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急躁让白逍顾不得其他,只想宣泄出来。荒气沸腾,隐隐呈现出彩色来。
“怎么,小崽子,凝不出阵印还来怪我吗?”
莫老语气淡漠,少年这暴怒的模样在他眼中着实有些稚嫩,眼神戏谑道。
却是丝毫不知道在白逍这般年纪,老者这风轻云淡的态度,无疑是狠狠的给了少年一巴掌,让少年的锐气与怒火被激发出来。
“我知道,若不是我二娘的缘故,你瞧都不会瞧我,可你又何必这般模样。”
白逍牙关狠狠的磨动,瞧着那略干瘦的老者,少年吸了几口凉气,却是极快的将情绪收拢语气寡淡道:"玛德,阵法而已,小爷早晚有一天亮瞎你的……狗眼。"
“小逍。”
二娘眼神迎上少年的眸子,略有些不忍,但还是语气肃穆的给了少年一个制止的眼神。语气略严厉道:“你怎么能和莫爷爷这么说话。”
“二娘,我没骗你,我真的凝炼出阵印来了。虽然只有一道。”
白逍没有理会二娘的呵斥,反而是吐了一口气,嘴角蠕了蠕像是鼓起了不小的勇气才开口,漆黑的眸子望着二娘,虽没说话,但白逍能看出二娘下意识露出一抹疑惑来,似是有些怀疑。莫老眸中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是显得刺眼至极。
而后少年无奈的摊了摊膀子,嘴角噙上一抹无奈,自己不争气啊。这该死的阵印!实在是他妈的不给面子啊,狠狠的咬下嘴唇。一头扎进夜色中,不再回头,二娘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白逍却是没有听清。
“小姐,白家这小子,今年多大了。”
莫老瞧着少年遁入夜色,却是忽然吐出一句,眼眸似有深意,语气恭敬的问道。
“小逍今年…十七了吧。”
莫小玉有些愣神,不知道莫老为何突然关心起白逍来,沉吟片刻开口道。
“十七吗?小姐,你可瞧见我刚打断他凝炼阵印,这小崽子差点上来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可片刻……”
莫老语气寡淡,有些沧桑,缓缓的继续道:“这小崽子便骂骂咧咧起来,将那股怒气压下。这般控制力,可是有些骇人啊。”
闻言,莫小玉却是沉默下去,没有再说话,望向浓重的黑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这夜的变故也是让白逍对于阵法有了一股近乎执拗的念头。
接下来半个月,白逍近乎疯魔一般开始凝炼阵印,这个年纪的少年下颚上已是显露出丝缕黑须来,看上去有些颓废,眼眸之中有着缕缕血丝。
黑白阵印光泽愈发的幽暗,半个月少年周身已然是凝炼出七道阵印来,如同七只雀跃的蜂鸟,十分喜人。
短短半个月,白逍却是多了一些莫名的男人味——也就是臭味。
每一道阵印凝聚,都是让少年有着极大的成就感,但凝聚阵印可是远远不够,阵法的筑造,万里征程才是行了第一步而已。
要布阵法,除了以阵印为骨,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阵枢,每个阵师都是有自己的阵枢,有阵师以剑为阵枢,以剑控阵,屠戮众生。有人以衣袍为阵枢,布控阵法……一切都可为阵枢,以此作为掌控阵法的枢纽。传说某个时代,有极强者拘雷电为阵枢,以雷为引,布阵法,一手阵法毁天灭地,轰杀无数强者。
七幻阵,一级幻阵,可控阵师周身三丈左右,须七道以上阵印,以荒气勾勒阵纹,落十枚以上幻石,五枚水系源石,以及一枚二阶水系荒兽的荒核。
经历长时间枯燥的凝炼阵印,少年吞下一口唾沫,略疲惫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亮光,瞧着那卷阵诀中所提及的阵法,小心脏不由得速度加快了几分,这么久的修炼,最终不就是为了布控阵法吗?或许再凝炼一两道阵印,布控这七幻阵把握会大上许多,可少年却是有些急不可耐。
阵图是由银色的颜料勾勒而出,好似某种星图一般,以复杂的纹路串联起阵印,幻石和水系源石的下落点也是以不同颜色的笔触点出来,这阵图在少年眼中,颇有些瑰丽。根据这玩意,便是能够布控出玄奥的阵法来吗。白逍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按耐下内心得激动。
“阵法所需幻石和水系源石还有荒核倒是一个问题……”
白逍皱着眉头,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可要集齐怕是要一番心思,沉吟片刻白逍眸子却是一亮,邓元!去找那家伙,他可是掌握着不少资源,这样一来能省去不少繁琐。
白逍将身上袍子一换,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不少,而后便是从柜子中翻出自己的积蓄来,有着二百多个金币,装在一个素囊之中,颇有些沉甸。
出白府,转过几条街道,步入一道宽阔的巷子中去,这地方依旧冷清,由外看去显然是看不出这地方竟然有着归云镇最大的一个拍卖场。
依旧是拍卖场最顶处,但其中物件显然是被邓元换了个遍,房间内摆着一张巨大的茶桌,两杯清茗未斟满,巨大的架子之上摆放着不少的稀罕物件。之前的屋子被隔成两个部分,后方多了一个不小的练功房。
白逍漫步经心的将茶杯端起,喝了一小口却是皱了皱眉头,苦涩,一股呛人的苦味在舌尖游荡,显然尚在这个年纪的少年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你来的可是比我预期的晚了许多。”
邓元依旧是一袭紫袍,但身形消瘦了不少,一双阴翳的眸子愈发深邃,瞧着白逍悠然说道。
“你预期?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白逍有些呆愣,眉梢忍不住皱起,细细思索着邓元怎么会这么神乎其神。眼眸中的疑惑更是浓重。
“几天之前,白家的矿石再一次被劫了。这一次白家可是被逼上绝路了。你老爹已经是打算和那些人算算账了。可说实话光凭你白家对上那些流匪,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啊。”
邓元端起桌上的茶杯,沿着杯壁吸过,任由那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口中,露出些许痴迷神色来,似乎这是极迷人的味道。
闻言,白逍却是一愣,旋即脸色变得暗沉下来,手中的动作也是僵住,开口道:“也就是说,我老爹准备和那些家伙硬碰硬了是吗。”
听到白逍的话语,邓元也是疑惑的抬头,望着少年古怪道:“你不是为这事来的?”
“这些天我忙着去做其他事了。倒是不知道这事。”
白逍摇了摇头开口道。
“那倒是我猜错了。”
邓元砸吧砸吧嘴,神色有些怪异,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说道。
话语落下,巨大的房间中陷入寂静,二人都是没有再说话,白逍望着邓元,而邓元则是望着桌上茶杯,听邓元开头话语的意思,白家要去和那些家伙硬碰硬,怕是会吃大亏。但白家显然没有其他办法了。
相较于白家之事,阵法资源的事倒是可以往后拖一拖。
邓元实力不凡,势力庞大,白逍自然想要开口寻求他的助力,可如何开口,说到底邓元与白逍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至于那结盟,却是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白公子,出言求我有这么难吗”
邓元忽然开口,语气略有些调侃,他已不是那日被王绝追杀逃窜的狼狈模样,他如今在归云镇虽隐藏在暗处,但依旧有着极强势的实力。
“当然不难,只是我若开口求邓大哥,倒像是以我们之间那所谓的结盟来要挟你了。”
白逍听得邓元的话语,却是悄悄吐出一口气来,亦是以一种调侃的语气回答道。
结盟吗?邓元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站起身来,往前方那巨大的落地窗前而去,下方拍卖场依旧是人影绰约,热闹非凡,邓元捧着一杯苦茶,彪悍的男子挺着身形,那小小一杯却是有些不协调。
“白公子,我倒想问问今天若是你是我,站在我的位置,会帮你吗?”
邓元突然开口,眼眸不动,只是吐出一句话来,语气冷硬,自顾自道。
“不会!”
白逍摸不清邓元在搞什么鬼,身子往后稍稍一挺,少年露出些许慵懒来,起身漫步走到邓元身旁,一同注视着下方的高台,这地方总会是热闹非凡,有些物品值得拍卖,站在高处俯瞰的滋味的确是不错的,怪不得所有人都想伫立云端。少年脑海没由来的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而白逍这般回答也是让邓元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白逍竟然会给出这般果断的回答来——一个利索的“不会”。
旋即停留片刻,身旁少年吸入一口凉气来,似是纳入一片的璀璨入胸怀,清朗的声音响起道:“待我到你这般年纪,我早已傲立这泱泱大陆。入荒墟,入府封尊。”
白逍话语声轻扬起,却是令得二人忽然对视一眼,旋即大笑起来,笑了许久。邓元将杯中的苦茶一饮而尽。这茶初尝干涩,习惯之后却是有着一股清香留于口齿之间。
“白家的事,你不必担心,有我这个盟友在呢。倒是你来找我什么事?”
邓元开口便是有着一股颇大的气场,在归云镇这地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势力的。
“我记下了,白家和白逍都欠你一个人情,多谢了。”
白逍嘴唇蠕动,语气肃穆的开口道。旋即也是将身子舒展开,停顿片刻缓缓道:“不知道邓大哥对阵法,有多少了解?”
“阵法?”
“了解甚少,毕竟那些家伙都是傲娇的很。我可没有福气与那个圈子搭上关系。”
邓元沉吟片刻,自然的开口道。并无太多语气波澜,毕竟在他看来阵师那个圈子,和他隔着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