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志南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前世的那个世界。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几乎人人低头抱着手机看不到脸——熟悉的城市景象,但这一切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
“我好像是……刚刚高考考砸了?接下来要干啥来着?”梦里半迷糊半清醒的想道,“现在想一想,考砸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最多复读重来就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一段的记忆完全空白,而且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悲凉、凄惨到不行?”
心中有着旁观者一般的清醒,同时又无比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梦中的铁志南只是茫然地在城市中穿梭,四处游荡漫无目的。
路过学校门口——毫无感觉,只有一点“我在这里上过学”的印象。路过医院——也没事,这地方好像除了体检就没进去过。路过一片酒吧——铁志南感觉到一阵隐隐的头疼!
“难道我当时想不开,来喝过酒?”
酒吧里里外外人不少,依然全都是低头抱手机的状态。铁志南有些好奇,悄然靠近,装作蹲下系鞋带,实则用余光扫过去……还是看不到脸。又试了其他法子,甚至正面上去问路,可不管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到任何一张脸!
很奇怪的状态,但梦里,再荒谬的东西都会自己变得合理。铁志南没感觉到什么不对,转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酒吧里找不到答案——虽然他根本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向前走。越走,“自我”的这种感觉就越飘忽、越淡漠,像是逐渐要溶解在这梦境之中。
穿过被大爷大妈们占领的公园,穿过大片大片的烂尾楼,穿过城郊废弃已久的农田,穿过奇怪的工地、厂房……铁志南觉得自己几乎只剩下一团极稀薄的烟雾时,他来到了一片奇怪的废墟前。
地上趴着一面破破烂烂、但能看出原本应该很气派的牌匾,铁志南走到近处,将它翻过面来,只见上头写了“XX市废柴收容中心”几个字……
心脏突然一阵剧痛,接着,他的行动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像是第三人称视角,铁志南看到“自己”木然转过身,熟练的转过一个又一个弯,最后走到一个小巷子——那里坐着一个妹子,正在喝酒。
“有妹子?居然有妹子!”
铁志南心中大呼小叫,兴奋不已,但他的行动还是不受控制——如同在观看一段影像,而且随着“自我”越来越淡,这影像也在逐渐接近崩塌边缘。
他只看到,那个“铁志南”走到了近处,而妹子也抬起了头……她抬起了头!
看到脸了!奇怪的是,虽然看到了脸,而且铁志南觉得,这张脸自己应该是见过的、甚至熟悉的,但就是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只要视线一脱离,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单是脸,身形、气质也是如此,明明很熟悉,但就是无法描述、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留在心中……铁志南一时间抓耳挠腮好不郁闷。
接着,看到影像中那个“自己”的行动之后,这郁闷更是翻着番儿往上涨!
嗯,那个“铁志南”走上前去,先跟妹子说了些什么,接着,却是接过她手里的空酒瓶,走了……走了……
“怕不是个傻子!”影像至此终于完全崩溃,铁志南破口大骂。
然后他就醒了,发现向问天和令狐冲也醒了,正在看着他,眼神透着戏谑。
“难道……我最后那句不是做梦,而是真骂出来了!”铁志南心中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发现身体是自己在控制——这感觉可真好!
“小铁,梦到其他傻子了?”传到耳朵里的,果然是向问天的声音,语气很是欠揍。
但铁志南看了一眼他钢筋一般的手掌、高高鼓起的太阳穴,还有满身划痕的弯刀……惹不起!接着他又意识到,要想随时使用欠揍的语气说话,得有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才能获取资格。
所以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装傻子——装傻子可不需要资格。
此时天刚蒙蒙亮,铁志南坐起身来,掀开一角窗帘看了眼外头,看不出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周围不是山就是水,风景还真是不错……可惜没有妹子。
尝试着去回忆梦中那个妹子,果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这妹子确实存在、或者存在过。
“前世的真实的妹子?还是某种心中遗憾的投射?我都穿越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唉……”
长叹一声,心中瞬间脑补了一千四百万个狗血青春爱情故事,但又都在第一时间否掉了——没办法,虽然什么都记不住,但脑补的那些,气质明显搭不上。
“算了,先干完这一票……啊呸!不立flag!认真工作从刷副本开始!”
铁志南强行打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回忆……啊不,是思考制定接下来“西湖梅庄副本”的攻略。
向问天出去驾车,换了林平之回车厢休息,令狐冲继续睡。
除了几人下车放水、以及路过集镇时买些吃食之外,马车几乎一路不停……林平之和向问天轮流驾车都快累成了狗,可拉车的四匹白马毛发始终未乱,气息也一直平稳,还不吃东西——魔法界的牲口,果然比武侠界的神奇很多!铁志南都有点想偷偷搞它一匹带回去了。可惜,这是马,不是系统,更没有被抛弃——回收站对此无能为力。
路上,几人讨论最多的自然是梅庄的话题。
这个临时队伍,最开始是被迫组成的。稍作沟通之后,又发现一个需要帮手、一个需要消息,两方勉强算是各取所需,队伍逐渐稳定。再后来,令狐冲和向问天几口酒下肚,却是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若不是有其他人在一旁,说不好就要原地磕头拜了把子……
而梅庄的攻略,也在几人的讨论中逐渐成型……其中居然大部分是铁志南的贡献。
虽然令狐冲的剑法、伤势都被提前,但向问天没这个待遇——他可没收到穿越者前辈的传信,所以他对梅庄一行的准备,自然没有原著中那般充分。
在这个时间,他只是刚刚拿到模糊的消息,甚至都不能确定任我行被关在梅庄的地牢里——只是恰好在跟踪莫大先生的时候,听到了令狐冲他们的对话……这位天王老子也是果决异常,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甚至还冒险抢了张弃的马车!
“曲洋的面子还真大啊……”看到车前四匹充满玄幻气息的白马,铁志南如此想着。
不过现在队伍的状态可不怎么好。令狐冲重伤,只有剑法没有内力;向问天也被张弃打得重伤,据他说,战力还剩两成,昨夜只是在装腔作势,若是莫大先生稍微强硬一点,他就只能退走了;剩下一个吉祥物和一个躺尸老板,特别是躺尸老板,完全是增加难度的选项。
令狐冲、林平之两个对梅庄内的情形一无所知;而向问天,此时竟然只知道“江南四友”这个称呼,连他们的武功都还不清楚……现在的时间相对原著实在是太早了。
还好,有“熟知剧情”的铁志南。据说“小铁长老”故去的老爹——那位老铁,朋友遍布天下,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信息,几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梅庄的主人是江南四友——老大黄钟公、老二黑白子、老三秃笔翁、老四丹青生。四友明面上是结义隐居的高士,实际上却是魔教中人,算是东方不败的手下,受命看守不知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时,铁志南看了眼令狐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缺少了原著中正魔对立的那一番番折腾,又有他师父堕落这种事情的影像,本来就不循规蹈矩的令狐冲,对魔教的态度变得更加无所谓了。
反而是向问天听到“东方不败手下、受命看守”这话,双拳瞬间握紧,拳心甚至透出了一丝微弱血腥气味……不过他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还伸手拍死了一只蚊子,算是勉强掩住了刚才的失态。
“四友算是江湖一流高手。所谓一流高手,就是可以秒杀我这种炮灰、在你们这种顶尖战力手底下也能撑上个几招的高手——大概就是莫大先生、刘正风刘三爷那样的级别。”
“其中黄钟公擅长音律,以瑶琴为兵器。拿手绝招‘七弦无形剑’并没有攻击力,靠激发敌人内力,扰乱敌招造成杀伤。对令狐兄来说,这个算是白给的。而且,你手里还有《笑傲江湖曲》,完全可以拿来换好感,搞不好都不用出手。”
“老二黑白子痴迷下棋,擅长算计。以棋盘为武器,有磁性,可以吸住诸般铁制兵刃,又有三百六十一枚棋子可做暗器。”
“老三秃笔翁,当然是擅长书法。几个人里最烦的就是他,据说他笔上所蘸墨水是以特异药材熬制而成,沾到皮肤之后墨痕深印,永远洗不掉,刀子刮都不行……除非连肉一起割了。”
“老四丹青生,一个文艺青……中老年,好酒、好画、好剑,自称三绝,实力却是最弱。”
“这么说吧,江南四友实力一般……若是你们无伤,自然可以直接一网打尽。但是,据说他们四个每人手里都掌管一把钥匙,四把齐聚才能打开某扇大门,缺一不可——万一出现损毁,那门也就废了。”
向问天脸色变了。
“所以,我建议智取!四人各有痴迷之物,可以投其所好刷好感……反正向大叔你一看就很有钱!”
连番剧透,铁志南终于找到了一点先知先觉的感觉,心中暗爽不已……
“哼!我可不是躺尸老板,我是战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