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本是想轻叩大门的吕绮玲被这忽然间的巨响惊了神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眼前厚重的大门很快便打开了,露出了那有些日子不见的青涩少年。
少年笑容灿烂,欢喜的走了上前,咧嘴笑道:“娘亲!”
虽说知道儿子在这天罡塔修炼,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足足八天一点动静没有,吕绮玲心中不免几分担心,此刻才是松了一口气,想像以前一样摸摸眼前少年的脸颊,却发现自己已是有些探不到了。
见少年识趣的矮了矮身子,像是撒娇一般,吕绮玲眼睛也弯成了月牙,“还怕你修行忘了时日,吃不好饿瘦了。没想到些许日子不见,戎儿便长的这么高了,也也壮实了不少,日后可就难在娘亲怀里撒娇喽。”
融了不少灵草,修了仙台,黎修戎不仅身体更加强横,个头也是长了一截,没了以前那般营养不良的样子,长的又是俊朗,此刻一笑,颇有一种阳光大男孩儿的味道。
“长的高些,以后才能保护娘亲呐!”
吕绮玲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啐道:“油嘴滑舌。”
……
黎修戎闭关这几天,可是被不少人盯着,此番一出现,便走了不少的探子去传了消息。
以至于黎修戎三人回去的时候,玲珑阁前已是挡了不少的侍女太监。
见黎修戎一脸的疑惑,吕绮玲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你修炼之后,这帮人便已陆陆续续来了一次,送了不少东西。我寻思着无功不受禄,便想着拒了就好。谁知他们也只说奉命行事,放下东西便走,一点机会也不给。”
吕绮玲说着,脸上苦笑了起来,这些年她的玲珑阁何时这般热闹过?送礼讨好之人络绎不绝,虽说算是好事,可她过惯了清净日子,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本想让幼书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可偏偏这些人连名头都没留下,也不知是何人,也就只能都摆在了屋子里,房间放的满当,都快没地方落脚了。”
这些人自然是冲着黎修戎来的,在他身上下了赌注。大多是朝内高官贵人,还有一些朝廷扶持的宗门世家也托了关系,寻了几个侍女太监。在他们看来这已是一笔不亏本的买卖,若不夭折,已是注定的强者,或许还有继承大宝的可能。
而这些年吕绮玲的遭遇只要一打听,他们便会知晓,在他们看来讨好吕绮玲或许更有用,不说黎修戎这些日子不在,想来他修了这么些年的佛,怕是也对财宝没多大兴趣。
于是这几天玲珑阁的门槛都让踏破了。
今天黎修戎出关,那些人盯了许久,自然不会放过,第一时间派了下人赶来示好。
若不是皇宫禁地,这里又是嫔妃的南园,实在不方便进来,或许那些高官或是家主会亲自前来拜访,以示尊敬。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记下了几个从未听过的宗门高官名字,黎修戎气喘吁吁的关上了房门,却又被眼前堆积如山的宝箱镇住了。
随意翻开一两个宝箱,里面满满的黄金耀的黎修戎有些睁不开眼睛。
看了半天才摇头叹道:“这帮人可真是……财大气粗!”
“无功不受禄,那这些东西……要不要给他们还回去?”
吕绮玲看着黎修戎问道,虽说过的清苦,但她还真没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在眼里,更是未曾对那些高官贵人们上心。
黎修戎思索了片刻,淡然笑道:“留下吧,这些宝贝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放在眼里。他们下了赌注,戎儿自然也担得起!况且如今娘亲可不再只是挂了名头的吕贵妃了,首饰衣裳,金银珠宝自然不能少。”
母凭子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起已是多了几分自信,心境比以往高了不少。
虽说心中隐隐有些别扭,但看着自家儿子如此神采飞扬,倒也是欣慰。
想了想还是说道:“戎儿修炼,也莫要落下功课,不说过些时日还要去那晏淮书院,其中道理亦早晚用的到。”
……
“敢问这位姑娘,十九殿下可在此处?”
黎修戎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门外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听这音色,应该是个太监。只是门外守着的太监多的是,却也都只是静静的在外面等候着,没人似他一般敢直言出声。
“不知这位公公侍奉何人?寻我家殿下做甚?”言幼书好不容易将那些示好的太监打发了个干净,刚准备转身回去,就被人叫住。
虽说这几天被扰的烦了,对这些太监没什好感,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言幼书天生温雅,教养极好,语气也颇为有礼。
“这位姑娘想必便是十九殿下的贴切侍女吧?小人常侍太子左右,这次寻十九殿下只是来传太子的话,还望姑娘将殿下请出来。”
“太子?”只有一门之隔,屋内也听得真切。本来带着笑容的吕绮玲闻言,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兄寻我?”
还不带言幼书说话,满脸疑惑的黎修戎却已然走了出来。
“这位公公,不知皇兄寻我做甚?”
虽说对皇后与那黎商的印象都不太好,不过对这位皇兄心里却是颇为亲近。虽说只是有过两次交集,但不管是当日在金銮殿上,皇后咄咄相逼,太子处处制止,还是上次测出灵根之后,太子说的那番话,都让黎修戎对这个性格稳重温和的皇兄,甚是感激。
“这位便是十九殿下吧?”眼见黎修戎走近,太监眼前一亮,躬身行礼说道。
“太子只是让奴才来请十九殿下,并未说明缘由。奴才在这玲珑阁外被那些侍女太监挤了半晌,没能说上话,已是耽误了不少功夫……不知殿下可否移驾,随我去东宫?”
黎修戎转头与吕绮玲对视一眼,虽说对她那有些闪躲的眼神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既是皇兄相邀,自然得去。那就劳烦公公前面带路了……娘亲,我去看看皇兄何事,尽早回来,幼书你便留在玲珑阁照顾娘亲。”
见言幼书点头应是,黎修戎顺了顺衣衫,这才看着太监说道:“劳烦公公了!”
“不劳烦,不劳烦!贵妃娘娘,奴才便退下了。”慌忙摆了摆手,太监对着吕绮玲躬身一礼,随后伸手一邀,说道:“殿下请!”
四方之中,以东为尊。皇宫之东,自然也是象征着地位。
自古以来,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之首,当朝太子方有资格居住于此,顾也称东宫太子。
远观之下,大气磅礴,金碧辉煌,比之凤仪宫玲珑阁来,东宫也不逞多让,甚至更胜一筹,让黎修戎也不由啧啧赞叹。
“十九殿下到!”还未盈门,一旁的太监便尖着嗓子高昂一声。
随即一伸手,将黎修戎请了进去。
“十九弟,这边来!”
刚入院落,便瞧见太子黎钟阳捧着一本奏折,倒是不曾穿着朝堂时的明黄蟒衣,而是着着一身素袍,看上去颇为随意。一旁站着四个侍女捧着冰块扇着扇子,倒是让这院落清凉无比。
瞧着黎修戎走了进来,便放下手中奏折,轻声唤道,眼中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参见太子殿下!”
走近,黎修戎刚准备行礼,却让黎钟阳伸手扶了起来,拉着坐在了一旁。
“自家兄弟,不在朝堂,何须多礼?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眼见黎钟阳拍着自己的肩头,眼中真挚不似作假,黎修戎也点了点头不在拘束,心中多了一丝暖意。
“听说今日皇弟出了关,本想亲自去玲珑阁看看的,只不过……”
黎钟阳说着,脸上漏着一丝无奈,“只不过皇弟你最近名头盛,吕贵妃的玲珑阁着实有些热闹了,再说我身为皇子擅去贵妃寝宫也是说不过去,只好派了下人去请,皇弟莫要在意。”
黎修戎摇头笑道:“皇兄一朝太子,怎能如此屈尊?怕失了礼数。”
“说来皇弟进宫这些时日,皇兄对你关注确实不够,听说贴身侍女也才区区一个,咱们这些兄弟,哪儿个不是有十几个侍女侍候着……也怪我这做兄长的没照顾到,等下我便差人送十个侍女过去,也让你那侍女省些力气。”黎钟阳说着,脸上带着一丝自责。
“不打紧,不打紧。谢过皇兄好意,只是臣弟我没那般娇贵,幼书又勤快能干,有她一人照顾我便够了。”黎修戎连忙摆手,那样多的侍女,他可无福消受。
“如此,那便罢了……商儿,出来吧。”黎钟阳说着,忽然呼喊了一声。
抬头看去,之间那黎商一脸不情愿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两人面前,低着脑袋,也不说话,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嚣张霸道。
看上去倒是面色红润,无甚大碍,想来身上的伤也好了个大概。
“皇兄,这是?”黎修戎疑问。
黎钟阳解释道:“这几天为兄也狠狠的教育了这逆子,前些日子看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便先领着去与吕贵妃道了个歉,只是皇弟却是没有回来,今日把他喊来,也算是为皇弟讨个说法。”
黎钟阳见黎商一动不动,面色一沉,喝道:“你这逆子,为父与你说些什么?还不与你皇叔道歉?”
黎修戎本就心软,此番也是劝解道:“这件事臣弟早已不放在心里,更何况他也差点伤了姓名,皇兄也不必如此。”
黎钟阳脸色一正,说道:“这也不全是为了皇弟。玉不琢不成器,为兄已是放任他许久,做了不少辱及皇家威名的事,若再不管教,怕算是害了他。”
黎修戎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推辞。
于是那黎商极不情愿的喊了一声“皇叔”,道歉的态度但也诚恳,想来以他的性格能如此乖乖,没少被黎钟阳教育。
的确,上次在玲珑阁黎商放不下面子,虽说没有在出言不逊,却死活不愿道歉,被黎钟阳下令跪在玲珑阁前悔过,直直跪了一天一夜,饭也没吃,也没闭过眼。
心疼的皇后天天说情,却被黎钟阳躲着不愿相见,想来是铁了心思。
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才道了歉。只是此事黎钟阳却是没与黎修戎提起。
黎商憋红了脸恭敬的退了下去,看的黎修戎颇为意外。区区几天,能把一个野性猛虎管教成一个小兔子,皇兄也是真有手段。
事情告一段落,黎钟阳面色才缓和了一点,笑着说道:“今日叫商儿与你道歉只是其一……其二,皇弟你回来了不少日子,皇兄还未曾摆宴招待,过些时日又要离宫去那晏淮书院进修,也不知又何时才能回来……今日皇兄正巧清闲,也无甚大事处理,这番心意,你可不能拒绝了。”
想了想,吃一顿饭也没什打紧,黎修戎便也应下了。
“便在皇兄这东宫吗?”黎修戎开口问道。
“非也非也,整日吃那御膳房,有什的意思?这宫内宫女身段舞姿也保守乏味至极,又哪儿能有趣?皇弟从寺里回来,想必未曾逛过市井,今日皇兄便带你偷偷出宫,去见些你没见过的东西。”
出宫?还偷偷?
闻言,看着太子脸上那挑动的眉头与耐人寻味的笑容,黎修戎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成熟稳重,把持朝政的皇兄吗?怎得说起出宫便如此兴奋?还有一丝丝……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