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只得恭恭敬敬地将饭菜传上来,知道主子心情不佳,只能更加小心殷勤地伺候用膳。只是厅子上安安静静连跟真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到。
暖阳透过窗台照在地面上,坐在前厅,沈轻凤收起方才的娇弱,心大地忽视了对面裕王夫妇投来两道灼热的目光,还有主位上沈老太太的审视。自己夹了几块酥油鲍螺吃,秦王坐在她身边,盛了一碗鲍鱼烩珍珠菜放在沈轻凤的面前,浓香的香味扑面而来。
沈轻凤礼尚往来地给秦王的碗中夹了些腰果鹿丁。毕竟秦王妃的头衔今天她用的很顺手,还含笑地看着众人热情到:“怎么都不吃啊,祖母,父亲,快尝尝。我到觉得沈府的厨子手艺比先前还好了。”
只怕除了这夫妻两,在座的胃口都不甚好。毕竟满腹心事。
裕王在不停地给秦王敬酒,秦王也不说话。裕王冷着眼问道:“听闻南羌德太子在秦王府喝了喜酒便消失不见了,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秦淮神色很淡,看不出什么。道:“与本王有何干系?”
裕王冷笑一声道:“听闻在秦王拜堂成亲时,德太子童言无忌说秦王殿下是短命鬼,为沈四小姐抱不平 。怕是被人报复了。”
“祁修裕,在指责本王的时候,你最好拿出证据来。”秦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证据?德太子已经疯傻了,不会有证据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就这么自信,本王找不到证据来治你的罪?”
秦淮不理会,淡淡地将杯中的酒喝完,徐来站在后面神色有些紧张,王爷这几年身子不好,少饮酒才好。
只是不好出言提醒,沈轻凤看在眼中,素手一扬。将葱白的手指放在酒杯上,道:“王爷少喝些酒吧,咱们回到府中还有事情呢?再说了南羌德太子我们也没有见过,裕王殿下这么在意,派人去寻就好了。何必来问王爷呢?”
裕王冷眼看着秦淮放下手,出言讥讽,:“怎么,秦王如今还添上了惧内的毛病了?”
秦淮冷冷地一挑眉,:“王妃的意见自然是要听的,本王也劝裕王一句,既然娶得娇妻在侧便好好珍惜才是。不然倒是可惜了裕王妃的国色天香了。”
裕王冷哼一声,:“本王的王妃自然过的很好,用不着你来提醒。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秦王管的太宽了。”
秦淮也不理会,只是裕王在敬酒时他也不动了,只将沈轻凤给他夹的菜一一吃个干净。用过膳夫妻两便回去了,毕竟这回门不过就是一个仪式。或者说是沈轻凤回沈府看看李氏的下场。只是有几个优秀的儿女在背后撑腰,就算沈南山在生气,也要给宫里沈贵人面子。
相比沈轻凤母女所受的苦,李氏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回府的途中,沈轻凤照旧朝着外面去看。见日渐西坠,金灿灿的光线照在一片大地上。转角处的小摊还没收,只是天气很冷,并没有很多食客,炸在油锅中的藕香夹着鲜肉的味道,飘到鼻尖。
沈轻凤只听到背后秦淮的声音道:“停车。”
马车骤停,沈轻凤不明就以。转过头去看他。只见徐来掀开帘子等着王爷的吩咐。
“去买几个藕饼。”
徐来睁大个铜眼,茫然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买几个藕饼。”秦淮又重复了一遍。
徐来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旁边的小摊子上买了八个藕饼回来,刚刚炸好的藕饼香味正浓,只是王爷从来不再外面吃这些街头味道的。今日如此怎么会,自己心中暗想到,是不是在沈府气的够呛,没有吃饱。
连忙将藕饼拿了回去,揭开帘子,双手奉上。王爷只拿了两个,便道:“回府。”
徐来无奈自己留了一个尝尝,又将剩下的分给后面的莲心和杨沁,连带着车夫都一人一个。
沈轻凤闻着这香味,直觉这饼的味道定是极好的。便要伸手去接,只是刚炸好的藕饼还冒着热气,指尖只觉得有些烫着,嘶的一声收回了手。
秦淮轻声地笑出来,道:“小心,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沈轻凤气呼呼地纠正道:“是热藕饼。”
拿出帕子垫在手上,轻轻撕开纸包。见里面的藕饼外面有些焦酥,小心吹了几口气,觉得差不多了。才轻启红唇,咬了一口。
里面的肉混着香菇,冬笋丁。味道更盛,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这种街头巷尾里的小吃食,沈轻凤觉得味道比府中的大厨手艺还好些。
见沈轻凤吃的香甜,嘴巴一鼓一鼓地,甚是可爱。脸上再也没有平时间的冷漠和距离,也没有牵强的笑容。像是一个孩子般,吃着新奇的食物。
秦淮觉得自己去买藕饼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自己揭开纸包,也轻轻尝了尝,京城百姓常吃的小吃,他也是第一次尝,味道虽不像沈轻凤脸上表现的惊艳,但也很香甜可口。
沈轻凤吃完,拿着帕子将手中留下的一点油渍擦了。突然见眼前伸出一只手来,沈轻凤愣了愣,秦淮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唇边,柔软的唇上还留有一点肉末。
沈轻凤茫茫然又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一舔而过。
秦淮只觉得全身打个寒颤,眼神一闪。
那湿润柔软的舌尖轻轻擦过他的指尖,如同触电一般。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丫头..............真是让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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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就是一场大雪铺在地上,院前的几株红豆杉满身是雪,雪下压着一层绿叶。又垂下点点红色的果实,宛如一串的红珊瑚珠。甚是可爱,整个天地一片浑白。
皇上前日便已经下旨,知道秦淮身上的病已经大好,要他大婚后便开始上朝参政了。秦淮也无拒绝的理由,天还未亮便已经出府上朝去了。
沈轻凤独自夹着一个冒尖的烧麦在吃,里面含着肉丁和萝卜丁,混着猪油的味道。吃了两个便觉得半饱了,又喝了几口雪豆火腿粥。便轻轻擦拭着嘴。
看着面前的年过半百的秦管家在一旁侍立,眼神忽明忽暗。才开口问道:“不知道今日太后来宣我入宫是为何事?”
秦管家双手恭恭敬敬地合在胸前,想了一想。回道:“回王妃,只怕有试探之意。王爷王妃才大婚,也只能是简单试探一番了。只是皇宫嘛,王妃还是小心些才好。”
秦管家好言提醒着,他是跟着秦淮父王出来的。按礼在秦王府的地位是极高的,也是可以出言规劝主子的。但是很谦和,这样的秦管家有些像温和的秦淮。但沈轻凤知道,这秦管家也并不只是表面上看得那样无害。
沈轻凤笑了笑:“多谢秦管家,我知道了。只是,穿寻常衣裳去,还是要穿秦王妃的诰命服呢?”
沈轻凤不由得怀疑,太后是特意趁秦淮不在的时候才来宣她入宫的。
秦管家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湖蓝色银鼠边的小袄子衬的王妃的脸更加粉嫩,到底年纪尚小,显得不沉稳,只是个活泼的小女孩子心性。但秦管家并没有任何轻视。复又低头道:“王妃如今穿的这身即可。”
沈轻凤将手中的护甲拔了下来,这东西真是累赘。原本她的身手还可以一看,带着这些繁琐的东西,十分麻烦。慢慢开口道:“那边叫人套马车吧。”
秦管家点点头道:“是,王妃。”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吩咐人备下马车。
看着马车远远地去了,秦管家才转身回去。无妨,只要王妃不拖累秦王府就好了,原本也不指望王妃能帮衬一二的。
看着街头依旧热热闹闹地,平民老百姓在街头做些小生意以养家糊口,也有一座座酒肆,过了街角,杨沁指着前面一家酒肆道:“这是我们的。王妃你看,可好。”
沈轻凤抬头看过去,酒肆大门才开了。有一伙计在里面擦桌椅板凳,门店不是很大,却有两层,又在最繁华的街角。向来是人群的聚集地,外客商旅也频繁来往。所以也是一个极好打听消息的所在。
鎏金黑底的大字,跃然入目。是她亲手写的“玉华台”,她随表哥何子瑾一处读书写字,只是这字到底不如表哥写的好看。练的是仿赵柳体,遒媚秀逸,下笔严整、始转圆熟的书风。到底不如表哥的劲峭峰骨。
马车快速过去,沈轻凤也来不及细看。既到了宫门口,沈轻凤便准备下马车。也看到马车慢慢放下速度,马夫不知道和宫门守卫说了什么。复又奔向内宫里面。
沈轻凤心头大亥,她记得她外祖父说过,所有宫外的人到了宫门口便要下车步行入内的。怎么会这样?
杨沁看出来王妃心中的不解,开口道:“以前只是听闻秦王府备受皇宠,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将马车驶入宫内这样的特列。只怕也是燕都唯一的殊荣吧。”
进了皇宫便看到满目的黄瓦青墙,朱红色大门上一个铜眼瞪出的狮头,下面铜黄色的门扣。两边有带刀的侍卫在照例巡查,十人为一队,便行了这一射之地。已经有三队的侍卫的来回的检查巡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