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兮边走边从袖子中掏出那个药瓶子,从中倒腾出了一颗药丸,将药握在手中掂量着……
安定侯府,月桂园。
“娘,到底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是顾唯兮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顾唯兮是在两天后大婚没有错,但你的女儿不久之后也将要嫁与太子为侧妃,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只为了那小贱人忙里忙外、奔波操劳,却不肯为我的婚事上半点心哪?她的嫁妆需要置办,她需要风光大嫁,那我就得寒酸上花桥,用她剩下的么?”
本来她不能被赐婚给上官玄灏就已经很是郁闷了,奈何现在整个安定侯府的人都只记得一个顾唯兮要出嫁,完全把她顾玉莲忘到了不知道哪个山旮旯里面,这让她怎么甘心,怎么解气?
就连自己的亲娘现在也这般忽略她,成了那小蹄子的小跑腿,真真可恶!
顾玉莲喝了一口茶后,狠狠地把茶杯“呯”的一声摔放在桌子上,那声音直惊薛姨娘从位子上弹跳起来,赶紧跑去门边左瞅右瞅,瞧见确实没有人在偷听墙脚,悄悄呼出了一口气后把门上了栓关紧,回过头来见顾玉莲还想要大声瞎嚷嚷,当即小跑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怒嗔了她一眼,压着声音低斥道:“你这丫头,消停这一时半刻是不是要了你的命了?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那顾唯兮现在可是皇上亲口御封的郡主,府里现在到处走动着皇宫里派过来的礼仪嬷嬷,你再这般信口开河、劳什子胡话都往嘴巴外面窜,万一遇到哪个心眼长歪的听去了一词半字,可该如何是好?”
顾玉莲牙根子咬得“咯咯”直响,顿时觉得气闷得慌,抬起手来不管不顾地一扯,一屁股坐在榻上,眼中露出嘲讽的幽光,对着薛姨娘冷笑道:“我的亲娘,以前也没有见你这般窝囊无能过啊?怎的现在就变了个样子,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怕了她那劳什子郡主头衔,以前她身为侯府嫡女的时候身份也不低到哪里去,也没有见你哪天消停消停不去给那贱蹄子下绊子啊?现在成了当家主母了,却也就成了那缩头缩脑、畏手畏脚的无知妇儒了?”
“你这个不肖之女,你可是娘怀胎十月、咬紧牙关才从肚子里割下的一块肉啊,别人都说母女连心、母女连心的,你就怎么不明白为娘的苦心呢?娘何时亏待过你,现在只不过是让你忍一时意气,待那顾唯兮出嫁了,咱娘俩就安生了!”
薛姨娘手指一颤一颤地指着顾玉莲的脑袋痛声低斥,顿了顿后,攥着丝帕的手往胸口顺了顺气,坐下来抿了口茶,才缓了缓语气:“况且,是谁告诉你为娘是怕了她‘安平郡主’的头衔,才故意讨好她的?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顾玉莲听了这话的有些端倪,下意识问出口,“自顾唯兮下水之后,你就让我不要像以前一样处处与顾唯兮针锋相对,样样得避了些风头,难道那时就不是故意在讨好她吗?哼,现在你倒是变本加厉了……”
薛姨娘的眸子不自在的闪了闪,眼中的异样之色稍纵即逝,定了定心神,嗔了顾玉莲一眼之后,冷声说道:“你得记着,娘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着想,断不会推你进火炕的,你只需要听话便是!况且现在周姨娘那狐媚子虽然暂时失宠了,难保以后侯爷纳了新妾后,不会有第二个‘周姨娘’出现,娘现在得防范于未然,在安定侯府里树立一个公正公明、持家有道的当家主母形象,那顾唯兮成婚可是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只眼睛盯着呢!别说一碗水端平了,明面上再怎么着也得偏向顾唯兮那边,断不能在这关键时候让人挑了刺……况且,你现在可是太子侧妃,太子继了位,你可就是尊贵无比的皇室贵胄、后宫宠妃……”
说到这里,薛姨娘反射性地往四周紧闭的窗户环顾了一眼,凑到顾玉莲嘴边,把嗓音压得更低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说啦,若是到时再讨了太子的欢心,得了盛宠,何愁成不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到时那顾唯兮哪能比得上你分毫,见了你也不得卑躬屈膝、低眉顺耳的?你想,那太子能是那病秧子能比的,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子民,他上官家再多的钱还不是得听皇上的吩咐……”
听了这话,顾玉莲多日来积聚的郁闷几乎一扫而空,脑光一闪,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但嘴中还是不依不饶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可人家还是比较喜欢……”
顾玉莲的话还没有说完,薛姨娘刚想问问她想说些什么,屋子外面便传来了丫环的叫唤声。
薛姨娘起身轻轻抚平了一下衣裙上的褶子,抬手整理了一下发髻,转头示意顾玉莲安份一点之后,便走去打开了门,看着那丫环雍容一笑,轻声问道:“何事?”
“听说宫里的林御医来了,说是要给五小姐看病,许是那次落水留下的后遗症,现在绿环正领着侯爷和林御医往倚竹院那头赶去呢!”
薛姨娘笑着应了声,便掏出了块小碎银塞到那丫环的手里打发她走了,转过身后眼中便露出一丝冷光,提了提裙摆便匆匆往倚竹苑赶去……
倚竹苑。
“太医、侯爷,请进来吧!”绿环微微伸手往屋子里引了引,进去后便看见顾唯兮脸色有点苍白地斜躺在长榻上,沐雪正在旁边小心地为其扇着风,时不时递上杯清茶嘘寒问暖,惊得绿环立即跑到顾唯兮跟前,声音颤着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仍旧不舒服吗?”
绿环刚刚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计划的,想来现在小姐已经服下那颗药丸,一想到那颗药丸只能维持两刻钟的药效,为了让太医早日确诊,好引出那下毒的幕后黑手,便十分机灵地配合着小姐演起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