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
“呼噜~”
......
“伯特校长...伯特校长！”
“嗯？！谁又不想干了？”
怀中枕头掉地，伯特校长从椅子上惊醒，眼神迷茫的看向四周，似乎发蒙自己在哪，直到看见床上的魔法阵，以及躺在阵中的洛巫，才想起怎么回事。
“你醒啦？”
伯特校长站起身，扭了扭酸疼的后腰，来到床前，“感觉怎么样了？”
看着面前为自己守夜的白发长者，洛巫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好多了，麻烦您了...”
“你也知道麻烦了，魔灵恢复了多少？”
“四层左右...”
“灵魂力呢？”
“五成左右吧...”
闻言，伯特校长这才抬手一挥，六七只水蓝色灵蝶缓缓消失，这座如同金字塔般的治愈法阵随之消散，露出了里面全身多处缠绕绷带的洛巫。
其实大多也都是些皮外伤，当然除去他左肩处的血洞不谈。
混合魔法所带有的侵蚀性，导致伤口周边出现了大量裂纹，还好被及时救治，否则危急心脏，那就完了...
“唉，你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坐在床边，伯特校长注视着洛巫认真道：“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的贫民暴乱和你有多少关系？”
洛巫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简单且脱敏的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你哥哥煽动的暴乱？”
“......”
洛巫心累，自己有提一个“哥”字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
“不是你就好，我还担心你因为考学的事，一时想不开犯糊涂，现在倒放心了许多，那你哥哥他...”
“我把他埋在了贫民区，他父亲旁边...”
“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你也别太伤感了，自己都拼成了这样子，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
“您放心，我以后也不会参加贫民暴乱。”
伯特校长笑了笑，“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
“不过虽不参与，但有些人我也不会放过...”洛巫语气平淡，不容置疑。
“短时间内，你就别想了，你根本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对于这一点，伯特校长既没赞成也没反对。
“您也觉得，这次是暴乱是场阴谋？”洛巫试着问道。
伯特校长正色道：“昨晚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猫腻，可没有证据你就不能乱说，而且就算是有，也不能直接站出来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也没外人，您要不...再多说一点？”
伯特校长嘴角一扯，没好气道：“这里面的水浑着呢，很可能会牵扯到一些帝国高层，所以没有足够的底气前，千万别涉险！”
“这您放心，我很惜命。”
伯特校长轻哼了一声，略带嘲讽。
“咳...校长，咱们麦尔迪顿，魔巫师境界的人，有几位啊？”
“呵，你是想问，昨天对你出手的人都有谁吧？”
“还是没瞒过您，不过您放心，我保证不涉险，只是先问问心里有个底。”
伯特校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和你对战的那位，他不属于麦尔迪顿，应该是萩迪家族请来的人，战后就诡异消失了，这个你自己提防着点。
除此之外，你肩膀处的伤应该来自于萩迪家族，他们虽然没有魔巫师境界的存在，但却有一把同层次的魔法权杖，至于最后与我隔空切磋的那人，大半可能是克里斯丁的校长哈德·韦尔。”
“大半可能？”
“不排除还有暗中潜伏的巫师，除了他外，明面上你觉得会是法里尔子爵？”
洛巫一怔，随即摇头，那当然不会。
整个麦尔迪顿也只有法里尔子爵，会在每年临冬季节时为贫民送去衣粮。
这也是为什么，贫民暴乱会避开法里尔古堡的原因。
“帝国所有学院都会在皇家学院备档，而皇家学院又隶属于皇室，贫民这次暴乱有意避开了学院，不管他们初衷是什么，按照规则这就不算叛国，学院就得保持中立不得出面。
所以我只能暗中出手，而那人与我一样，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后的光羽攻击，能够阻拦的人只有魔巫师，而麦尔迪顿的魔巫师就您这几位...”洛巫说道。
“没错，应该会有人来找些麻烦，但也不会太过，因为双方都坏了规矩，是克里斯丁先倒向了贵族...”
洛巫听后顿了顿，没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问题：“伯特校长，帝国真不怕贵族造反吗？还是说已经...”
上辈子的史书上，有过太多藩属造反、宦官干政的故事。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手握权势太大，这正与图兰当下的贵族环境相似。
“你小子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又不像法里尔子爵那样是从皇都回来，哪里知道这些！”伯特校长一本正经的教训道。
洛巫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
“总之你要记住，没有足够底气之前，最忌强出头，多听，多看，多琢磨...”说到这，伯特校长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古怪的看向洛巫，“昨晚你最后那一击...真是混合魔法？”
洛巫笑着点头。
“偷偷用得魔器？”
“我哪有那种宝贝，自己琢么出的一招。”
“这怎么可能？！”
洛巫坦笑道：“我提前自学了一些，觉得魔巫师层次的混合魔法，就是通过融合不同普通魔法，从而产生正向质变，从而在某种变化上获得大幅度提升。
要做到这一点，并非一定要通过魔咒实现，一些普通魔法的外部组合只要恰当，同样可以达到。”
“所以你尝试做了，就成功了？！”
“嗯，勉强成功吧。”
伯特校长听完后，坐在那闷了半天没啃声，一方面是在尝试接受，另一方面也是在细品回味。
天才他不是没见过，但像洛巫这样不仅思想跳跃，关键是想出就能做到的，真的很少。他刚刚说的那种可能，也有人曾提出过，但那句“恰当的组合”却从来没人做到。
想到这里，伯特校长老脸微微泛红，像是随口提问道：
“既然你有过自学，那你对混合魔法中‘规则’一说，怎么看呢？”
猜到伯特校长会这么问，但为照顾对方面子，洛巫没有笑，反而像是在探讨一个课题。
“书上说，从魔巫师进阶到大魔巫师的关键，就是需要再融入一种‘规则’，从而完成灵魂力和魔灵的进阶，让魔法有一个正向跳跃式的提升...”
“哪本书上说的，用词这么奇怪？”伯特校长忍不住打断。
“咳咳...一些杂书，这不重要，我觉得这所谓的‘规则’，首先并不是一种抽象，晦涩的魔咒，也是巫神赐下的什么天赋...”
“这可是一些前辈说过的话，你是觉得他们在故意撒谎？”
“不，他们没撒谎，他们只是...无法理解，从而说得不全。”洛巫认真措辞道。
伯特顿时被逗笑，“你这都是哪来的自信劲，好，那你接着说自己的理解。”
洛巫点头，“谈不上理解，我对于‘规则’其实也没有研究透，这里就先简单和您进行探讨...”
伯特校长脸上笑意更浓，这话要让外人听去，估计会当场嘲笑，一个小巫师和一位魔巫师探讨进阶大魔巫师的内容。
不过伯特校长还是耐心听了下来，因为说话的人是洛巫啊，一个逐渐让他觉得有些邪门的学生。
而且从教多年的伯特校长自然看得出，洛巫很享受这个过程，因为在说这些话时，他仿佛浑身在发着光。
“‘规则’这东西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以往那些前辈说描述的内容，更像是一种运气的结果，也正因此在魔巫师境界时，主流体系强调要提前确定一个‘最有感觉的’混合魔法方向，以便于更好的抓住‘规则’。
但事实上，我个人认为想要整体的去解读这东西，我们还得从开始出发。”
“嗯，有些...道理，比如说呢？”
“比如说‘视角’。”
“视角？”
“伯特校长能帮我拿一下纸笔吗？”说着洛巫甚至忍着痛，坐了起来。
“你快躺下，咱们就随便聊聊，你直接说就行！”伯特校长赶忙拦下。
“没事，没事...”洛巫笑道：“对我来说，聊这些比治愈魔法效果都好！”
伯特校长最终还是拗不过他。
接过纸笔，洛巫在纸上简单标出了两个点，然而交给伯特校长，让他找出二者间最近的距离。
“这还用说，当然是直线相连。”
然而洛巫却摇了摇头，在伯特校长疑惑的目光下，将纸对折，而后重新递到伯特校长面前。
“您看如果这样呢？”
这一刻，这位面容始终和善的老人，脸上笑意消失了，洛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内心出现了强烈震动，甚至因为心神激荡，四周房屋都在此刻微微颤抖。
他曾听过有施展空间魔法的大能巫师，一步踏出已在大陆另一个位置，这种说法仿佛神迹，但眼下少年手中的折纸，不正是这个原理。
“这...这...”伯特校长内心的不平，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视角的不同，从而导致结果不同。他们必定是看到了，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从而‘接触’规则。”
“可这又该如何去‘看’，这依旧无迹可寻不是？”伯特校长认真了起来，整个人心态大变，这么多年了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希望。
巫师这条路上，大魔巫师这一道槛，不知拦下了多少魔法天才。
图兰帝国有大把的魔巫师，可大魔巫师以上的人却寥寥无几，正是因为这无迹可寻的‘规则’一说，这东西无法解释，无法传授，仿佛全凭运气与机缘。
“我也只是研究到这里，暂时也说不出个具体所以，但有两个方向，只得钻研。”
伯特校长身体下意识前探。
“第一，研究心灵魔法，我推测‘视角’一说与心灵系魔法有关联。第二，多近距离观看有大能量变化的场景。”
“大能量变化？”
“您可以理解为强大的魔法，我觉得可以从中抓捕灵感。”
听完后，伯特校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整个人感觉竟兴奋又遗憾。
“好了，聊得也够多了，你好好养伤吧。学院今天会放假一天，你抓紧时间恢复，在学院里什么也不用担心。”
“嗯。”
“哦对了，帝都皇家魔法学院你必须得去！”
洛巫笑了起来。
伯特校长匆匆走了，明显看出有了心事。
这次为了回报校长的出手之情，洛巫将自己《高纬项目》中的一些内容，提前透漏了一些。
但愿对其有些帮助吧。
小屋安静下来。
轻呼了一口气，刚刚的学术‘交流’让洛巫觉得浑身舒泰。
果然自己还是做研究比较舒心。
此时再去面对之前的事，他感觉也好多了，这次诺顿的死，让他觉得心中空了一块。
虽然他始终不认可“哥哥”一说，但因为布雷迪这一层关系，诺顿对洛巫而言，是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丝亲情。
他走了，也就随之散了。
没有伤心痛哭，也没有忧郁的无法走出。
只是在当时那一刹那内心悲愤，到了此刻，就只剩下了遗憾...
眼中魔印亮起，洛巫释放出治愈魔法，绿色光影如同极光般在他体表律动。
同时他从空间魔器中取出一支银制注射针，先给自己来了一针，又吃下了几颗自制药丸。
整个人闭上眼，开始默默养伤。
然而没过一会他又睁开了眼，看了看房间里的另一扇门，从一些布置的细节来看，房门并没有被打开过。
可为什么伯特校长刚刚一直暗示自己法里尔子爵？
“学院保持中立...学院保持中立...”
难道这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像之前的暗中出手，洛巫眼中眸光微微闪烁。
他隐约看见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竟能与自己脑海中《升学计划》不谋而合，甚至延伸到更远...
洛巫无奈一笑，多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伯特校长还真是中立呢...
砰砰砰！
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洛巫瞬间警觉。
“洛巫，我蓝琪，在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