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锦玉病危了。
其实我对锦玉的病情倒是有几分怀疑,毕竟大半时日过去,锦玉的身体并无大恙,除了精神失常,她的行为举止总是古怪得吓人,让人摸不透猜不透而已,有时她对着一面镜子在对话,让人真的以为她在跟鬼怪通灵。
除了这个,也就是血崩。
没想到,一出现血崩她就痛苦不堪,满身冒着大冷汗,痛苦地呻吟着。
她的嘴里不停哭喊着:“是他!是他们来抓我来了!”
她下身像水匣子一样哗啦啦地流血,却能够用力挣扎指骂一场空气。
每当听到这时,我都满身打着冷颤,他是谁,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或者是一个锦玉幻想的人,我们不得而知。
腾志和苏薇同时赶了回来,大家都坐在客厅,沉默相对。
果然,我们家从这一天开始,就陷入两家人的矛盾当中。
没想到伍胥被解雇了,家里的厨务交给了家里唯一会做菜的裘凤。
苏薇一回到家,直接进了厨房,此时,裘凤也在厨房切着菜。
苏薇盯着裘凤,裘凤看到扫视着苏薇,继续在砧板上切菜,挡住洗手池。
我在沙发上坐着,头不时地侧向厨房那边,注视着里苏薇。
只见苏薇挤进裘凤隔壁的空位,扭开水龙头的水,把一袋青菜倒进洗手池清洗着。
裘凤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即使苏薇和她的位置挤得死死的,她也坚持站在原地。
直到她把菜切完,她才离开。
苏薇把青菜洗好后,用篮子装好,放在碗柜的上面。然后走到燃气灶前,双手把锅提起来,放到洗手池清洗。清洗完,准备下锅炒菜。裘凤见到苏薇拿着铲子,把放在厨房角落的酱料藏起来一些,我看着她把一瓶白醋和一袋味精放进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分成了一半,客厅是一半,厨房是一半,连厨具也是各用各的。
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分成一半的呢?
弄好之后,大家都坐在客厅,沉默不语。
“今天这场会议也就是商量你们母亲的病情。”制律坐在客厅的正中间,习惯地拿过龙珠放在掌心转动。
“今天医生说了,不能再喝白酒了,现在她这样子,给她白酒喝就等于是给她身子捅刀。”裘凤开口说。
“阿毛长,你记住了,以后不允许卖白酒的进来销售,也不能再把酒馆的酒拿给老夫人喝了。”馨文接话。
“是的。”阿毛长点头。
“要治好锦玉,可要一大笔钱。”制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两根眉毛差点连在一起。
在制律还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顾家要拿出治病的医药费,从来都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酒馆那件事情,还未处理好?”这时裘凤拿起一杯热茶轻轻抿几口,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脚上。
“别提了,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制律生气地把龙珠大力地放在桌上,同样视如珍宝的龙珠竟被他这样用力放置,可见制律的生气程度不是一般。
吴兵从厨房那边缓缓走向我们,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酸醋。
“先喝了吧,刚熬的。”吴兵看着裘凤的眼神,眼里的溺爱渗透出来。
“不想喝了,这味儿闻得多酸。”裘凤推开他捧着的碗。
“你最近也作吐难受,快去休息吧,酒馆的事情我后面再想办法解决。”制律挥手示意裘凤先行休息。
只见裘凤把吴兵的碗接过,一调羹一口汤喝下,她碗中散发的酸醋味让我们每个人都胃酸上喉,反胃不已。
酒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听说过,最近跟阿毛长也不和,不能再找他问话了。
等裘凤离开后,制律让我们先行回房休息。
“母亲,酒馆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有人用一批假酒换走了一批名贵的陈年黄酒,有人在我们这里喝了假酒,口吐白沫死了。”
我放大瞳孔,惊讶地看着苏薇。
“不会吧,酒馆运酒的事情一直都是谁负责?”
“负责运酒的事情一直都是王平驻,但是王伯伯品行憨厚老实,在酒馆干了许多年了,我们都不会相信是他干的。”
“王伯伯,我好像对这个人有印象,之前在二声馆见过他讲相声,他可真厉害啊,不仅负责运酒的事情,还有时间在相声馆客串角色。”
“听说他从前就是说相声出身的,你忘记了吗,我们在看万古流芳和水蝶灵搭配的那一场相声,王伯伯还给他们客串角色。”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时他还讲的有声有色,我还说那位伯伯要是年轻一点,肯定也像万古流芳那样红遍江南。”
我们一边上楼梯一边讨论着,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苏薇的房间。
“你以后可不许再调皮了。”苏薇指着我的鼻子。
虽然她还是对我偷钱的那件事情念念不忘,但是起码是原谅我了。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低着头。
“你再有下次,真的就敢打断你的手,你真的太不懂事了。”
这时,门外一阵吵闹声传到二楼,是馨文的声音。
“上次母亲住院的时候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一次钱也没有出,你身为大哥,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我是大哥没错,可是我也是的确拿不出钱呀。”
“你骗谁,之前拍卖你不是挺豪爽的吗?”
一阵沉默声。
“反正我的钱都花完了,有钱我怎么不拿出来给母亲呢?我身上就这些了,都给你们。”
“你这些钱够什么,还不够伙食,你好意思拿出这些钱出来,说是治病的吗?你别开玩笑了。”
“反正我就这么多了。”
“这件事情我不管,你拿不出钱来给我们,我们就没你这个大哥,话先放在这里。”
我和苏薇悄声走到楼梯间偷听馨文和腾志的对话。
这番对话,我似乎在某天有听见过。
“父亲总是一遇到事情就拿不出钱来。”
“谁知道他的钱用在哪里去了,每次问他拿钱他都说没钱。”苏薇叹气看着我。
趁着腾志走上楼梯间,我和苏薇赶紧跑回房间,假装没有听见。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苏薇假意问腾志。
“没事,也就是问我拿钱。”
“你母亲住院这么大事情,做大哥的应该是出大头,你打算拿出多少钱?”苏薇认真地看着腾志。
腾志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哪有钱,在厂里也就一份工作,还要给你们寄钱。”
“寄什么钱,我还要养西宁,你有好好照顾她的生活吗?这大半日子,都是在我母亲那里生活,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苏薇看似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腾志往死里撕扯。
对这个遇到事情就逃避的男人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用管我的钱去哪里了,反正我就是没有钱,要是我有钱的话还用出去工作?早就拿一大叠钱扔在她们面前,还在这里说那么多。”腾志嘀咕说,一脸怨气地坐在那里。
苏薇大概是对面前这个男人失望透顶了。
她转身拿起枕头,就拉我回去我的房间。
“今晚我和西宁睡,我真是没法跟你过下去了。”
苏薇转身关门,砰的一身把门关上。
我和苏薇躺在同一张床上,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我曾在在她怀里蹭来蹭去,非要摸着她的耳朵才能入睡,她的身上就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奶味,这就是母亲专属的味道。我曾经笑苏薇,她是属牛的,就是一只奶牛的属性。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本来你是小孩子,不应该承受那么多。”苏薇说。
“家里的事情我应该是知道的。”
“你知道?”
“我觉得阿毛长有点奇怪。”
“我也觉得。”苏薇接话的时候显得一点也不意外。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反而是我,对苏薇的回答显得更加震惊。
“女人的直觉是非常敏感的,从他可以进来顾家当上高级管家,我就觉得他不简单。”
“我说的是兰心和七君的事。”
“你怎么还惦记这件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给自己一个解脱。”
“不是这样子的,七君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谜团,虽然警察说没有线索就要结案了,但是我也不能放弃。”
每次我和苏薇谈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不抱有一丝支持我的态度,甚至觉得我是多此一举,这就是我们和大人的区别。
很快,我和苏薇谈不下去,我就假装睡着了。
第二天,苏薇带我来到锦玉的病房。
病房里,馨文正在床边倒着汤。
她瞥眼看着我们,没有对我们说话。
后来,她出去后,锦玉就醒来了。
“你们来干嘛?想看我死是吗?现在我这样子你们应该很开心。”锦玉那股忧郁的眼神真的是十分恐怖。
“你这一辈子就是想太多了。”苏薇指着锦玉说。
“母亲,你别说刺激她的话了。”我按住苏薇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