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薰听了深深一怔,随后她心里反而冷静很多。
“太子府刺客用浅幽来威胁,为了三生蛊,无论是不是金痕波,他自然知道本王拥有三生蛊。本王查过,金筱瞳曾经中毒,多年不能解除,你用性命力图证明刺客不是金家的人,又为了什么,答案很简单。”
“王爷的情报和推断,安紫薰也佩服。”他对她始终不放心,将她查的彻底。
赫连卿抬起她下颌凝视,目光妖冶迷人。“想要医治金筱瞳不难,不过金家对朝廷已经构成威胁,照道理连你都要敬而远之才对。”
既然摊开话来说,赫连卿对她不过利用,那她的利用价值来和他做个交易,事后各不相欠。
“我愿意明天跟在王爷身边尽心尽力,换取救我娘亲的解药,不知道王爷可否给安紫薰一个机会?”
“交易?”他笑起来,“你凭什么来令本王答应这交易?”指腹触摸下的肌肤滑腻柔嫩,目光似乎要穿透她衣衫,她身子很美,尤其那颗红痣,令他身体无端起了燥热。
“安家那里我爹爹誓死效忠王爷,至于南海金家,你帮我救娘亲,朝廷一天不动金家,我拿性命保证金家安分的在南海。”她顿了顿,“安紫薰会请皇上为我们合离,永远不出现在王爷面前!”
他目光微动,最后一句话听来,赫连卿不由抿唇冷笑。“这些都是虚的,明天都不知道怎样,何况将来。”他手指掠过她的唇,滑落在她衣衫下,带着情欲慢慢游走。
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安紫薰你说的顺溜,想来也计划了好久吧。
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安紫薰抬起头一字一句道:“那王爷还想我做什么才能答应?”
冷不丁他含住她微凉的耳垂,轻轻卷在舌尖,湿热的感觉立刻让安紫薰坐立难安。赫连卿低笑魅惑的声音传入她耳膜,“用你的身子取悦本王,直到本王满意为止。”
“王爷忘记了吗?你嫌弃我身子脏。”她唇角微颤却强迫自己要满不在乎的笑。
“不是本王想要你,而是你甘心送来,求着本王要你。不答应也行,没有诚意的合作,作罢好了。”
她手指捏的用力,指节泛白,是她求着送来的,在赫连卿看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可以肆意羞辱。
“先给我解药,我就答应你,不过就一夜,一夜之后你必须让我离开西楚。”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苍白着脸扯出一丝笑容对赫连卿道。
没有解药,金筱瞳熬不下去多久,对她养育之恩的娘亲,唯一能救命的机会,她断然不能放弃。
赫连卿要她的身子,这是等价交易,一夜之后她和他之间再不会相见!
刀尖刺入心口,划开肌肤,鲜红血液滴落在药瓶里,安紫薰亲眼瞧见他伤口渐渐愈合,赫连卿将瓶子给她。
“三生蛊解百毒,这些你令人快马送回,你娘亲有救。”
她转身而出,走了几步回头,“你不怕我借此逃跑了?”
赫连卿极度自信,冲她笑笑,倾国倾城。“明晚入林子前,本王要见到你,做不到的话下场你该知道如何。”
她离开不久,赫连孝进来营帐,望着深深夜色,“三哥,你真的给了她三生蛊的血,放心她离开?万一…”
“你那里办的如何了?春水呢?”赫连卿却不以为然他的担心。
“那些小宠,给傻小子统统撵走了,照你的吩咐,我让守卫留了个空隙,想来他也该偷偷溜出去了。”赫连孝不解道,“三哥,若是安紫薰真的借此消失,或者春水真的找她,两人一起离开,你要怎么办?”
三哥明明不喜欢安紫薰和春水来往,还命他这个时候故意让春水以为有机会离开去见她,那个傻侄子好像真的对她动了情。
中秋节那一幕,三哥当时瞬间露出一丝杀意,假如吻安紫薰的男子不是春水的话,恐怕已经…
赫连卿重瞳漂亮摄魂,眼底划过一抹冷厉。
他给了安紫薰一个活命的机会,她乖乖的送药再回来,听他的警告不要与春水接触,若是动了逃跑的念头,或者亲近春水,只要任何一样她敢的话…
赫连卿冷到心底深处骇人的嗓音,毫不犹豫道,“若真发生你说的,当场诛杀安紫薰,不留活口!”
围场夜风吹起仿佛哨子,安紫薰白天已经摸清楚马房在哪里,她算过连夜赶回帝都安排送药,再赶回来,明晚狩猎前应该来得及。
赫连卿对狩猎的奖励甚为看重,若是明天比赛输掉,她纵然能逃脱他,安家、南海也免不了因她与赫连卿一战的命运!
还有阿端在花浅幽手里,她从狩猎开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安紫薰不信她会能这般安静下去。
牵出马匹,她正要翻身上马,有个人影从暗处冲过来,风中一声急切深情呼喊,“阿薰!”
如风一般身姿出现在安紫薰面前,月色皎洁落满一地银霜,他眼眸明亮,里面是满满关切、惊喜,一如往常般如玉面颊泛起薄红。
因为她,安紫薰。
他克制不住见到她的喜悦,一下子握住她牵着马缰的手,旋即微俯身,抱她在怀里。
“阿薰,我终于见到你了!”
山风习习,他为她遮住,在他怀里,安紫薰脸颊贴着他透着温暖的衣衫,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不过她还是很快推开他,“你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办,时间紧迫。”
“我和你一起去,我帮你。”他不肯松开手,暖暖的小手在掌中,他紧紧攥着。见安紫薰眉头微蹙,赫连春水也有些着急,“阿薰,我能帮你的,你带我一起去,我…”他越是想说越是紧张说不出,脸憋的更红。
“我只是赶回帝都,明晚天黑狩猎前,我一定会赶回来,到时候再与侯爷见面,可好?”她算着时辰与路途确实紧迫,低声与他商量着。
赫连春水沉默一会突然猛的摇头,“不对,你这个时候回什么帝都?就是回去,那我三皇叔也该陪着你。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他猜测道。
“不是,我真的要回帝都一趟,你等我回来,回来后我找你!”安紫薰半真半假的哄着他,虽然她也想离开这里,可是眼下压根走不了,太多东西牵绊着。
他有些不信又不敢再拦着她,眨巴眼睛只好干跺跺脚,“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怎么就不带我,你看,我把阿端都给你带上了!”
“阿端在哪里?”安紫薰一听连忙追问,花浅幽要了阿端去伺候,临来围场时,她曾经见到随行的奴婢里有身影与阿端相似,匆匆一眼不能确定,落在那女人手里,还不知阿端过的怎样?
赫连春水表情立刻变的兴奋,像个准备受表扬的孩子,“我带你见她。”随着他走到不远处,一辆小型马车隐秘藏着,掀起帘子,借着月光看去,里面昏睡的女子正是阿端。
“刚才路上遇见,她好像是偷跑出来,我知道她伺候你的,就帮她藏在这里,等着阿薰你来见。”他见安紫薰脸色着急,小心翼翼解释道。
阿端气息还算稳定,却陷入昏迷,她号了脉暂时能断定并不是中毒之类的。
“快点走吧。”她静心想了想,随即吩咐赫连春水。留下阿端在这里她真不放心花浅幽那女人,不如趁机带她走,交给帝都金家的人,有他们照顾她也不用担心。
阿端在赫连卿看来不过一个丫头,对她而言却是情同姐妹。
早就准备好的赫连春水兴高采烈的驾车,马蹄事先用布包了厚厚一层,即使跑起来也听不到声响。
安紫薰沉静不语看着身边昏睡的阿端,抬眼望去驾车的赫连春水,他似是高兴,她心里不安却一点一点加剧,到底什么原因,她说不清楚。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反而不真实。
“侯爷,七王爷不是看着你的吗?你怎么跑出来的?”
“我不告诉你!”前一刻还高兴的人,后一秒就不开心了。“阿薰,我不喜欢你叫我侯爷,你喊我春水,我就什么都说给你听!”他转身重新露出笑容。
笑起来还真像赫连卿…安紫薰楞了下,有些无奈,人的记忆真奇怪,有些东西见过了,往往能长久记着,看见相似的总会莫名勾起回忆。
“不说算了。”她扭过身子不看他。
“我说我说!”赫连春水生怕她不高兴,“七皇叔喝醉了,我就趁机跑出来,你白天不是去了马房吗?我怕你不喜欢这里想回家,就想着在那里等你。”
安紫薰神情凝重,赫连孝虽然贪玩有时胡闹,可对于赫连卿的吩咐,他从不会马虎,他看守春水多天,怎么偏巧今晚喝醉让春水能轻易跑开?
“你怎么想到要早早备好了马车?”
“是七皇叔给我准备好的,我想如果你要回去,我就和你一起走!”
“停下!”安紫薰突然出声,探出身拉住缰绳。“你不能和我走。”
“为什么?”他不解安紫薰这么大反应。
“明晚我一定会赶回来,趁着离开不远,你快些回围场。”赫连卿警告过她不准再接近春水,可今晚却疏忽看管让春水溜出来,正巧遇见阿端,一切绝对不会是巧合。
他一向防备她,这次也绝对不会例外。
“不要!”赫连春水突然提高声音坚决不听她的,“你带了阿端一定会离开西楚,我七皇叔喝醉时说过!”
“你信赫连孝,就不相信我了?”听他这么一说,安紫薰有些恼,在西楚唯独相信她的人,此时也开始怀疑她。
“我知道你想家,可以回去为什么不走?难道你真的喜欢三皇叔?”
“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知道怎么和春水解释。
赫连春水声音颤抖,转身凝视她,眼里浮现晶莹。他伸手小心的拉扯她衣角,像个孩子似怯生生的问她。
“阿薰,你喜欢三皇叔,那我怎么办?”
“春水,你别这样,听我说!”她有些语塞,踌躇着怎么开口,余光却见几十只乌黑锃亮的箭矢,披星戴月正如疾风般临空对准马车飞来!
箭矢快,偷袭的人更快。避开那些凌厉箭矢,安紫薰将赫连春水推在马车上,不准他乱动一分。
跳下马车,她抚着额前碎发,安静从容的看着那些不速之客。
来人不多,却是一早布置好,占据绝佳攻守位置,将她前后退路封死。
安紫薰内力恢复,面对一等好手,她身上没有备暗器,仅以她身手不一定能成功突围,尤其当这些人目标只是想她一个人去死的情况下。
不是单纯偷袭,而是猎杀才对!
她心里苦笑,在山谷里早早安排好这些,谁想让她死,太清楚不过了。她说过一定回来帮他达成所愿,他始终不信她!
用春水作为试探,利用身边可利用的任何一个人。
安紫薰不愿再想起他,集中精力专攻一人,希望能打开缺口,给赫连春水一个逃跑的机会。
她回眸看他一眼,两人目光相对,笑起来相似的两个人,赫连春水,可惜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她不由莞尔一笑,再转身已经被刀光剑影包围。
刀剑在她肩头、手臂划了好几处伤口,安紫薰渐渐气力不支,几次险险支撑不下。
“阿薰小心!”赫连春水在车里看的真切,连声疾呼。
月华下,眼前的女子那一笑嫣然,眼睛灵动婉转令他惊艳,此时她目光坚定,即使受伤多处,依旧挡在他面前抵住危险。
她终于令一对手有了松懈,退回几步,靠在马车边她低声命令道,飞快的将袖中瓷瓶扔给赫连春水,“把这个交给我表哥金痕波,带给我娘亲服用!阿端拜托你了,替我照顾她,别被人欺负了!不然,我会生气,一辈子不理睬你!”
“我和你一起冲出去!”说着赫连春水要拉住她手腕,纤纤小手不应该握着冰冷的刀锋,而是应该被他紧握好好呵护。
她果断将手抽离,手掌擦过他伸过来的手背,错过掌心的温暖。春水,就像他的名字,温暖如春天的男子,比起赫连卿彻骨的寒冷,安紫薰实在喜欢他给予的暖意。还有,他经常会脸红羞涩的可爱模样。
可是…
亦如初见般,她淡淡而笑,“对不起春水,你保重。”
死命抽打马背,马儿受惊,扬蹄朝着前面冲去。
他转身紧紧盯着安紫薰,眼里痛楚舍不得,却害怕若是不听话离开,她就会生气,一辈子不理睬他!
不理睬他,这比见不到她还要令赫连春水难以忍受。
见他听话离开,安紫薰才放心,心里没有牵挂,身体陡然松懈,靠在树干边,她手臂发抖,连匕首也拿不稳。
寒症,这个时候发作,真是老天也想她今天挂掉,早死再投胎吗?
她阖起眼帘前,听见一阵断裂巨响,猛然睁眼望去,才跑出不远的马车颠簸中,一处车轮歪斜卡在石头缝隙间,车身摇晃倾斜,车里阿端刹时被甩出,朝着一侧断壁连连翻滚而下。
从马车跳下急忙想拉着他的赫连春水,只撕扯下她一片衣袖,自己也没有站稳,连带着一起滚落。
安紫薰急了,眼见几个猎杀者无动于衷的只盯着她,“快救他啊,他是赫连卿的侄子,你们只想杀我,我跑不掉,你们先救下他!”
带头的那人却冷笑,好像听见她说笑话般。“我们只要你死,其他的一概不管!”