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令温甜心揪的噪音,她吞了一口唾沫,绷紧了心弦,隔着柜板,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温信是他亲哥,平日里,哥哥最宠她了。只不过是她玩笑间随意提了一嘴,半个星期后,温信就把一串钥匙放在她桌前,[谨言慎行]酒吧荣幸的列为温甜的私人财产之一。
温信也不求温甜能赚钱,主要就是图个开心。
哥哥品性文雅有礼,十八岁成年礼后就接管了温家的家业。在圈子里,对他的各种在褒奖美赞数不胜数。
温信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世家小辈们恨得牙痒痒的讨厌鬼,因为他们父母长辈没少拿他们和温信做比较,在家长的无数次的比较打压中,温信荣获了同龄人心里的童年阴影。
但是上次的事,温甜触到了他的逆鳞。
温信一般不生气,可要是生气了那就是天下大乱鸡飞狗跳,有关的无关的的人,谁都不想有好果子吃。
为了躲避温信的严刑拷打,她谎称自己不在国内,和小姐妹去巴黎看时装周去了。
也不知道他哥哪的来的消息,居然堵门杀到了温甜的家。
女孩刚洗过澡,香喷喷,指间粉嘟嘟的,半干的长发随意的撒在凹进去的锁骨间……
为了听清楚些,女孩挣脱顾冽的手臂,耳朵贴着柜门,长长的睫毛透过缝隙向外张望,柔软的身子在顾冽的腿侧擦过,引的他一时酥麻不适,似有猫爪子拨弄着怦怦乱跳的心脏,顿时大脑乱码。
这谁能顶的住啊!
顾冽压制下腔内不安分的冲动,喉结滚滚,长臂一揽,再次死死的扣住女孩的肩。
对于男人突然的动作,温甜身子后仰,有些错愕的回过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严肃的男人。
男人望着自己放在门柄上的手,目不斜视,眉心微皱。
生理上来讲,男人的体温稍微比女人高些。
可是,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温甜能清晰的感觉到覆在肩上的同一条胳膊温度前后不一。
“你发烧了?”温甜出于善意,捏着嗓子问。
“没有!”男人不容置喙的反驳 。
“可是,好烫啊,你”
“封闭空间,空气不流通。”
“哦”
客厅中,稳健的步子踱了几训后,停歇了下来。温信的私人电话响起,他走到阳台,接起。
身后的顾冽也很配合她,长腿一支,把她护在中央。
俩人坐在衣服堆里,正对面就挂着她的胸衣,魅惑招摇的大红色,尺码偏大了一号,但却很省布料,镂空蕾丝材质,如同没穿。
整体来说,就是很浪,很骚气,很不正经。
明晃晃的告诉每位见到它的说人:我的主人不是个好人!
这是苏喵上周送她的撩汉神器。苏喵这个食肉动物,向来给她灌输的都是“床上,男人棒不棒,全看女人浪不浪”,“能上床,尽量别吵吵”等等带着有色废料的歪理邪说。
“实在不行就下狠料。下药,扑倒,制服play。三招过后,我以我下半生的体重发誓,男人一定卖力到肾亏。”
这是苏喵强制把内衣塞给她时说的话。
苏喵那意味伸长的坏笑还历历在目,还有左手四个朝天而上,恣意自信,发着毒誓的手指。
念及此,温甜不觉有点担心苏喵的那个小学弟了,小男孩早晚会被苏喵啃的骨头都不剩!
温甜一笑而过,把内衣挂起来,等着吃灰,并未真打算用。
万万没想到,这件欲念十足的东西就明晃晃的挂在两人眼前,不偏不倚。它好似有着生命力,无时无刻不在放电勾搭着每个贱见过它的人。原本高雅精致的一柜子高定名牌都染上了市井街头的艳俗气。
那一抹红,太耀眼,也太刺眼。款式和设计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那种。
温甜鼻间不痛快,呼吸也不畅通,只是看了几眼那抹红,她都臊得不行。吹弹可破的脸蛋相较于菜园里烂红的西红柿,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敢保证这个双开门的欧式大衣柜是完好无瑕疵,因为但凡有个洞她都会如同鸵鸟一样钻进去。
妈妈呀!羞死人了!
顾冽会不会误认为她是放浪形骸的女人,虽然他和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但爱面子的温大小姐怎么忍受这种不良的标签那!
她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眼神色淡漠的顾冽,精美的五官上没有丝许波澜,像极了姑苏小镇里的静潭茗湖。
看来他应该没有注意到那抹娇艳欲滴的深红色布料吧!
还好!还好!
温甜舒了一口气,抓起手边一件女士衬衫,抛了过去,完美的弧线坠落,悄咪咪的盖住了那妖治性感的红色。
沉默片刻,男人开口。
“前男友?”顾冽的声音越过耳畔。
顾冽低声,言简意赅的询问。
“啊?不是,我躲的人是我哥。”温甜摸了摸鼻骨,底气不足。
顾冽没有在追问,护着小姑娘的绷着的胳膊细不可察的松了几许。
狭小的空间再次陷入了静谧,夹杂着新衣服的味道,姿势过于亲密,尴尬的不适感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温甜想挣脱男人的怀抱,但又不敢。
一是怕发出声响,引来温信。
二是衣柜里属实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可以落脚,顾冽一米九,容纳下他已经不易,那双笔直欣长的腿只能可怜兮兮的曲起。
本就摇摇欲坠的衣服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若不是顾冽的长腿抵着,现在已经是车祸现场了。
“我知道了,顾氏集团的案子先放一放,等新总裁上任后在拿到台面上谈。”
温信一口气接了三个电话,无一私事,都是温甜打破脑袋都听不懂公事。
温信在继承家族企业的那天起,就把自己的股份的百分之五转给妹妹。
温甜占有温氏百分三十的股份,温信仅有百分之二十五。温信从不参与自己小公主公司经营,高中毕业就把温甜送到了法国念书,斟酌许久,挑了一个烧钱又不累的专业,营养学。
在国外玩了三年,最后温甜给她哥捧回来一个难以就业的营养师证书。
营养师这个行业,服务的客户大多是非富即贵,活不累,报酬也很丰厚。
可是温家穷的就剩钱了,娇生惯养了二十年的金丝雀,温信怎么会舍得让温甜出去服侍别人。
商场刀枪剑戟明里暗里的都是无形的刀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也是常事。酒局应酬络绎不绝,更可况遇酒必然会沾染上色。温信不允许,也舍不得温甜跳进这个大染缸。
公主天生就是享受万千宠爱,耀眼注目的。长兄如父,如果遇囹圄,身为骑士的哥哥随时可以踏上马背,为矜贵的公主披荆斩棘。
温信有些不悦的声音溢进房间。
顾冽并不在意门外涉及商业机密的通话,半阖着眼,不疾不徐的等待温信离开 。
“妹夫这个称谓太早了,甜甜没有答应,这门婚事还不算数。有时间约一下顾家的二少爷,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打我妹妹主意的男人。”
话音刚落,顾冽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温信还在和助理交代着什么,但对于顾冽来说如同忙音,充耳不闻。
几秒后,顾冽的琥珀色的双瞳张开,吞了吞口水,“你的名字是什么。”
“嗯?”温甜偏过头,好看的眸子对上男人带着期许的眼神,眨巴着浓长的睫毛,眉头微皱,“为什么要告诉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打探别人的隐私。”
大小姐脾气上线。
顾冽轻叹了一声,无奈的看着女孩抛给自己一个“不想搭理你”的后脑勺,“你叫温甜!”
“打探住户隐私是会被记过的。”温甜不置可否,没有好奇的含糊的回答。国外治安并不好,所以数年的留学生涯,她的倒霉哥哥三两天就给她推几条。
“震惊!白富美为何死于家中,转给你身边需要的人”
“朋友圈都转疯了,八旬老汉尾随花季少女!”
………
媒体为了点击率,难点会夸大其词。
但润物细无声,在温信真假难辨的朋新闻链接的灌输下,渐渐的,她的保护意识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顾冽好似看穿了她的小伎俩,嘴角弯起弧度,垂眸,看着她膝上躲闪踌躇手指打着炫,他没在继续追问。
一分钟,
半小时,
一个小时,
……
温信还没走,电话接了挂,挂了接,交谈声不绝于耳。
温甜严重怀疑温信把她家客厅当成了办公室,赖着不走了。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稍稍转身,她的背,腰,屁股如同万蚁爬过,那酸爽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白嫩的手狠狠地掐在身侧的裤腿上,好似想接机转嫁身体的痛麻。
片刻后,温甜恢复了正常,在有限的空间内,如释重负的伸了一个懒腰,满意的找角度,打算寻觅一个新的坐姿。
一回头,不巧,碰上了一缕幽怨的眼神,“干嘛!前任坟炸了?脸这么臭!”
顾冽磨了磨后槽牙,高挺精致的鼻梁布上不可言说的阴影,瞥了一眼被扭得皱大腿上的黑裤,原本平整无褶的布料被扭得皱巴巴的。
温甜一脸不愿意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块平常的裤脚已被蹂躏的如用破碎的卫生纸,但最重要的是布料下被温甜掐过的大腿。
温甜没办法撩开衣服看看,以她能徒手断耐克风架子脸不红心不跳的架势,这块无辜的腿肉轻则红肿,重则淤青一片。
“呵呵~,保安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女孩恍然大悟,对着不悦阴沉的顾冽,尴尬的笑。
“我看看,应该没有大问题吧!”温甜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说着,探出身子,手已经伸了出去,搭在男人的腰带上。
男人眼睛顿时睁大,愣了几秒,一把推开温甜的手。顾冽错愕之余,没有控制好力度。温甜被推开的手不小心打在身后的那一摞纸盒子上,勉强叠加的方块失去中心,摇摇欲坠。
下一秒,在俩人的注目礼下,各种颜色的纸盒子如同山石,滚滚而下。
盒子不重,但万箭齐发之下,温甜属实招不住,盒子簌簌倾覆,带尖的棱角奔着她的漂亮脸蛋而来,那架势如同要取她小命,包装盒都是崭新的,画在皮肤上定会吃点苦头。
温甜练过跆拳道,应变能力不俗。
在她欲转身避开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她的脊背,往回一带,温甜错过来势汹汹的纸盒,撞上陌生且温暖的胸膛。
温甜的脸深埋在男人的肩窝,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护着她的头。
五颜六色的纸盒涌下,争先恐后,络绎不绝,小方块们撞到地面后,弹起些许,击打底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珍珠断线,陨落玉盘之势。
盒子散了一地,里面的精美不菲的饰品,名牌包包跃出。
顾冽覆在她发丝上的手并没有拿开,腰上的搂的很紧。事发突然,猝不及防的温甜愣住。
房间重回了安静,卧室的门没有被打开,也没有问声而来的脚步声。
温信已经离开了!
俩人为了掐伤的争执不下,竟没有留意。
顾冽的拥抱很及时,也很暧昧。
俩人之间没有分毫距离,男人超有手感的腹肌贴着温甜的睡衣,暖意融融的怀抱里,眼前男的脖子上的筋脉近在咫尺。温甜能感受到自己心口如鼓般的乱砸,呼吸也乱了节奏。
“你没事吧!”男人睨着眼睛看着呆住的女人,低声询问。
“啊!没事!没事!”顾冽的何时撑在自己自己的肩膀上,俩人已经拉开了距离。
“你发烧了?”顾冽看着女孩染上血色的耳尖,挑了挑眉。
“没有!”温甜果断的反驳 。
“可是,好烫啊,你”顾冽的嘴角不禁上扬,明明晓得了一切,却还是打算捉弄一下身前羞怯的小白兔。
“封闭空间,空气不流通。”
“哦~”顾冽意味深长的拉长尾音。
如此熟悉的对话,前后两次,温甜的心境大相径庭。
顾老狗明明就是借机报复!
温甜羞愤的打开肩上的手,扭开红晕的脸蛋,迈出柜子。
许是温甜被顾冽的挑逗乱了心绪,踏出去脚的没站稳,重心一失,整个人扑了下去,那张惊恐的脸蛋即将轻吻地面。
熟悉的手臂再次搂住不稳的她。
只不够,这次停留的地方不是腰,是颈下三寸的一团绵软。
我们的小公主被袭胸了!
TM的,顾冽的臂弯隔着睡衣,不差分毫,不偏不倚吻上小公主的……。
更骚的是,
大尾巴狼顾冽金口一开,“A?”
温甜如获暴粟,先是被挑逗,后是被袭胸,占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出言讽刺她身材差!
“A?”
你丫的用的是假肢吧!
你才是A,你全家都是A!
听听顾老狗的话,意外中带着不羁,不羁带着嘲讽,嘲讽中带着不屑。
很好!
顾冽,很好!
你小子今天看来不能站着出这个卧室门了!
温大小姐免费送你一乘,让你知道什么是世间险恶。
温大小姐带着和蔼的微笑回头,眉眼很是可亲慈祥,灌了全身力的右手抡去弧度,完美的抛物线在顾冽俊俏朗逸的腮上平稳着陆。
“啪”
清脆,
利落,
漂亮!
男人的头被打偏,脸颊一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红红的五指印清晰可见,这张无可挑剔的帅脸被打成残花败柳,暴殄天物的一掌下去,男人的嘴角溢出鲜血。
顾冽用舌头顶了顶伤处,拇指擦过唇角的猩红,看着气急败坏的温甜,不怒反笑。
用力过猛,温甜背后颤抖的手一阵酥麻。
顾冽捻了捻拇指的腥血,弯起眼睛,挑了挑眉,看着斜前方,笑着说:“它,不适合你。”
温甜不知他又发什么疯,转头一看,一抹熟悉到令人窒息的红。香槟色小牛皮手提包上,苏喵送的那套“极其不正经”的内衣赫然的躺在那里,舒展开的腰身,好似发出热情的邀请。
“不是你的size。”顾老狗又补了一刀,狠狠地插在温甜五味杂陈的心口。
温甜一出生就是豪门千金,周围的人都是变着法的宠着她。二十二年来,温甜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囧过。
温甜的有顶瞬间轰起一朵蘑菇云,烟雾里弥漫着被讥讽的愤恨,夹杂着被看穿尴尬的愧怯。
一时间,不知是该气愤,还是该害羞……
如果杀人不犯法,温甜现在已经毁尸灭迹了!
“而且,我猜,你老公,比较喜欢黑色。”
顾冽手肘拄着柜门,故意加重尾音,嘲弄且认真的给出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