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开心品尝美味顺带凑热闹的二人丝毫感受不到姜风的不满。
郑家轿子挤不进人群,只好在人群外围五米处停下。
林阿奇扯扯云起衣袖,颇为兴奋:“来了来了!”
郑夫人嫌丢人,心下又焦虑不已,不停催促郑酌先下车。
郑酌吩咐了句,立即有人将围观群众拨开,中间很快让出了路,不少人还叹息怎么不来晚一点,他们中还有人去买瓜子了呢……
百姓们眼睁睁看着郑大人马不停蹄地叫人将郑平抬到衙府内,而围观群众都被拦在了衙府外。
云谷国重视文学,许多平民百姓也是能读的起一两年书的,因此能看懂揭发信的人不在少数。
本来信被塞到了衙门府门里,按云起的意思,私下里解决了就行。
却不料那信被风一吹,从衙府里吹到了衙门外,被过路人捡起来看,一传十十传百,锥乡百姓的八卦力量不容小觑,很快就传得众人皆知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恶人自有天收。
事先被安插在人群内的人立即喊道:“郑大人!大家都知道您是位好官,可您儿子害死您侄女,就是天皇老子在这也要主持公道吧!”
“是啊!您兄弟该多痛心?”
“虽是大人亲生儿子,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呢!大人可不要妄想包庇了,如今证据齐全,您公子怕是不日就要问斩了吧?”
本就气火攻心的郑夫人还期待着将人抬进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一听这话,险些气昏过去。
再一看前面被绑得五大三粗满头包的儿子,惊呼一声真的晕过去了。
林阿奇与云起对视一眼,这事还真不好说。
一边是亲生独子,一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
林阿奇自是不会让为非作歹之人久活于世的,很显然,云起也不是那么仁慈的人。
“走吧——”云起朝姜风示意。
一边还在怒骂两人神经病的姜风一怔:“啥?”
林阿奇笑嘻嘻的:“百姓们的怒火燃烧得还不够大,需要我们去添把柴才行!”
姜风傻了,他完全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好不好?
要是郑平真的如百姓所说被问斩,那他回家该怎么对母亲说?
他眼睁睁看着外祖母恩人的孙子掉了脑袋?
他还处在震惊中,那二人早就走远了。
“诶!等等我呀!”
许是三人嚣张气焰燃得过于熊烈,被看门官差拦下:“你们是何人?”
云起淡定地掏出他的王爷令牌:“微服私访,不必下跪。”
官差吓傻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要下跪拜见,三人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外面的老百姓哪见过这等可以随意进出衙门的贵人,一个个嚷嚷着凭什么他们能进去?
眼见着外面吵嚷越来越过火,匆匆处理了儿子救治的事,郑酌就绞尽脑汁地跑出来安抚百姓了。
还未出二重门,就被眼前气势超尘的三人晃了眼。
中间那人一身白衣仙然,面色冰冷,气质身形都是三人中最好的;左边的青衣公子有些轻佻,然而一把折扇挥得郑酌都要误以为他是来游玩而不是问案的;右边最小的黑衣公子则俏皮更甚,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仿佛能洞悉世间一些不平事。
云起不废话,亮出令牌:“本王途经此处,听闻出了命案,特来查看。”
郑酌细看大惊,正要下跪,左边那人又亮出令牌:“本王也是。”
一位是当朝鼎鼎有名的明王,一位是惹祸花名在外的郡王,这……
怎的偏偏这么巧?
郑酌急得冷汗直流,又看向那黑衣公子,林阿奇有点得意,亮出云起新给她打造的贴身侍卫牌:“我也是。”
饶是如此,郑酌也不敢懈怠,行过礼后引领三人往衙府里去。
公堂之内肃静威严。
不出三人意料,郑平哪被压在堂下受训?分明是躺在郑酌的休息室里让大夫照料着呢。
云起端坐首位,冷眼看向一边惴惴不安的郑酌:“听闻公子出了事?可否报上让本王审案?”
“这……”郑酌躬身,“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姜风端起架子还真有模有样的,“明王亲自审案自是公平公正的,你还怕堂堂王爷冤枉了贵公子不成?”
“小官自是不敢。”郑酌又行一礼,“只是这说到底还是小官家事,让王爷出面怕是有损皇家威严。”
“你!”姜风一拍椅子扶手,差点气得跳起来揍他。
好一张巧言善辩的嘴。
林阿奇立在云起边上冷笑:“大人莫要说笑了,王爷审案乃是为天下鸣不平,为百姓报大冤,此乃伸张正义之善事,何来损皇家威严之说?只怕当今圣上很高兴有这样的贤助手呢,是吧大人?”
把锅抛回去,看你如何辩解?
面对圣上之言,郑酌自是不敢多嘴的,谁敢轻易说皇上的不是?可不就是这黑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郑酌狠狠掐了一把手掌心:“王爷为皇上分忧,自是功不可没,下官不敢乱言。可说到底,这也是犬子做错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下官的家事,下官……”
“放肆!”
云起声音不大,可音调自带威严冷酷,惊得林阿奇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
姜风早已习惯表弟这突如其来的冷漠,看着那丫头震惊的模样,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看吧,我表弟凶起来很吓人的!
然而在另外二人看不见的地方,林阿奇狠狠掐了云起一把,吓死老子了!
云起不动,任由她的小动作。
郑酌只是躬身并不接话,难怪这人有点本事,居然敢违抗王爷意愿,怕是心里早就笃定要保下儿子了。
哼——他要保,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本王一路至此,判过的案子数不胜数,你不过一小小乡长竟敢对本王置喙——”
郑酌跪地:“下官绝无此意!”
人家非要狡辩云起也无可奈何。
“绝无此意就好,本王进来,许多百姓都瞧见了,若是不公平公正审问一番,那才是有辱皇家威严——”
郑酌匍匐在地,大家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样?你不是很狂吗?本王顺着你来了,惊喜不?
云起话锋一转:“起来吧,把令郎带上来。”
郑酌一个哆嗦,狠狠闭上了眼:“是。”
郑夫人一醒来就大哭着奔向儿子:“我的儿!你糊涂啊!”
郑平勉强还能说话,一见哭哭啼啼的母亲就不耐烦道:“娘!我是被人害的!”
郑夫人大哭的动作一顿:“什么?”
郑平只好将昨晚做的事情删掉他想强占民女那一段讲给了她听,郑夫人听完气得指尖攥肉,隐隐渗出血丝来,恨不得当场撕了那几人。
“这么说,是那几人将你揍成了这样,还绑了你来让你受辱?”
郑平恶狠狠皱眉,又牵动了肿疼处,疼得他倒吸凉气:“娘,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郑夫人到底没儿子那么不长脑子,哭过后就认真反思起来:“你害了玉儿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连下人都瞒得死死的,除了一人——”
郑平也想起来:“薛掌柜?”
“一定是他!害怕玉儿的事牵连到他,所以找了人来想除掉你!”
“娘——”郑平有些害怕了,“如今我在衙府门口出了那么大丑,人人都知道是我做的了,我……”
“住口!”郑夫人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没好气骂,“你长没长脑子?谁说是你做的了?谁看见了?”
惊愕过后,郑平更加迷茫:“娘,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当时我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郑夫人气得差点吐血,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笨如猪的人?
玉儿虽是深得她喜爱,但比起亲生儿子,自然是儿子千般万般好的:“不是你干的!娘听都没听说过!今日是头一回听到旁人污蔑陷害你!”
郑平大约是脑子被林阿奇的木棒子锤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娘的意思是——”
薛掌柜已被姜风的人控住,堂中四人僵持中,一名小厮打扮的侍从飞快来到姜风面前耳语几句。
姜风冷笑:“郑大人还在犹豫什么呢?莫不是被王爷和本王的威风吓尿了吧?”
云起:……
你吹牛皮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林阿奇叫来外面立着的官差,让他们带路。
既然这个老东西如此不识趣,那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实在了。
那厢母子二人还在商量阴谋诡计,这边派来带走郑平的官差十分不留情面,直接掀开被子一把薅起来孱弱不堪的贵公子,浑然没了从前在他面前的低声下气。
林阿奇挥手,有那味了。
“带走!”
郑夫人吓呆了,儿子被人拖着走了半米远才反应过来拦人。
“反了反了!你们在做什么?放开我儿子——”
郑平一身的伤,又疼又气,偏偏还挣扎不得:“娘!娘救我——”
郑夫人哪可能拦得住,哭哭啼啼跟着来到了堂上。
“老爷!他们造反了啊!反了天了——”
哭音未落,待看见坐在审问座上的年轻面孔时,浑身一僵,老爷呢?
林阿奇示意将人扔到地上就行。
痛得快当场去世的郑平嗷嗷叫着,平时高高在上的父亲就跪在他边上,此刻连扶都没扶一下。
郑平定睛一看,对上林阿奇意味深长的眸色,登时一股气血上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