天命捂着屁股,咬牙切齿直喊疼的模样还真是颇为好笑。
“知道错了吗?”李荆正立,喝声问道。
李天命揉着屁股,老老实实答道:“嘶~,知错了,命儿知错了。”
诚心认错,死心不改。李荆太了解他了,但也不是真的生气,笑骂两句便过去了。
“命儿,太子与你本来就是表兄弟,长得像些也是说得过去的。”
也没有别的更让人信服的解释了,堂堂太子也不可能会用那易容之术来整蛊一下自己,归根结底李天命只能相信这就是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