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仪式与秘密

清月下，黑色豹影就像两尊敲门的死神，洛巫默默又给自己多套了层隐匿魔法。

崖洞大厅内，原本由光滑石壁反射进来的些许月光，也在这一刻被黑暗吞噬，像是一种黑暗领域。

在这片领域内，洛巫的感知出现显得迟缓，夜视的魔法效果随之下降，这让他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新换上的夜行衣，又稍稍放松，但依旧紧贴着洞顶岩壁，尽量降低自身魔法波动。

察觉到有入侵的食脏鹫，尖着嗓子发出警告已经示警。

它们显然不知道，此时这两头黑豹内心有多么狂怒，那是杀子之仇！

黑豹动了，快到洛巫泛起鸡皮疙瘩，他只看见两道黑影滑动，随后利爪交叉闪过，在本就漆黑的背景下，完成了死亡切割。

十余头食脏鹫当场被撕碎，几颗掉在地上的脑袋，还在贪婪吞咽着刚刚抢到嘴的生肉。

母黑豹发出一声哀鸣，来到那具已经残缺不堪的尸骨旁，却发现这具尸骨并不属于自己孩子，只是带有自己孩子的一些气味。

这一发现让它先是一喜，而后眸光凶煞，望向黑水潭边仅剩的几头食脏鹫。

公黑豹同样注意到这些，它眼则是立刻聚焦在那残灵弥漫的黑水潭上，目光若有所思，而后像是担心自己孩子也被困在其中，利爪划过，黑水潭边缘多出三道幽深的排水沟壑，粘稠的黑水顺着沟壑流出水潭，逐渐露出潭底。

这一变化，让仅剩的几头食脏鹫惊叫连连，不断的发出求救，可等来的却是母黑豹无情的利爪。

黑水潭底部的景象露出，隐约可见一座六芒星魔法阵，似乎是起到某种魔法引导的作用，六个阵角分别放有一件半没在水中的灵物，洛巫离得远只能依稀分辨出有黑曜石、星辰石...

这些都是制作心灵防御魔器的材料。

微微有些心动，但还不至于为此现身，真正让洛巫意外的是，外界都闹成了这样，通道内竟然还没有反应，难道是消化到了关键时刻？

一想到这些，洛巫心口就愈发憋闷，不过还好他的布置不止这些。

没有找到自己孩子的两头黑豹，显得很是焦虑，目光和自然的就望向了那处岩洞，以及洞口处几滴小黑豹的血液。

不负所望，两头黑豹救子心切，甚至没有多思考就冲进了岩道，看见了那扇石门。

后面已经不需要洛巫再布置什么，为了寻子，它们开始疯狂攻击石门。

石门上的防御法阵荡起道道攻击涟漪，或许是因为布置法阵的人，本身境界也不是很高，没过多久便听一声碎石崩响...

洛巫知道石门开了，接下来才是好戏的开场！

这般想着，依旧停留在岩顶的洛巫，伸手摸了熟睡中的小黑豹，小家伙嘴巴动了动，不知们梦见了吃奶，还是吃肉...

熟悉的鹰啼声终于传出，从声音里可以明显听出它此刻情绪的暴躁。

嗯，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就像那天半夜去找巴伦，他的反应一样，愤怒带着不舍、不舍中有掺杂担忧，忧虑中又有一丝害怕，总之极为复杂。

洛巫不禁古怪，难道又被自己撞上了这种事，这头食脏鹫首领在闭门偷人...不对，应该说是‘偷鸟’。

作壁上观，成功报复的酸爽，让洛巫不禁短暂放飞了一下大脑。

下方战斗刚打响没多久，声音就开始放大，逐渐清晰...洛巫赶忙加强隐蔽，随后就见一阵充斥冤魂的煞风，卷着两头黑豹，强行将战场拉到上面！

两头黑豹此时也已打出血性，黑夜如墨水般铺卷，在那绵绸的夜色中，它们各方面的战力明显加强了许多，洛巫甚至已经无法再用肉眼，跟上它们的动作。

食脏鹫首领同样在发狂，那如刀片般的乌羽混在煞风中，在崖洞内掀起了一场可怕的风阵，这种密室搏杀对于禽类来说，实在有些吃亏，但是它看上去，却没有一点想将战场拉到洞外的打算，显然是想守住洞口。

只不过它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早已藏在岩顶，静候多时。

没有心情观看这场激烈的搏杀，洛巫的目光落在岩洞的位置。

自己要去看看吗？

洛巫有些纠结，但一想到刚刚两头黑豹已经探过路，不也没什么事，于是一咬牙，贴着岩壁慢慢滑落下去，始终与战圈保持着二十米开外的距离。

成功滑入洞口，感受着急速的心跳，洛巫深呼一口气，在这种紧绷下他的大脑反倒异常清醒，这种感觉很怪异，一方面他担心遇到危险，另一方面又为将要揭开某种秘密而感到兴奋...

“我该不会看见一头全身没毛的食脏鹫吧...”莫名蹦出这样的想法，洛巫忍不住一哆嗦，刚忙打消这个念头。

岩道不长，再次来到石门前，看到的已是一地碎石，一些较大的石块上还残留着漆黑的爪痕。

当然，这些相比于门内那暖黄色的灯光，就不值一提。

洛巫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头魔兽竟然还点了灯...

它难道已经在适应人类的生活方式？

带着谨慎，他踏过碎石大门进入‘洞内’。

里面依旧是一处岩石开凿的石洞，只不过洞顶四周却悬挂着黄色的水晶灯，四周石壁旁立着一排古朴书架，以及上面棕红、浅绿各色封皮包裹的书册，还有脚下铺满整个岩洞地面的软绒地毯，洛巫踩了踩，发现那柔软滑溜的感觉，还真是出自帝都丝绒羊的毛发。

贵族专用制品，当初他都没舍得买...

这一刻，如果不是还能听见后方传来的战斗声，他都以为自己进入了某位贵族家的书房。

收起震惊，洛巫的视线立刻就被地毯中央，那已经摆好的魔法仪式所吸引。

白色的蔷薇花瓣，在地毯上摆出了一小一大，两幅六芒星图案，四周散扔着一些打开的书籍，像极了一位邋遢的作家，未经打扫的书房。

地毯上，小六芒星图案位于岩洞正下方，六个角位分别燃烧着一支蜡烛，中心区域放置着一颗正在律动暗蓝光影的蛋状物体。

而大六芒星图案则位于一边，方位似乎符合某种规则，六角位分别放有一株灵植，其中就包含那朵黑灵血花，中间则空无一物，不过才从那软绒塌陷出的形状来看，那头食脏鹫首领似乎曾经趴在这里。

“这些灵植都是提升血脉的宝贝！”洛巫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显然这次赚大了。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立刻动手收起，而是仔细打量起那颗暗蓝色的‘蛋’，在其对应正上方的岩顶处，少许暗蓝色液体还在缓慢滴落，溶于‘蛋’中。

那渗出液体的地方，正好是上方黑水潭所在的位置，这就意味着，这颗蛋全部是由残灵汇聚而成...

想到这里，洛巫忽然觉得皮肤有些发麻，他上前几步，随意拿起一本散落在地上，打开着的书籍，上面的内容皆是一些关于献祭生灵，沟通神明的内容，只不过方法极其血腥。

“邪巫师？”

洛巫立刻想到了这个词汇，他曾经在消息铺中见到过类似消息，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怎么关注，没想到亲身遇见，却是在一头‘鸟’家里。

当然魔兽在可化形后，大多会选择研习人类巫师的魔法，毕竟除去它们本身的血脉天赋外，没有谁愿意拒绝，再多一些丰富的战斗手段，这也归功于《魔文法典》的半普及。

眼下这头食脏鹫，似乎已然走上这条路，而且还是邪巫师的路。

大致扫过书中内容，的确是帝国严禁的一类邪巫书籍，不过虽说是邪巫书籍，但其中其一些知识点却是让洛巫眼前一亮。

书中教导的方式虽然不对，但一些东西还是可以借鉴，洛巫心中的研究欲隐隐被勾动，没有犹豫，他反手收入空间魔器。

地上的其他书籍他自然也没放过，收起的过程中，他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夹有淡黄羊皮纸的书。

书里的内容不算多特殊，可这张羊皮纸上，却是写有一篇完整的祈祷词，上面的内容似乎正是关于这场仪式：

“主宰与美貌的共存。

在凋零的季节重生。

蔷薇女神不灭的英灵。

愿您庇护圣徒回归。

......”

看完上面简短的内容，洛巫心头已是滔天巨浪，虽然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仪式魔法，但也明白，祈祷词句不能乱说，而这纸上的这几句话，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这祈祷的对象，很明显就是千年前领导人类的成神者图兰，甚至为了纪念她，脚下的这片大陆都是以她的名字命名。

‘主宰与美貌的共存’是敬语，可以理解。

图兰的国花是蔷薇，八九月也确实是花败期，时间配合得也没有问题。

只是‘在凋零的季节重生’中的‘重生’又是什么意思？女神要复活？

还有“圣徒”，洛巫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至少在所学的课本，以及他读过的一些野史中没曾记载。

在历史的介绍里，图兰是一位坚强而善良的女皇帝，她统一了大陆，团结所以巫师力量对抗魔兽，并打破禁锢成为除巫神外，唯一证实存在过的神者，也是多少巫师心中的信仰与目标。

可就是这样一位完美女神，竟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洞中，被上万人类残灵献祭，祈祷语中竟还有‘重生’一说，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看着手中的纸张，洛巫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将祈祷语写出来，这就像是有意让人看到...等等，或许就是这样，或许这张纸是其他人给予食脏鹫首领的，因为祈祷者是魔兽，不熟悉仪式和祈祷语，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参考书籍。

想到这里洛巫忽然觉得不寒而栗，不禁回想这次的贫民暴乱，真的只是帝国党派间的博弈？还是说从始至终，帝国一直都在故意‘畜养’贫民，为得就是最终屠杀，以召唤什么‘圣徒’以及复活女神...

如果真是这个方向，那他还瞎掺和什么，如此大的旋涡，根本就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沾染，当然这一切也只是他的推测...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洛巫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等以后去慢慢去验证。

祈祷词最后那段是一则魔咒，也是祈祷仪式的核心，看来一切似乎都已准备好，就差最后有人或‘鸟’念出祈祷词。

那头鸟会说人话了？

或许吧，灵智开化后，魔兽想学习人类语言也不是难事。

还有一点，为什么这件事非让一头魔兽来做？魔兽会信仰图兰女神？还是说这头鸟不过是在给某人看门？

看着四周人类痕迹的布置，洛巫能够感觉到这里面的水很浑...

可眼下，已经撞在他脸上，他又不能不管，先不说这否复与活女神有关，单单是利用这么多人类的残灵用来献祭，他就不能接受，况且又不会有人知道这事，他有参与...

这般想着，洛巫目光下移，望向纸上末尾的那段魔咒，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