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赫连卿抱着她大步过来,对那些发愣看着他们的守卫侍从怒喝,“滚!”就连久等他的赫连孝,也不给好脸色。
他一身杀气未散,浑身裹着细雪散乱了墨发很是狼狈,抱着同样狼狈的安紫薰。赫连孝心中不免为安紫薰担心,却不得不听命离开。
驱散众人,赫连卿入营帐,立刻将安紫薰重重扔在床榻上面。
她被冻的够呛,落了一身雪花,满脸被雪水打湿,狼狈的厉害。被他这么一扔,撞在榻上身上骨头疼的厉害,肩头伤口更是如此,想来又裂开了。
冰冷的榻上令她浑身发抖,安紫薰默默的扯过单薄被褥蜷缩的包裹起自己,冷的牙齿上下打架发出细微声音,盯着冷笑同样一言不发盯着她的赫连卿。
蓦的,他眼光落在安紫薰手边小瓷瓶,俯身拿起。
“太子给你的?”他眸色显出一丝血红。
安紫薰不说话默认,狩猎结束太子送她回来时送给她的,她没放在心上,随手放在一边,不是赫连卿提起她都忘记这么个东西。
赫连卿注视手中瓷瓶唇角弯起,突然扬手砸在地面,瓷瓶碎片飞一地,淡淡清香扑鼻。
玉露丸,太子送给安紫薰的。
“你好手段,春水那里被本王阻止,干脆找上了太子。”他伸手扯过她肩膀,连人带被褥拉到他面前。
她显然有点不耐烦,“他要送的,并不是我要的!”
攫起她下巴,安紫薰不得不看着他质问的眼神。
“他送你名驹,还送你这么珍贵的药,他一向眼光高,怎就单单对你这么如此!”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对安紫薰…
她不想口舌之争,安紫薰想挣脱他的手掌,捏着她难受,本已经不舒服她只想能赶紧暖和点,莫要寒症发作。
她的挣脱显然惹到了他,赫连卿动作更快不给她动,目光落在她雪白脖颈上,那浅浅伤痕刺痛他的眼睛。
安紫薰瞧见他眸底那抹猩红渐渐布满眼睛,他盯着她时,喉结微动吞咽,就像野兽看见食物,想一口吞下。
“放手!”她不禁身子一震,手指紧攥被褥,比起赫连卿之前的怒意,现在这模样更令她感到惧意。
片刻,营帐内安紫薰一声微弱的惊恐低呼,夹着抽泣,“不要…”只有两字,随即被什么盖住她声息。
雪如飞絮飘的越发密集,赫连卿只着单件长袍,站立营帐中间,墨发垂落遮住侧面脸庞。他目光深沉压抑,令这里几个人更是不敢出声。
风卷起营帐一角,他不由觉得微寒抬起脸,颠倒众生的一张脸,多了几处细细抓痕,不仅脸上还有脖颈,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肤,都能见到一些,纵横交错着。
“哇,这里好冷。”离他最近的赫连孝不由轻声一句。
他才发觉她这里的营帐竟然这么冷,昨天开始下雪也无人过来送个火盆吗?
“怎么样了?”他目光落向床榻上昏睡的人,赫连卿微微皱起眉头,只有瞬间他眉眼低顺,重瞳潋滟水光,有一种骨子里流露的柔软,当然,仅仅只是一刻,转瞬即逝。
赫连孝瞧见了,也楞了下。自小他跟着三哥,众多兄弟里他们感情最亲,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看不透这位哥哥。
无疑他能力出众,卓尔不凡,骨子里却冷漠,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唯独对着父皇时,他仿佛变了个人,总是不愿意顺着父皇心意。
他被迫娶安紫薰,却也有他自己的一番计划在其中。金痕波带走她,赫连孝以为三哥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对于唯一一次因背叛被伤害,他见识过三哥的手段,这次他竟然放过安紫薰…
跪在地上正为安紫薰搭脉诊治的女子听到赫连卿问话,微微朝他欠了下身子,“回庆王,王妃有伤在身,加上之前中毒,虽然服用解药,可她本身有寒症宿疾,所以伤势恢复的并不利索。另外没有进食,又受风寒,一并加重,才会如此。”
眸子幽暗冷绝,赫连卿看着营帐外,跪在地上的几名奴才与守夜侍从。
“连主子也伺候不了,要你们何用。”音质清冽,唇角挑起,“杖毙。”言毕他已然转身,不管外面哭声哀求声。
“你叫木棉是吧。”他对那低头等候吩咐的女子道。“老七说你可靠,本王命你来医治王妃,需要什么尽管说。不过,关于王妃的病因,若是被这里以外的人知晓,老七也保不住你。”
“奴婢明白,先行下去给王妃熬药。”木棉冷静顺从的点头应下,离开时她突然转身低声说的含蓄。“王妃身子弱,要加以调养,王爷最好能分榻而眠。”
赫连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再看榻上尚未醒来的人,她脸色比这身上锦被还要白几分,眉头紧皱,浓密卷起的睫毛湿漉漉的,似乎睡的不安稳,微微颤抖,嘴角紧抿,带着抹委屈。
眼下躺在那里可怜兮兮浑身是伤的她,单薄无助。
从未有见过她这样委屈柔弱的时候,莫名令赫连卿心中微微悸动,他发现自己居然能记起关于安紫薰的各种表情。
最多是倔强与那种无论他做什么,她安紫薰却懒得在意的神情,会令他不舒服!
诚然他迷恋她身体与那份抱着她肌肤紧贴的温暖。给她三生蛊血做的药,换她在他身下婉转呻吟一夜。
这是当初交换的条件。
吻上她脖颈那道血痕,安紫薰浑身微颤,他有些急切,香软身子,带着他想要汲取的温暖。他吻的重了,鼻息喷薄在她肌肤,亲眼见她雪白肌肤泛起薄红。
“我不舒服…”
“本王会让你舒服。”
他直接欺身压住她身子,手更急迫撕扯她衣衫,外衫单衣不消几下成了碎片,她也急了,本能就是躲避他。
想来上次的事情她一直防备,下手飞快趁着他不注意,对他又抓又挠的,指尖利的狠,不管不顾抓到哪里就是一下。
他哪里被女人这么对过,上次被她咬,这次是被抓,露在衣衫外皮肤,她一点不放过。赫连卿不免吃痛,没有留神,腰腿上还被她胡乱踹了几下。
手掌不免一松,她得空隙从榻上起身准备朝外跑去,他上前捉住那纤细脚踝,朝后一拉,她身子重重摔回榻上,额头也磕在床角红肿起来。
高大身躯结结实实压住她,她身子肌肤白若脂玉,胸一侧那点嫣红胎痣,令他想得到的念头更急。
“不要…”一声微弱的惊恐低呼,夹着抽泣,不等她再发出声,他干脆堵住她的唇,这里被春水亲过,他上次恼她不躲开,此番发狠的吮吸,留下他专属的气息。
他十四岁就有了小宠,并不性好渔色,尤其是找到浅幽大婚几个月来,他未再碰过女人,念及花浅幽身子弱,几次在最后都担心她承受不住而忍下。
此时他耐不住心里那股想要彻底占有安紫薰的欲望,他的女人,他想怎样都可以!
在她身体里,他感受到极致的快乐。
他想要更多,身下的女人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疯狂。
鲜红处子血沾染在她腿间,她颤抖着,宛若飘落风中的花朵,被迫承受他所给予的欢爱情欲,仰起头那瞬间,脆弱的美令他惊艳。
直到他满足,恢复平静,才感觉到温顺瘫软在他怀里的她,身子异乎寻常的热,灼烧他微凉的身体,一碰额头,赫连卿顿时清醒。
她有寒症,狩猎时受伤中毒,这些他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她的营帐这样冷,没有伺候,甚至一口热茶都没有,一天一夜她怎么熬过来的?
赫连卿伸手轻轻抚过她脸颊泪痕,方才他堵住她的唇不准她发出声响,自己纵情沉溺情欲中,要的着急粗暴,她这身子初经人事,哪里能承受。
“呜呜…”她似乎痛苦着忍不住抽泣,微微张开眼睛。
“你醒了?”赫连卿眼睛一亮,却见她眼睛茫然无神眨了眨,随即又闭起皱紧眉头,口中低语喃喃,他探上她额头,还在发烫,苍白的小脸,因久不退的高烧,泛起病态嫣红,同时也听见她无意识低喃着,“赫连卿,我救了你…你欺负我…你没良心…”
赫连卿皱了眉头,见安紫薰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腮边,手臂抱着自己肩头,将身子缩成一团,比方才更厉害的颤抖,无端的心中腾起一丝复杂难言的情愫。
娶她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确有几次不小的相助。
她同意用一夜交换解药时,他心中有不悦。她是他的女人,她的身子自然也只是属于他赫连卿的,他压根也没有准备放走她的想法。
只要她信守承诺,连夜赶回,听他的吩咐,不要再和春水纠缠不清,乖乖的在他身边,他也许可以对她好一点。
“来人,多拿几个火盆进来,还有把床褥要加厚,天气冷了,王妃不能受冷,这里必须随时保持暖和。”他转而吩咐着。
一切准备妥当,她身子陷入在厚厚床褥里,还是缩成虾米一样。赫连卿俯身上前从后抱住她,一并躺下,把她身子圈在怀里,寒症发作痛苦不堪,她冷的微微抽气。
他迷恋她身体温暖,令赫连卿有丝不舍,她的暖已经令他上瘾,一夜欢情后,他近乎贪婪着那种感觉。
陌生又熟悉的身体感觉,仿佛一直在他记忆深处,埋藏了很久很久,又一次再被点燃!
他到底怎么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无端的多了一丝困惑与不安!
大雪一天一夜停歇,不等雪融,老天又是一通暴雨连连,今年秋闱狩猎是往年里最不顺利的一次。
吉日?赫连卿想起东方非池当时交给他的信笺,唇角勾起轻微弧度,那家伙虽然冷面冷心,却从未有算错一次。
他记得半开玩笑的问过东方非池,这次狩猎他能平安活着回去吗?东方却没有直截了当回答他,只是提到小心太子。
得三生蛊者,得天下!
隐藏三年的秘密,始终会有被人皆知的时刻,只不过三年时光,足以令他准备充分面对一切艰难凶险。
他的下场不得善终又如何?从他决定种上三生蛊开始,他早已不再惧怕这样的下场。
“三殿下。”轻轻一句在身后,赫连卿听了也知道是谁。
“谢公公,你怎么来了?”
谢成垂手恭敬请安,被他阻止。“免了,母妃在世时曾经说过,她当谢公公是自家兄弟,对本王你不用行大礼。”
“奴才是残缺之人,本已卑贱,这世上唯独娘娘还当奴才是自家兄弟来看待,是奴才的福气。”在赫连卿面前提起往事,一向沉稳不温不火的谢成微微动容。
转眼那仙人之资的女子已经过世十年,唯留下庆王这个孩子,她去世前唯一不能放心的也是他。
“庆王爷,奴才深夜前来见你,是有件事想给王爷提个醒。”
“狩猎比试的输赢,父皇已经决定了吗?”赫连卿显然料到他的来意,谢成在母妃去世后,时常会暗中提点他几句,关于父皇喜好心意之类。
他明白少了母妃,父皇后宫的女子那么多,将来还会有宠妃的皇子出生,他没有强大的力量在后支撑,即使父皇再对他疼爱,将来有朝一日兄弟间反目,他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其中之一,王爷应该知晓,贵妃娘娘在世时就希望王爷可以过的平安,远离这些争斗。奴才知晓那不过是贵妃一厢情愿的想法,有些时候人真的身不由己。”谢成深叹。
赫连卿重重拧了眉心。
他被人骗喝下离人泪时,他被这毒岁岁折磨时,他就发誓不能再被人掐住喉咙,掌握他的生死。
“谢公公能体谅本王,希望母妃也能如此。”
谢成思忖一刻,又上前道,“最后一事,是奴才替贵妃娘娘求王爷的。”
“什么事?”
“此番狩猎比试,皇上对庆王妃的表现很满意,可还是忌惮她是安宗柏的女儿。贵妃娘娘在世时对安宗柏有救命之恩,为王爷定下他的女儿为妃,如今他手握重兵,王爷可以收为己用。奴才斗胆请王爷善待王妃,与公与私,王妃都可以助王爷成就大事!贵妃娘娘在天之灵,也想王爷此生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不离不弃。”
贴心的人在身边不离不弃?赫连卿脑海里反复而过这句话,谢成走后他撑着伞出来细雨绵绵,他恍然不觉走到安紫薰营帐前。
半敛起帐帘,紫色身影单薄独坐在桌边,及地长发垂落,投在地面拉成一副宛若水墨的画面。
她…醒了!
赫连卿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沉默静坐的身影,他还记得金銮殿内,她一袭喜服妖娆,灿若天边朝霞,款款而来。
他厌恶她不假,却不能不承认那时的她,风姿卓越令人难舍移开目光。
此刻的安紫薰仿佛少了一丝生机的人偶,赫连卿看的久了心神竟然有点恍惚。
雨中脚步声还在不远处,他已然听见,余光看去,是木棉端了食盒过来。
看清楚雨中默立的锦衣男子是赫连卿,木棉微微一怔上前便要行礼,他扬手打个手势阻止她出声,伸手接过她提的食盒转身进去。
木棉楞了下,看了看里面才醒来不久的女子,她将嘴边劝阻的话又咽下去。七王爷暗中带她给王妃治病前就嘱咐过,在庆王面前跟王妃有关的事情,都要小心择言。
这次营帐里温暖如春,赫连卿缓步走到安紫薰身边,打开食盒,里面清粥小菜,还有一碗浓重乌黑的药汁。
听见声响安紫薰以为是之前守在她身边替她医治的医女,只是淡淡道,“我不想吃,拿走。”嗓音沙哑干涩,柔弱无力。
片刻不闻来人有离开的意思,她双手支撑身体想站起来,那药味令她接连几顿不曾进食的胃一阵难受。才起身想离开,手腕却被人用力抓住,下一刻体弱无力的她跌个满怀,龙涎香薰满衣衫,在她鼻端缭绕,那么熟悉。
“喝药。”
头顶那慵懒漫不经心的嗓音乍然而起,安紫薰心头猛然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死命的推开面前的人。
眼前赫然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却因为她慌乱逃离的神色,原本带着浅笑的眉眼,立刻裹上薄薄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