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不怪你……谁让我一开始就做错了,竟然狠心丢下自己的儿子不理。管他什么预言,管他什么皇室,我……我应该抛下一切带你走……我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凌子鸣一直用来伪装坚强的冷淡,终于轰然崩溃。他慌乱道:“别说了!我马上为你疗伤。”
皇后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平静满足:“鸣儿,你真是好孩子。我这样待你,你还……可惜,我不能再看你长大……”
言犹未已,皇后脸上仍带着幸福的笑容,却已永远停止了呼吸。双手无力滑落,露出一直被她遮挡的前胸,心脏的位置有一枚长刺深深刺入。
凌子鸣先是一愣,继而难以置信地大叫:“醒醒啊!你千万不能睡着,我会把你治好的!你们谁会治疗法术?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啊!”
“子鸣……”凤舞不知该怎么劝他。皇后刚刚倒下时,她便施放出治疗术。但治疗术只能治伤,不能救命。被狠狠贯穿了心脏的皇后已无还生之望,全凭一份执念,才完成了与儿子的道别。
读懂凤舞沉痛眼神中没有说出的话语,凌子鸣颓然低头,将皇后逐渐变得冰凉的手握在掌中,仿佛只要体温不再下降,她便能活过来。
“我恨你……刚知道真相时我的确恨死你了。但……但你从不对我生气,不论我怎么骂你你都微笑……后来我长大些,知道这个帝国必须为他的子民负责,不能随便为人冒险,哪怕这人是王子……那之后我便理解你了,但自尊心让我无法低头,也无法彻底原谅。”
他紧紧抱住皇后,任凭残断长链的倒刺刺入体内,也毫不在意:“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先我而死?我一辈子恨你!不……妈妈,我……爱你……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原谅你吗?快醒过来啊!”
凌子鸣没有哭泣,但他的言语比眼泪更加悲伤。感情冲动如肖偎偎、林秦杰,热泪已然夺眶而出,傅思堂亦是满面哀伤。就连阅遍世事的路西,对这份错综难解,爱恨交织的亲情,亦抱以长叹。
面对这天人永隔的一幕,凤舞死死握紧了拳头,心中恨极了甘摩罗。她狠狠瞪向始作俑者,对方却正径自冷血地遗憾:“哼!贱人又坏我好事!当年若不是她一力阻挠,我早将这小子杀了!今日又何必担心他横生枝节!”
不及多想他话中的深意,冲动之下,凤舞抽出朱雀双剑,怒喝道:“果然是冷血的妖人!你去死吧!”
“刚才不过卖你几分面子,你别以为我真怕了你!”甘摩罗刚待动手,忽然看清凤舞掌中的武器,不由大吃一惊,原本的狠厉尽数化为惊恐:“这是魔君五铁骑之首的御灵师所用的武器!难道你是魔域的余孽?”
能从六十年前血战中逃出人实力肯定远超于己!
意识到这一点,甘摩罗不禁深深懊悔自己的托大。随即化攻为守,他不敢再妄想打退凤舞,只盼能保住一条性命,来日再找回场子。
相比他的临阵退缩,因皇后之死而激起满腔义愤的凤舞却是奋勇无匹。
说来也怪,她原本修为远远不及甘摩罗,但双剑刺出之际,配合着她欲待诛尽天下负我之人的一往无回气势,竟凭空生出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颤动低吟,险些令凤舞把持不住。本就鲜红如朱砂的剑身光彩愈发夺目,让人怀疑它是否有生命力。
事实上,紧握双剑的凤舞的确感觉到原本平静的剑身中,突然多出一道意识,指引着她挥出惊世一剑。
激荡剑风所到之处,方圆数丈内的草木纷纷凋零,坚硬的砖石被一剖为二,地上赫然出现一道深深沟堑。
首当其锋的甘摩罗更是被逼得狼狈不堪,倒地一滚才险险避开剑锋。饶是如此,他一身祭司长袍也被剑风扫成两片破布吊在身上,稍有不慎就要走光。
甘摩罗本就害怕来自魔域的凤舞,当下见衣裳尽裂,更是面色大变。甚至忘了储物指环中还有备用长袍,像要掩饰什么一样,死死捂住下—身,满面惊慌地祭起风系法术逃窜而去,再无半分身为祭司的风度。
这边厢,凤舞被刚才全力以赴的一剑耗干了所有力气,再无力前去追赶。其他人则震惊于凤舞一剑逼退皇者魔法师的壮举,纷纷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要去追赶。
凤舞正在暗恨让甘摩罗就这么逃了时,脑中忽然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小姑娘真是心急,刚才要是没我帮忙,你以为只凭你真能逼退他?”
“你是谁?”这声音虽然陌生,却没有恶意,反而有几分亲切。所以凤舞只是惊讶,并不惊慌。
“哈,胆色不错,不像以前的那些胆小鬼,姐姐我喜欢。”对方原本懒洋洋的腔调正经了些,“其实早在栖龙谷我们便照过面。你当时击败的朱雀,是我附在朱雀双剑中的一缕分身,我乃朱雀火灵,本体现下隐藏于某个地方。只有当你真正成为御灵师时,我才能真正自长眠醒来,驻入你的识海,成为你的力量。”
好好爱护它,当你触摸到御灵师的法门之时,它会带给你惊喜。
想到班塞斯将双剑转赠自己时的话,凤舞不禁奇怪道:“可我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御灵师,你为什么会出现?”
“当然是因为你的决心和勇气。”说话间,朱雀火灵在凤舞脑海中映现出自己的形象:猎猎红衣如火,广袖长裾,轻扬曳地,包裹住成熟丰满的身体,黑发红唇,星眸如丝,美艳张扬不可方物的完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