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岚缓缓坐起,“捡宁王用剩下的不好受吧?”
陛下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揪着她的领子,恶狠狠说道,“你现在把你整个宫里的布置从实招来,不然你母妃在冷宫里也将像连清的妹妹那样暴毙而亡,不信你可以试试。”
“威胁我?呵呵,不用威胁我,我特别愿意把这件事情讲出来。”她抬头看向陛下,“毕竟这个过程的滋味,我也想再回味一遍呢。”
她艰难的起身,扬声对着陛下说的,“萧纪,你以为你是什么贤明的君主吗?像你这样的恶人,就该遭受这样的结果!”
“你一个低贱下人生出来的孩子,不过是沾了那个老妖婆的光,成了族谱上的嫡子罢了……”
我忍不了了。
我指着她,“给本宫把她的嘴堵上!”陛下抬手说不必,我回头一看,他阴沉的面色,令我都吓了一跳。
今天,怕是要……
“你走到今天,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你的那些丑事,家族中有谁不知?你配坐那把龙椅吗?”
我忍不住说道,“陛下有何不能当上君王?陛下不配,难道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就能配了吗?”
我上前一步,用我最凶狠的眼神盯着她,“本宫可是听说当年先皇降罪于九皇子,起因可并不是什么因为造反的大谋划。反倒是他常常流连于烟花楚馆之地,为了一个女子和沈太傅的儿子大打出手,竟是把人殴打致死。”
“沈太傅气不过,上折子参了你哥哥一本,你哥哥知道后竟是吓得连夜带府兵回到了你们母家的封地,此举未造反却与造反无异,你母妃就是活该被你自己哥哥坑死的!”
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指责母后和陛下?
她拼命上前要过来抓挠我,陛下瞬间挥手将我拦在身后。
她被嬷嬷死死摁下,随即放声大笑。
“我当然知道我那个哥哥是个不成器的,你以为我就不恨吗?!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是我亲哥哥呀!我若是个男子,还用得着他吗?”
“事已至此,棋差一招,我没有什么好说。但是我怎么能看你安心坐在皇位上如鱼得水呢?”
“让你不快活,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夙愿。”
“哼哼哼哼,当年宁王把她送到你的府上时,你对她那样百般疼爱,你对她的荣宠我们就像笑话一样在看着你,哈哈。”
“你还想去求父皇,把她升为正妃,你对她越痴心,就衬托的你越可笑。”
“你的后妃也那么的蠢笨不堪,我动用的,不过是当年夺嫡哥哥留下来的人罢了,你那个姓罗的妃子,脑袋削了个尖儿似的,往我设下的陷阱里钻,萧纪呀,你说说你这个皇帝当得开不开心呢?”
陛下怒极反笑,“你有这么歹毒的心思,用来对付无辜之人,把这种手段用在扶持你哥哥上,比什么都好用。”
“无辜之人?你当孙妙华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当年连清阿丝罕云都是什么好东西吗?都是贪图富贵之人罢了!若不是她们心存邪念,又怎么会被我这个恶人利用?!”
她转头看向我,“傅椒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站在了正义的那一方?你可知道你旁边站着的这个男人,夺嫡的时候用了多少肮脏下作的手段!我一一列举出来,能说到天明!”
“你们在这里冠冕堂皇的指责我,不过是因为你们站在了胜利者的那一方,成王败寇罢了。”
“你以为我怎么使唤弄得宫中那么多人?你以为连思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自戕的也那么决绝。”
她眼中似有毒火一般,看向陛下,“那都是因为你呀,萧纪,我不提醒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受万人敬仰的皇帝,有无数人恨着你呢!”
“你知不知道你当太子之后?宁王每次与孙妙华苟且之时,都会写书信邀请我们去旁观呢,啊!”
我反应过来时,陛下已经一脚将她踢倒,随即向门外走去,拔出手在门外侍卫的长剑,提着剑就向久岚走了过来。眼中布满血丝,像要复仇的恶鬼,看得我一阵心惊。
“来吧萧纪,杀了我吧,临死前能看着你这副模样,我走的也安心了。”随即闭上眼睛。
我慌忙拦在久岚的面前拽着陛下的衣袖说道,“陛下,她纵然可恶,可是后天就要和亲了,此时要了她的性命,和亲怎么办?”
他转过头来面色极寒,一字一句的跟我说,“和亲可以拿其他公主向上添,就算是和匈奴再打一仗,朕也无所谓,但是她今天,必须死!”
说完提起长剑向下斩去,久岚静静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我眼看阻止不急,只得退后三部,防止血溅到我的身上。
可是陛下剑举到一半,却停在了空中,随后缓缓地放下,他轻轻地开口言语中,仿佛有千万刀子似的冷漠,“如此就让你死了,真是太便宜你了。”
他回过头去冲门外的张玉年说道,“去把冷宫里的赵氏给朕拖过来。”
久岚闻言愤怒地睁大了眼睛,质问着陛下,“你要对我母妃做什么?萧纪!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小人,你对我没有招数,你就只能去伤害我母妃,伪君子!来呀,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他缓缓蹲下,以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久岚说,“当年就是你的母妃,一味的欺负我母亲,让她熬夜做活,夏天命她在太阳底下罚跪,冬天不给他分发例碳。”
“她生病了,去请太医,结果太医全被那个毒妇压着不来给她看病,我母亲就是这么活活的,被你们熬死的,只因为他是一个小宫女。”
“朕留着她的命,就是为了等今天!”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你母亲那个贱人,她死是活该……”
陛下起身扫了她一眼,“你今天晚上说的每一句话,一会儿都将会报应在,赵氏罪妇的身上。”
眼下的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我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只能吩咐枝雨,将整个公主府围起来,不准向外走漏一点点风声。
将当年的贤贵妃从冷宫带到公主府的这段路上,一定一定要张玉年亲自选人,亲自过问,绝对不能留给任何人把柄。
吩咐完这些事情,我向陛下劝道,“陛下,已近亥时,您明天还要早朝……”
“张玉年,传朕口谕,就说朕身体抱恙,明天的早朝不上了。”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萧绮好像被陛下唬住了,不再说话,生怕陛下对他母妃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小太监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一挥手,说了句带走。
久岚就被敲晕,绑了起来,他没和我说一句话,出了公主府奔向宫中的一处偏殿。
这里破败不堪,我身为皇后,倒是从来不知道宫中有这么多地方。他见我一脸诧异,低低地说,这是我母亲原先做活的地方。
我心中有些心疼他,一想到原先赵氏母女猖獗的模样,我心中也是有滔滔怒火。
贤贵妃赵氏很快就被带了出来,若说她是当年宠冠六宫的贤贵妃,恐怕无人相信。
衣衫褴褛,身上有些许异味,蓬头垢面脏污不堪。整个人也呆若木鸡,见人没有什么反应,唯有当她看向久岚的时候,才变得有些激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
陛下冷笑,“当年你对我母亲大放厥词,朕灌了你的哑药,想不到竟致今天萧绮听不见你的惨叫了。”
他挥了挥手,一人上前把久岚泼醒,她呛了一大口水,痛苦的抬起头就看到了她的母妃。
她倒是声泪俱下,可我却看到了一个恶人对另一个恶人的所谓的感情,直叫人作呕。
他缓缓蹲下,一脸怪笑,“五妹马上要去和亲了,你于社稷有功,皇兄怎好罚你?”他这个亲切的称呼令我如寒芒在背,浑身不自在的抖了抖。
他脸色又回归了阴狠,慢慢开口,“你说的话,做的事,就叫你母亲来替你吧。”
“把久岚公主绑在柱子上,找个人把她眼皮掀起来,朕要她好好看着!”
然后拉着我坐在了一个凳子上,一脸温柔的问我,“时候不早了,皇后可是要回去?”
他温柔的神情好像毒蛇吐信子。
我手掌握了又握,松了又送,我努力把那股害怕拼命压了下去,定了定神色,握住了他的手,用我最坚定的语气说,“臣妾陪您。”
他的神色好像有一丝松动,随意又恢复了怪笑,开口,“久岚公主萧绮,辱及太后和皇后,有眼无珠罪无可恕,把赵氏罪妇的眼睛给朕挖出来。”
“不要!停下!不要啊!!”
萧绮的哭喊声传了起来,我紧张的看着地面,不想看生挖眼睛的场面。
陛下只让挖了一只,赵氏也被架起来,剩下的一只眼睛和泪流满面久岚遥遥相望。
“萧纪,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久岚公主萧绮,言语中伤太后和皇后,可恶至极,赵氏已灌哑药,那就把她的舌头给朕用勾插扯下来!”
赵氏被灌了哑药,烧了嗓子,发不出来声音,她只能痛苦的发出一种嗬嗬声,像年久失修的齿轮在碎裂的边缘转动,像午夜索命的无常手上的链子拖行在地上。
这种声音比痛苦的叫喊更摧人精神。
我皱了皱眉,但是我并没有劝阻。
被伤害的痛没发生在我身上自然觉得残忍,可是陛下的母亲何辜?年幼的陛下何辜?外面被久岚把性命看做草芥的人又何辜?这些伤害没发生在我身上,我没资格替他们原谅这对母女。
这一切切的一切都源自后宫无休无止的争斗,我只愿后宫以后不在起这样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